傍晚的尖沙咀街頭，人來人往。


    這裏是著名的購物區，外國遊客來香港的必來之地，因此二十四小時都顯得非常熱鬧。


    在黃昏下，一對青年男女，騎著一架黑色電單車，飛馳在彌敦道上，沿途惹來不少目光。


    電單車轉入加拿芬道，最終停在了路邊的一座商業大廈停車場內，兩人露出了真麵目。


    高可頤下車後慢慢摘下頭盔，用力地甩了甩頭發，對著鏡子把被頭盔壓到的頭發給整理好。


    她看著司機也在整理發型，忍不住狹促地笑了起來，“如果香港的飛仔個個都有你這麼有型有款就好了。”


    李仁傑無所謂地聳聳肩，“是嗎，不過香港的飛女都有你這麼靚，我想犯罪率反而會上升。”


    他今天一身都是飛型青年的打扮，怕是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他是一個警隊總督察的人士。


    高可頤上前主動挽著他手臂，笑道：“本姑娘今日就當犧牲色相，臨時充當你的女朋友啦。”


    兩人扮作情侶挽著手，一起走進大廈，然後搭乘電梯上了一間桌球室，俗稱波樓。


    幽暗的地下室，放著一張張撞球臺子，充滿煙霧，除了幾具汽水售賣機，還有計分架。


    在普通人眼中，桌球室是那些油脂仔，不良青年，還有是黒社會人士出入的場所。


    這裏空氣有些渾濁，加上周圍的燈光昏暗，嘈雜的環境，難免會給人一種烏煙瘴氣的印象。


    波樓裏除了可以打桌球之外，放置了不少臺波子機，投幣進去就能夠叮咚叮咚地玩兩局。


    不過波子機是具有賭博性質的機器，每顆彈珠會彈落在哪個位置，機器都是能夠設定好的。


    由於香港是有禁賭法例的，所以這個東西隻能放置在桌球室或遊樂場，當做娛樂設施使用。


    兩人在波樓裏邊勾肩搭背，這裏看看，那麼摸摸，隨便亂逛著，完全是一對飛仔飛女。


    走到波樓角落的一處的時候，本來漫不經心的高可頤忽然停住腳步，豎耳認真靜聽了起來。


    “好嘢，終於又過關！”


    “唉，就差一點了，撲街！”


    ........


    波樓最裏邊的隱蔽位置，還用簾布遮掩起來，傳出各種歡唿喝彩和噓聲，吵吵鬧鬧動靜。


    高可頤不禁張望過去，好奇地問：“你說裏邊的人在做什麼，聽起來好像很熱鬧呀？”


    李仁傑朝裏麵看了一眼，微笑道：“看起來是在打電視遊戲機吧。”


    高可頤收迴目光，“怪不得呢。”


    迴想電子遊戲機的興起也不過這幾年，但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全世界流行開來。


    尤其是在這兩年，香港社會上掀起了一股電子遊戲熱潮，深受青少年和成年人的歡迎。


    而且隨著電子科技的不斷創新，集成電路的不斷發展，各種新型電視遊戲機陸續麵世。


    電視遊戲機亦從過去的單一式，逐漸發展成程序式電視遊戲，插入不同的集成電路版（盒帶），可以玩不同種類的遊戲。


    同時也有袋裝的手提遊戲機推陳出新，隻有一張身份證大小，半包香煙厚度，隨時隨地帶著。


    現在的街頭、公共場所，學校，公司，都隨處可以看到年青人和白領階級都沉迷這些小玩意。


    半響，高可頤忽然反應了過來，“桌球室好像沒有遊戲機的牌照吧，那他們不是違法了法例？”


    李仁傑聳聳肩，“很明顯是。”


    雖然這兩年電視遊戲機在香港掀起熱潮，但是香港政府並未對遊戲機的發放更多的牌照。


    在現行的發牌政策下，獲得發牌的經營電視遊戲機的場所，隻有私人會所，體育團體，酒店及露天遊樂場。


    同時，每間領牌的娛樂場所可以裝置的遊戲機數目亦有所限製，一旦超過數量便是違反法例。


    高可頤建議道：“我們進去看看。”


    李仁傑也不反對。


    隻見這一處空間內擠滿數十個油脂青年，也有見到兩三個穿著校服的男孩擠在一角。


    屋內放置了七八臺電視遊戲機（街機），但是每一臺都圍著四五個人觀看著，供不應求。


    現在香港各個娛樂場所放置的電視遊戲機，大約主要有三個品牌遊戲公司發行的遊戲。


    分別是曰本太戶株式會社的「太空侵略者」，和美國雅達利公司發行的「隕石大戰」，以及香港中興技術旗下遊戲公司開發「地球保衛者」。


    另外還有一些什麼「太空堡壘」、「蝙蝠機」、「麻鷹機」之類的，也會偶爾見到有。


    本質上它們都是太空類的遊戲，是繼「pong」這類擊球遊戲後，另一類風靡全球的遊戲。


    短短兩三年，單單隻是一個「太空侵略者」遊戲，便讓曰本太戶株式會社賺足六億美金生意。


    這種暴利行業，試問哪個公司不心動，各個遊戲公司跟風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些油脂青年都全身投入在電視遊戲機上，沒有人在乎李仁傑和高可頤兩人的進出活動。


    出來後，高可頤不禁抱怨道：“你說這些公司賣的這些遊戲機，簡直是誤人子弟。”


    李仁傑倒是有不同意見，笑道：“我倒是寧願他們天天沉迷打機，也好過他們出去學壞。”


    高可頤忽然想了一想，覺得他的話還倒有幾分道理，這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王芬妮帶著蔡景輝從門口走了進來，徑直去了前臺找到桌球室經理。


    蔡景輝掏出相片，“陳經理，你沒有見過這個鬼仔？”


    陳經理搖搖頭，“沒有呀？”


    蔡景輝又繼續掏出另一張，展示給他看，“那這個呢？”


    陳經理又搖頭，“都沒有見過。”


    王芬妮盯牢他，“真是沒有？”


    她充滿了懷疑的語氣，“你再看清楚些，我們收到線報，有人曾經見過他們在這裏出現過。”


    陳經理睜眼說瞎話起來，“madam，我們這裏不準未夠十六歲，以及穿著校服的細路進入的。”


    兩人一番詢問無果，並沒有放棄離開現場，繼續向場內的打球的顧客逐一詢問起來。


    桌球室經理表麵不動聲色，但一直在留著兩人的舉動，擔心他們找到裏邊的那些黑市遊戲機。


    但是沒有等他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的另一條神經再次跳了起來。


    高可頤看著那張照片，忽然狐疑起來，“咦，madanm，這個鬼仔的麵孔真熟，我好似在某處見過他的。”


    王芬妮臉上露出一喜，“是嗎，你在哪裏見過？”


    高可頤裝作迴憶地想“大概今日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當時好似在好時中心那裏見過吧。”


    她用力地想了一想，頗是肯定地說：“當時好像還有另外一個高個子的鬼仔和他一起的。”


    蔡景輝聽見她的描述，趕緊把另一張照展示給她看，“小姐你看是不是這個？”


    高可頤假裝認真地去看了一眼，很肯定地說：“就是他了，就是這兩個鬼仔是一起的。”


    王芬妮臉上露出笑容，向她感謝道：“小姐，多謝你為警方提供消息。”


    她說完便帶著蔡景輝離開桌球室。


    這三人裝作互相不認識的樣子，一問一答，合夥在這個桌球室經理麵前演了一出戲。


    桌球室陳經理他們離去後，立即拿起電話，想要打電話出去，卻發現電話一點反應沒有。


    他把電話收線，吩咐手下，“阿林，你馬上叫電話公司的人過來檢查下部電話，我落街打個電話。”


    他說完後便匆匆地下樓，在大街上的電話亭打了個電話出去，簡單說了幾句又收線了。


    那桌球室經理全然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被躲在暗中監視的李仁傑看得一清二楚。


    這隻狐貍終於露出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