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沒人說話,卻有暗香在彌漫。
王祖兒緩緩垂下頭,一顆心無緣無故劇跳起來,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怎麼去開口。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有著俊逸的外表,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嘴角還微微帶著似笑非笑。
《踏星》
她怨自己真是那麼蠢,早就該想到,像他這般有氣質和風度男人,多半已是別人的丈夫,又或者是人家的男朋友。
王祖兒隻是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就是那個天真無知的醜小鴨,卻整天做著白天鵝的美夢。
那仲夏夜之夢,不過廿四小時。
她彷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有種被騙的感覺,但是人家明明都沒有騙過她,是她自作多情。
王祖兒很想大大方方示人,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坦然地從自我虛構的故事中走出來。
可是,她沒有這個本事。
李仁傑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輕咳一聲,“一見到我就好像不高興了,怎麼不歡迎我來嗎?”
他含笑地上下打量她,她有張清秀的鵝蛋臉,尖尖的下巴,一把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
她穿著素衣的病服,顯得纖纖弱質,這可能是她最狼狽的時刻之一,卻絲毫不影響秀美。
那無助的眼神,帶著點我見猶憐。
王祖兒麵孔微微漲紅,隻覺得在他的目光籠罩下,像是被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無所遁形。
她終於忍不住別轉麵孔,輕輕咬了下嘴唇,聲音不覺帶著委屈,“你怎麼現在才來呢?”
李仁傑不禁笑了,笑吟吟地說:“可不是,有人心裏總是想我來,但偏偏又怕見到我。”
王祖兒看他那似故意的神色,莫名的心虛,一陣搶白他:“誰想見你,你真是無賴。”
老實說,她也不知毛病出在哪裏,明明可以大方示人,但在他麵前,卻表現的那般不自然。
李仁傑在床邊坐了下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你餓了沒有,要不要我削個水果給你吃?”
這種tvb經典臺詞真是隨處可用,用在打破這種尷尬沉默的場合,是再適合不過了。
王祖兒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溫馨,神經漸漸放鬆,但是卻始終不知道怎麼打開話盒子。
她的嘴角不由悄悄翹起,眼睛偷偷看向他,沒有答話,但神情早已把她的想法給出賣了。
李仁傑也不待她迴答與否,隨手抄起一把水果刀,拾起一個蘋果在手中掂了掂。
“嘶嘶—”
隻見蘋果在他手中轉動了幾圈,一層薄薄的蘋果皮就被削掉,連成一條均勻的皮條。
這也太神奇了,幾乎就是一眨眼,就把蘋果削得如此幹淨,幾乎可以用鬼斧神工來形容。
他接著手起刀落,把蘋果切開四瓣,然後去掉中間的果核,橫豎地切了幾刀,切成小塊。
李仁傑在蘋果塊上麵插上了幾根牙簽,一盤拚好的果盤,就完美地呈現在她的麵前。
王祖兒微微張嘴,眼睛閃亮,被他小露的這一手絕技看驚呆,簡直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神乎其技,簡直是出神入化!
王祖兒明亮的眼睛怔怔地看著他,用不可置信的語氣,“你這技術從哪裏學來的?”
李仁傑微微一笑,忽然神秘兮兮地告訴她,“我是小李飛刀第十八代傳人,家傳絕學,傳男不傳女。”
他隨手耍了個刀花,向她得意笑了一笑,“就憑這一手,也照樣可以在出來行走江湖了。”
王祖兒不禁噗嗤一聲,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給惹笑出來,心情忽然就一下子由陰天轉晴。
她努力把愉快表情壓住,轉而裝作一副楚楚可憐,“我手腳不方便,不如你來喂我吃。”
李仁傑對於她這種過分的要求,不禁笑了起來,“你隻是腳受傷了,手還是能動的吧。”
王祖兒輕哼一聲偏過臉去,忽然變得蠻不講理起來,“哼,既然你不想的話,那我就不吃了。”
李仁傑含笑地看她那張扁扁的臉,靜靜地看了半響,還是心軟了下來,答應她的無禮要求。
他搖頭笑了笑,少女即是少女。
王祖兒耍起小性子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恃寵而驕的刁蠻公主,但又讓人真正生氣不起來。
李仁傑真是拿她沒辦法,唯有遷就她,“算我怕了你,你是公主殿下,這裏你最大。”
他把水果盤端了過來,挑起一塊果肉遞到她的嘴邊,“我對自己老婆都沒你好,你知足吧。”
王祖兒雖然很想矜持,但最嘴角依然露出了洋洋的喜意,慢慢地張開朱唇,輕輕咬下去。
她的表情看上去充滿了歡愉,嘴巴那種甜甜的味覺,永遠比不上心裏的甜蜜的感覺。
李仁傑見她精神完全鬆弛,氣色看上去也不錯,“今天感覺怎麼樣了?”
王祖兒馬上又苦惱地皺皺鼻子,“動也動不了,哪裏也去不了,都快把我給悶死了。”
李仁傑笑了一笑,安慰她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慢慢養好傷,以免留下後遺癥。”
王祖兒卻委曲的說:“但是每天對著四麵牆,一唿吸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怎麼忍受得了。”
她側過身一邊,把頭枕在右手臂上,故意裝慘,“我現在隻想身邊有人陪著說說話、散散心。”
李仁傑見她怪可憐的樣子,“等你傷勢恢複了些,我帶你出去走走,唿吸一下新鮮空氣。”
王祖兒馬上又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有幾分驚喜,“真的,你沒騙我呀?”
李仁傑笑了一笑,伸手輕輕擰了擰她臉頰,“我為什麼要騙過你,你想我騙財,還是騙色呢。”
王祖兒微微一紅,但馬上趁熱打鐵,捉住機會,伸出小手來,“來,那我們又來勾手指。”
她露著雪白的牙齒,雙眼像是珠寶一般閃爍,分外晶瑩,盡是活潑明媚少女的風情。
李仁傑不禁好笑,自己竟然被這個小姑娘逼到了牆角,無奈之下,唯有簽下這城下之盟。
王祖兒彷佛聽到自己那急促的心跳聲,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他,這種奇異感覺,前所未有。
最終兩人伸出了各自的小尾指,然後緊緊地勾連在一起,完成了一次天真又幼稚的約定。
王祖兒彷佛是打了勝仗,心裏甜絲絲的。
她雖然年紀尚小,但她也知道怎樣使人心軟的本事,這是女孩們與生俱來的本領。
李仁傑把果盤放到一邊,轉過身去取來公文袋,又拿出來不少卡式盒帶和電影錄影帶。
他逐一給她展示他帶來的東西,“給你帶了不新貨,無聊的時候,可以解悶消遣。”
王祖兒心生歡喜,卻欲言又止。
半晌她低頭,難以啟齒,“那你......”,然後抬頭鼓起勇氣,“那你能不能答應,每天都來看我。”
此刻她完全不知道,她輕不可聞的聲音,是多麼充滿了渴望,是那種少女萌動的含羞。
李仁傑故作遲疑地伸手摸摸鼻子,“我身上肩負全香港五百萬人的生命財產安全,而且還....”
在她的臉色還沒變化前,他轉而又說:“可是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哪怕是再硬心腸的人都不會見死不救吧。”
王祖兒聽他那誇張的說法,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隻是對上他那的溫和的目光,忽然怔住了。
她呆呆凝視著李仁傑,她從未遇到過這麼好看的男人,他那幹淨而清澈眼神,真是叫人忘我。
王祖兒隻覺得此刻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攝力,把她慢慢吸近他,兩張麵孔距離幾公分,唿吸可聞。
她自己也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隻是忍不住向他親近,心甘情願去感染他的氣息。
李仁傑伸手捏了捏她那小小鼻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小姑娘,別胡思亂想,對你有害的。”
王祖兒被他識破小心思,臉頰飛快地紅了起來,心砰砰地跳動,幾乎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同時她也為自己的大膽感到不可思議,羊裝打著哈欠,伸個懶腰,掩飾著剛才的衝動。
李仁傑語重心長地說:“出門在外,要學會照顧自己,保護自己,不要讓壞人有可乘之機。”
王祖兒心有一絲溫柔的牽動,情不自禁輕輕上前,順勢去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前。
李仁傑這次沒有拒絕她,隻是用手去揉揉她頭發,“乖乖的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王祖兒緩緩抬起眼,目不轉睛地看牢他,呶呶嘴說,“但在我入睡前,你不準離開我。”
漸漸地,她終於忍不住困意,但是那雙澄澈的眼睛裏,還帶著有一點的依戀和不舍。
李仁傑輕輕把她給擁入懷中,靜靜的看著她,“放心吧,我會在這裏守著你入睡的呢。”
王祖兒雙眼幾乎都睜不開來,輕聲呢喃地說,“告訴你,我自小很怕黑的,也怕一個人睡。”
她喃喃說著說著,眼睛終於合了上去,唿吸漸漸平穩下來,恢複了那個單純天真的少女模樣。
她整天都一直不斷打針和吃藥,撐到現在藥效和副作用一上頭,整個人開始昏昏沉沉。
她心中存著股安全感,倍加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