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到原因。
當然，這也不是他來這裏的重點。
他隻看著何東。
他相信自己說的話，也隻有何東能夠聽懂。
宋旭是沒想到，宋恆還能出現在這裏的。
到底飯都快吃完了。
他都沒能見到過人。
何東更是提都沒提。
這會兒瞧著人站在麵前。
他發現人瘦了也黑了。
但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穩重。
成熟。
可這個人，早就不值得他關注了啊。
他強迫自己收迴視線。
親兒子又怎麼了？
那可是差點害得他們家家破人亡的。
宋恆注意到這一點，滿心傷痛。
他知道自己不配再出現在他麵前。
可是，今天看著吳怡暈倒，被送去醫院，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心了。
他要迴去。
隻有迴去，才能照顧吳怡和家裏。
“何東”
他目光固執，等何東一個迴複。
何東自然沒的說，點頭。
宋恆可是安心了。
“既然你在招唿客人，我晚點再過來。”
他轉身，離開。
何東瞧著宋旭。
慶幸人沒有跟上次似的，扭頭走人。
“飯後，我想跟何東聊聊。”
原永明耳邊聽說這句話的時候。
對著宋旭點頭的。
他安排。
所以飯後
原永明提議說出去走走散散心。
實則給何東宋旭找機會。
因為張桂萍和何大成忙著收拾餐桌沒出來。
他和杜詩媛等人，則是走到前麵賞月。
何東是個懂事的，原永明一個眼神，他就知道陪著宋旭了。
“說真的，小原說你這好那好，我是一直沒看懂你。”
夜色下
宋旭停下來腳步，麵對何東這個人。
平鋪直述。
何東微笑，“原同誌是個好人，拯救了通安縣很多的貧苦百姓，我很慶幸能夠成為他的朋友。”
“宋局沒跟我有什麼接觸，看不懂也正常。”
“你倒是不卑不亢。”
宋旭意外他這份氣度。
何東：“人活著，不就這樣嗎？接觸的多，了解的多，也就知道是什麼人。但我有自信，宋局能夠多多了解我，也會成為朋友的。”
“你的廚藝很好，口才，更是不錯。”
在他麵前，這麼說話的年輕人。
真的不多見。
何東一笑：“宋局千萬別誇我，我會飄的。”
宋旭：“……”
這人還有點幽默感。
隻是想到那會兒出現的宋恆，他對何東的懷疑還是更多。
“你知道我和宋恆的關係了吧？”
“知道。我把他從上河村帶來盛市之後，他幾乎夜夜都要出門。”
“去哪裏？”
“大河區南街八號。”
宋旭：“……”
“他哪天迴來的盛市？”
何東覺得他迴來兩個字用的極好的。
“八天前。”
宋旭算算日子，心中一動的。
到底沒說啥，舉步往前走。
月色如銀。
鋪了一地。
橘紅色的燈光並非那麼明亮。
而且兩個之間隔著遙遠的距離。
宋旭走在前麵。
何東走在後麵。
若非前麵不時傳來原永明一家子的歡聲笑語。
整個靜的可怕。
“你既然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了，就該知道，你越是跟他走得近，公司的事情就越是不可能有結果。”
宋旭突然停下來腳步迴頭。
望著何東。
何東也停下來。
“過去的宋恆是什麼樣的，我不知道，但是現在的宋恆，我看到的是一個做事實在，脾氣執拗，但卻理智的一個人。”
“他，可以成為我的朋友。”
宋旭凝神，望著何東許久。
轉身繼續往前走的。
說真的。
一年過去了。
曾經宋恆的那些個豬朋狗友，全都鳥獸散了。
再沒往來。
宋恆一個人獨身在外。
聽說是去找過他們的。
隻是後來，全都袖手旁觀。
何東這個人他暫時還沒看明白過。
但就這句話。
他心裏觸動不小。
真的。
原來他兒子還能有朋友。
“那就不怕，因為他，你的公司開不了。因為他，我永遠不可能對你有印象？”
“據我所知，現在的宋恆想要迴家，想要做個孝順兒子，做個好丈夫。人生蔓長孰能無過？”
“你在試圖說服我？利用宋恆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宋局說笑了。真要達到目的，我應該跟宋恆保持距離不是？我隻是覺得，宋恆應該有這麼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他是您的獨子，真要一輩子都不相見，那老了呢？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別人怎麼說怎麼看，都是別人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宋旭沒說話，隻一個勁的往前走著。
何東的話有毒。
真的。
因為，昨晚上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宋恆執意要迴來的話。
難道自己真的要做絕了嗎？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
歎口氣。
宋旭繼續往前走。
何東後麵跟著，不緊不慢。
就是背後的腳步聲，讓他有點意外。
迴頭，看到了宋恆。
宋恆也看著他。
不過很快，轉向了前麵的宋旭。
下一秒走了過去。
何東知道他們有話說，放慢了腳步的。
“你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真的會相信，你對宋恆沒有利用的意思…何東，你還很年輕，太過聰明也不是好事…”
前麵
宋旭突然迴頭來。
卻意外地發現，身後跟著的人不是何東，而是宋恆。
他頓時沉重起來，麵色凝重。
發現何東不見了。
去哪兒了？
“你這畜生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宋旭麵色冰冷，話語更是猶如刀刃割在心頭。
但宋恆忍住了轉身離開的衝動。
“媽進醫院了。”
宋旭詫異。
宋恆：“就在你離開後不久，是我把她送過去的。”
“小原”宋旭轉身叫人，宋恆走到他麵前。
“她現在情況很穩定，沒有什麼大礙。您不用著急迴家。”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吳怡睡著的時候來找何東。
宋旭：“……”
長久的沉默。
“爸，過去的事情都是我錯了，我願意認我…”
噗通的聲音響起。
宋恆突然矮了一截，跪在了宋旭的麵前。
宋旭隻覺得心酸難忍，背過身去。
一年了。
他從來沒想過，宋恆會認錯。
而且以這樣的方式。
“我不該聽信那些人的話，不該借那麼多的錢，更不該跟他們一起胡作非為…”
“爸，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就好。我會讓你看到完全不一樣的我。知錯能改的我。”
“您和媽年紀都大了，我真的想要迴去照顧你們。”
“爸……”
宋旭喉頭哽咽。
說不出話來。
舉步，他直接離開。
逃也似的離開。
他怕自己下一秒就動搖了。
答應了宋恆。
宋恆跪在地上，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
淚流滿麵。
他就知道，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的。
脊背無力的彎曲。
宋恆癱在地上滿心絕望。
“說是要改變，結果這樣就要放棄嗎？”
何東從夜色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