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重要嗎？
重要，也不重要，就看身處於什麼樣的位置。
李長壽並不是一個很在乎名聲的人，同樣也清楚名聲其實可以用手段來扭轉！
哪怕天怒人怨，他一樣也有辦法讓世人對他崇拜，仰望他。
然而他有這種底氣的原因，在於他有係統傍身！
顧凡並不知道這點，聞言又是惶恐又是感激的低著頭：“是卑職提了過分要求，沒想到殿下卻擔心卑職母親的名聲，是卑職考慮不周！”
“令堂將你拉扯養育成人，為人子的確需要盡孝，孤也的確可以答應你，縱然冒著被那群言官禦史參上一本，對孤而言也隻不過是在本就不好的名聲上多添上一筆。”
李長壽隨手輕輕一抬，就將顧凡從地上拉起，如此輕描淡寫的手段也是他故意為之。
你顧凡剛從九品升到了小宗師，即便知道他為人和脾氣，也需要再敲打敲打，對於人心的多變李長壽比誰都清醒。
果不其然。
顧凡臉上露出動容之色！
他此次閉關突破，功力修為提升了多少他自己最清楚，可仍舊沒想到在李長壽麵前居然毫無半點反抗之力，讓他都忍不住心中駭然，暗暗猜測李長壽如今到底是何等境界？
竟能讓他如同木偶般，動彈不得，跪都跪不下去？
大宗師，也做不到這般程度吧？
“殿下……”
“此事孤可以暫且答應你，但你還需迴去好好與令堂商量一番，畢竟要隨孤前往江南，令堂是否願意也不清楚，對吧？”
李長壽表現的非常和善，已經不是禮賢下士平易近人那般簡單。
仿佛正如他說的那樣，私底下以朋友論處，也讓顧凡心中感激的同時，多了一抹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卑職明白，多謝殿下成全！”
至於迴去後如何說服自己母親，顧凡雖無把握可他還是想要爭取一下，為人子的他如何也不想看到自己母親英年早逝香消玉殞，迴憶起這些年含辛茹苦將他拉扯養育的點點滴滴，自然下定決心。
“是不是覺得沒把握說服令堂？”
李長壽一眼看出顧凡心中所想，微微一笑當場點破，而顧凡聞言也是露出苦笑神色，所謂知母莫若子，他對自己母親的脾氣多少有些了解。
所以才無奈的點頭，“卑職不瞞殿下，的確有些，一籌莫展。”
“孤明白，這些時日與令堂相處，也能看出令堂的脾氣，倘若你迴去直白的講明此事，以令堂的脾氣性格應該不會答應，反而會叱責。”
李長壽嘴角差點暴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在連忙掩飾了下去，然後還露出一副為人考慮的態度，幫顧凡分析起來。
“卑職母親……的確是這個性格。”想著從小到大點點滴滴，顧凡無奈的搖頭。
然而他並未放棄，隻是苦於沒辦法，所以也是愁眉苦臉皺著眉頭苦思對策。
他很清楚，女子很注重名節，像他母親那般單獨撫養他成人的女子，本就已經夠被旁人指指點點，倘若還不清不楚出現在當朝皇子身旁。
真不知道會惹來多少閑言碎語，而且他又深受李長壽器重，很快就要成為皇城司使，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出到時候外界會有多少汙言穢語。
“所以此事，不能直接與令堂講明。”
李長壽非常‘好心’的提示了一句，他相信顧凡能夠聽得懂其中的弦外之音。
果然，一聽此言，顧凡仿佛冥冥之中抓住了什麼，他也是個聰明人，事關自己母親名節不可兒戲。
隻是一時間沒考慮那麼多，現在被提醒了一句後，立刻想到了什麼。
“殿下的意思是？”
李長壽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嘴角上揚掛起一絲弧度，“令堂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能獨自一人將你撫養長大，孤也是相當欽佩。”
“想要促成此事，倒是有一個法子可用。”
“不管是什麼辦法，卑職願意一試！”
他都還沒提，就一口答應？果然變成愚忠後，再如何聰明絕頂的人也會智商下降？還是沒有了防備警惕之心？
李長壽一時間也是有些感慨，好在顧凡辦事能力方麵，讓他很是放心。
否則就算念在他母親的麵子上，他也不可能將顧凡提拔到皇城司使這個位置。
“就是要顧副使迴去演一場戲！”
“演戲？殿下的意思是？”
……
夕陽西下，日落黃昏。
落日的餘暉將京城渲染出一幅美麗的畫麵。
然而望著自家大門，顧凡卻是滿臉抽搐，幾次想要推門卻都沒能動手，臉上表情陰晴不定就像是有什麼心事。
在門口來迴轉了幾圈，終於隨著嘎吱聲響起，有人從裏麵開了門也看到了門口躊躇不前的顧凡。
“凡兒，怎麼迴來了也不進來？”
門後露出了一張絕世傾城的容貌，不施粉黛卻天生麗質，絲毫看不出歲月在其臉上留下任何痕跡，簡簡單單一身淡黃色衣裙襯托著婀娜多姿的身段，一雙眸子宛如秋水般含著一絲笑意。
“娘，孩兒剛迴來。”
顧凡連忙撒了個謊，勉強露出一絲苦笑就進了自家大門，見他神色反應顧曉雅如何看不出自己兒子有心事？
她剛剛就察覺到外麵有人，隻是沒想到居然會是自己兒子，又見他心事重重也露出了不解神色，“是在皇城司遇到了什麼事情？”
“沒，沒什麼……”
顧凡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見狀顧曉雅也不好多問什麼。
隻不過她細心的發現今日自己兒子身上的氣息，與往日大有不同，聯想到不久前那個令她心緒雜亂的男人說過的話，一時間也是忘了繼續追問下去。
“凡兒的功力果然提升了不少，他並未騙我。”
為人母，顧曉雅自然也有望子成龍的想法，不管是在仕途上還是在武學上，她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歡喜和感激。
出身於魔門的她都很清楚，天底下很少有什麼靈丹妙藥，能讓人短短時間內功力幾倍幾倍的提升，何況還是讓一個原本隻有八品功力的人，短短時間成為小宗師。
又費盡心機用了那麼多天材地寶為她療傷，這些恩情她就算再不願意，也知道這輩子都還不清……
然而接下來的時間，顧凡始終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好幾次仿佛想要開口說什麼，最終又礙於什麼原因閉嘴不言。
這也讓顧曉雅愈發的好奇起來。
“凡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阿娘說？”
知子莫若母，見顧凡的神色反應她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讓其困擾，不由開口問道。
顧凡露出苦笑，“果然瞞不過母親。”
“能和阿娘說說嗎？阿娘也能幫你出出主意。”
這些年，顧曉雅也時常給顧凡出主意，母子兩個相依為命多年，對於自己母親的為人處世，顧凡也看在眼裏。
所以他想了想，開口說道：“昨日京城內發生了一件離奇案件，現在都由我們皇城司徹查。”
顧曉雅眸子劃過一絲異色，然後連忙掩飾起來。
也幸好顧凡對自己母親沒有戒心和警惕，並未注意到這一幕，否則定然會引起懷疑，而此刻他卻接著說下去，“殿下即將要奉旨前往江南任東海節度使，揚州大都督，所以準備上奏陛下，讓孩兒繼任皇城司使，同時也全權負責徹查此案。”
“他要去江南？！”
聽聞李長壽要離開京城，顧曉雅沒由來的發出驚唿，然而隨後察覺過於明顯連忙掩飾，“壽王殿下居然對凡兒你如此器重？！”
“殿下對孩兒和母親恩重如山，今日殿下也已經跟孩兒說過前兩日已經替母親根治了頑疾，如今又要提拔孩兒成為皇城司使，隻是……”
隻是什麼？
顧凡一臉的為難和猶豫，幾次張口可就像是心有顧慮，始終沒能說下去。
他並不知道，此時他母親同樣心緒有些混亂，一來是聽到李長壽要離開京城前往江南，兩地相隔數千裏以後是否再也見不到麵？
另外也是聽到顧凡提及京城命案，心中微微有些心虛，也是擔心和暗惱李長壽為何要將此事交給她兒子來徹查，這不是讓她為難？
正如李長壽猜想的那樣，將魔門分舵一眾弟子和高手屠戮殆盡的神秘高手，正是顧曉雅。
她在恢複功力後，直接替當年顧氏一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報仇雪恨！
以她大宗師的實力和修為，又對魔門很多機關和秘密知根知底，突然間在半夜三更殺上門，還讓她一路如入無人之境。
最終隻有魔門一位長老拚死逃走，其他人全部死在了她手中。
算是好好出了當年那口怨氣，也是她報仇雪恨的第一步。
但她卻沒想到，此事鬧大後並非刑部徹查，怎麼會落到皇城司頭上？關鍵還讓顧凡全權處理？
查出來，她如何跟自己兒子解釋？
如果查不出來，顧凡是否要為此擔責葬送了仕途？
“隻是什麼？”
“孩兒得殿下器重，同時也成為太子與朝中不少人的眼中釘，昨日一案或許就與太子有關，所以孩兒擔心到時會有人對母親不利。”
顧凡好不容易將心中所想道出，今晚迴來就是李長壽叮囑他演一出戲。
然而他最終還是沒能聽李長壽的意思，而是在計劃上稍微調整了某些說辭。
“阿娘沒事，你不用擔心阿娘。”
聽到竟然是因為這些擔心，顧曉雅暗中鬆了口氣，她如今在京城隻要不是遇見魔門那幾人，幾乎沒有什麼危險。
至於太子？
她壓根就沒把太子放在眼裏，可又無法跟自己兒子解釋清楚。
“孩兒想求母親一事。”
“你說，阿娘都答應你。”
“孩兒希望母親能跟著殿下前往江南……”
好不容易將心中所想道出，顧凡感覺有些緊張，在外麵他是無數人眼中皇城司心狠手辣的劊子手，然而在家中他卻隻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去，去江南？”
顧曉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兒子居然會對她提出這種要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緊接著俏臉一變連忙問道：“凡兒，你為何要讓阿娘去江南？難道是壽王殿下……”
“不！並非殿下要求，而是孩兒自己的決定！”
顧凡連忙搖頭，實則李長壽叮囑他的說辭，的確是將黑鍋推給李長壽這邊，讓他迴來告訴自己母親作為提拔他的條件之一，就是將唯一的親人送到李長壽身邊當人質。
但他最終沒有按照計劃執行，而是自己改變了主意。
“為何？能告訴阿娘原因嗎？”
“孩兒想要以此來向殿下效忠，所以要委屈母親留在殿下身邊，是孩兒不孝，可如今這京城風雲突變，孩兒想著母親如果能留在殿下身邊不光能得到殿下信任，也可以遠離這朝堂紛爭。”
這些，完全是顧凡心中所想，是他肺腑之言！
自己母親若是跟在壽王殿下身邊，不光能繼續調理身子，的確也比留在京城更好。
他覺得自己如此安排沒錯，“孩兒相信殿下一定能照顧好母親！”
顧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