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落下，齊州城內的街道熙熙攘攘。</p>
青龍、南宮烈和齊州郡守處在一起，寧江楓在齊州衛所短暫逗留。卸掉麵皮，更換一身白衫，人出衛所直奔學宮。</p>
出城，沿河而行，河岸有高低錯落的木舍。</p>
沒有齊州城內的繁華，但熱鬧不減，小作坊、酒肆、茶館、客棧及其低檔的花樓建築鱗次櫛比。</p>
還沒有禁宵，城門大開，集市口有雜耍女。距離集市不遠的花樓房簷下吊著大紅燈籠，胭脂水粉氣彌漫在空中。</p>
有站街女靠著門柱嗑瓜子，看到行人自花樓前方經過，嫵媚的站街女嬌滴滴的說一聲：“大爺，來玩呀！”</p>
行人止步，立刻就有賣花女走上前售賣玫瑰花。</p>
一拉一扯，花樓邊上的布行中刺繡的女掌櫃便會帶著思憶的眼神看著行人和賣花女。</p>
寧江楓從花樓前方走過，靠著門柱的站街女揚了一下手中的絲帕，“這位公子，來玩呀！”</p>
賣花女看著穿著講究的寧江楓，眼睛一亮，娃娃臉的賣花女小跑向寧江楓：“大哥哥買朵花吧！”</p>
寧江楓還真有買朵花的想法。</p>
給魚璿薇呀！</p>
不俗氣，隻要說對話，是女人都喜歡。</p>
整籃子的玫瑰，嬌豔欲滴，寧江楓說道：“都要了！”</p>
“大哥哥真好！”賣花女嫵媚一笑，伸手將花籃遞給寧江楓。</p>
花樓內的歌聲便也在這個時候飄了過來。</p>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p>
寧江楓神魂一蕩。</p>
歌聲仰揚頓挫，嗓音清亮，曲子也非靡靡之音，但寧江楓情不自禁便想起了自己和蘇胭在眉水縣水潭邊的一幕。</p>
眼前賣花女也彷若變成了蘇胭。</p>
眼童稍顯迷茫，賣花女嘴角有得意的笑容揚起，一把匕首自衣袖滑落到掌心，賣花女手中閃爍著森冷光芒的匕首刺向寧江楓胸口。</p>
百米外踩高蹺的雜耍女手中多了一張黑色強弓，有弓無箭。</p>
雜耍女一張英氣的臉驟然間變得蒼白，眼童血紅，集市口大風起，沒有收市的雜貨鋪在此起彼伏的坍塌聲中變的滿目狼藉。</p>
衣襟飛揚，雜耍女手中的強弓拉如滿月。</p>
“鏗”的一聲，弓弦發出尖銳的鏑音，刺破耳膜的聲音遠去，空氣中出現一支肉眼不得見的箭失。</p>
箭失所至，集市和花樓之間出現一道快速橫推出去的波紋，如同流星劃過，箭失以離地七尺的高度急掠，遇到行人，竟然如有意識般規避。</p>
一縷神識附著在這道氣箭上，遙相唿應牽引，雜耍女的這一箭其實和碧眼狐貍蘇胭遇到的楚王麾下道人禦劍術沒有多少區別。</p>
寧江楓的神識也就在這個時候清明了起來。</p>
七星霸體訣能淬煉神識，寧江楓神識之強大遠遠超出同境修者。唿吸之間恍忽感散去，寧江楓激靈靈的冷顫，自己這是遭受到了神魂類攻擊，歌聲能迷魂。</p>
身份暴露了，鎮撫司有內鬼，圍攻自己的應該是地獄之門招募的殺手。</p>
出類拔萃的反應觀察能力及其屢屢遭遇刺殺形成的危急意識瞬間讓寧江楓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幅圖畫。</p>
站街女拉客，賣花女售花，花樓有歌女的曲兒聲恰好響起，這是天衣無縫的一個配合圍殺。</p>
錦衣衛對江湖旁門左道的了若指掌讓寧江楓想到“五花八門”。</p>
五花八門，原本指的是五行陣和八門陣，但在大明，八門說的卻是八大門，是專修邪術的旁門左道。五花指得的則是賣茶女、刺繡女、歌女、雜耍女、站街女。俗稱“五朵金花”。</p>
也就是說自己遭遇了五花的圍殺，還有兩個沒現身的刺繡女和雜耍女。</p>
集市口有雜耍班子，花樓邊上布行中女掌櫃在刺繡。</p>
一個雜耍女，一個刺繡女，都全了！</p>
轉念之間的反應，寧江楓右手揚起。</p>
沒來得及從十方袋中拿出繡春刀。</p>
一道淩厲的刀意蘊在右手掌緣，以手當刀，使用的是兩斷刀法的撩刀式。</p>
兩道人影驟然間分開，賣花女倒掠，寧江楓卻是橫向跌出，人在空中召喚出逐鹿寶刀。</p>
淒厲的慘叫聲從賣花女口中響起。</p>
踉蹌退出去的賣花女目瞪口呆看著前方落在地上的雙手。賣花女的腹部直接被寧江楓手刀剖開。氣息飛速流失，賣花女委頓在地麵。</p>
匕首沒有觸體，但刀氣卻是劃開了寧江楓胸口，鮮血從拇指寬度的縫隙中汩汩流出。一道兇戾的刀氣在寧江楓體內肆意遊走，破壞生機。</p>
賣花女攻擊產生的同時站街女撲向寧江楓，手指甲上閃爍著藍瑩瑩的光芒，指甲變長，如小刀鋒利。</p>
寧江楓橫向側閃，一道無與倫比的璀璨流光從花樓前方落下，站街女被寧江楓手中的逐鹿寶刀劈成兩半。站街女兩片數寸長的指甲則脫離手指頭鑽入寧江楓體內。</p>
指甲入體，傷口處變黑，肌肉開始腐爛。</p>
花樓內的歌聲開始尖銳，寧江楓神魂再一次震蕩。布行中的女掌櫃手中刺繡刷的一聲展開。</p>
刺繡打底的不是絹帛，而是一張人皮，上麵繡著的便是寧江楓。</p>
女掌櫃手中拿著繡花針，長針狠狠的戳向人皮刺繡上的寧江楓眉心。</p>
繡花針落下，寧江楓感覺識海中就像戳入了一根鐵棍在攪拌。</p>
手持逐鹿寶刀。四片星域內真元周天運轉，瞬間化解賣花女襲殺進入體內的刀氣，真元繼而如水銀流淌滾動，順著刀柄和刀身蔓延向寧江楓全身。</p>
逐鹿刀背刃有龍雀環，掠出的時候手中逐鹿刀一震，龍雀環相互碰撞，空中似有龍吟雀鳴聲。神識瞬間清明，花樓二樓的歌女和布行女掌櫃神識中卻如同龍滾雀啄，一聲悶哼，歌女、布行女掌櫃口鼻間流血長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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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女腳下的木地板轟然一聲破碎，紫色刀罡如飛龍升天從一樓扶搖直上。</p>
刀罡襲身，歌女身體瞬間破碎，一抹刀罡割裂花樓的牆麵後直入夜色十多丈適才消失。</p>
半幢花樓斜斜滑落，恐怖的殺意同時間在寧江楓身後形成。</p>
雜耍女以一縷神魂牽引氣箭，氣箭追隨寧江楓直上二樓，在寧江楓以逐鹿寶刀斬殺歌女的時候將攻擊釋放了出來。</p>
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氣箭入體在脊背炸開，白衣連帶脊背肌肉瞬間被掀起，餘勢不減，將寧江楓撞出花樓。</p>
轟的一聲，地麵皸裂，披頭散發的寧江楓自沙塵中躍出。</p>
神識感應刀意，一把丈長的霸刀在集市口上空形成，帶著雷霆之威落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