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朝曆代，哪怕是再受寵的太子一旦做了這種醜事，就算皇帝顧念父子親情饒其性命，那儲君之位必定保不住。
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從此軟禁渾渾噩噩孤獨(dú)終老。
而考慮到乾明帝的為人，丞相這才一口咬定，絕對有內(nèi)情！
“放屁！”
能讓一國之君破口大罵，口吐芬芳，足以看出乾明帝現(xiàn)在心頭怒火有多麼洶湧。
“朕念在你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你的麵子上饒了麗妃一命，但朕今日上朝就廢太子，誰若是敢反對，朕就拿他試問！”
聽到要廢掉太子，丞相頓時就急了，“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啊！”
然而現(xiàn)在的乾明帝誰勸了都沒用，完全就是一個火藥桶，一點(diǎn)就炸。
但偏偏有人，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出聲。
“父皇息怒！兒臣覺得此事有蹊蹺，不能廢太子！”
誰敢在這個時候觸皇帝老兒黴頭？
而且還是反對乾明帝廢立太子一事？
這不是妥妥的火上澆油，自尋死路？
現(xiàn)在帝宮內(nèi)除了跪在地上的三個小太監(jiān)外，就隻有皇帝本人，丞相和李長壽三人。3sk.
“誰說都沒用，朕今日就要廢他太子之位！”
乾明帝的怒火根本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澆滅，李長壽自然清楚這一點(diǎn)，同時頂著皇帝老兒的怒火和丞相怪異的眼神，再次開口勸道：“父皇，廢立太子乃是大事，太子更是本朝儲君，一舉一動都茲事體大關(guān)乎本朝顏麵，若是輕易廢立太子傳出去會有損父皇顏麵，更是讓周邊那些宵小如何看待本朝？”
一番勸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但話雖如此卻還是無法消除乾明帝的怒火。
反倒是丞相眼神閃爍意外之餘，也是跟著勸道：“壽王殿下此言在理，陛下，茲事體大，就算真的是太子做了罔顧人倫的醜事，但若是傳出去恐損陛下和皇室顏麵。”
什麼叫做老狐貍？
這就是！
丞相這番話無非就是發(fā)現(xiàn)直接反對無用，就開始曲線救國。
簡而言之，費(fèi)立太子皇帝說了算，但需要考慮清楚是否真的用這種理由來廢掉太子！
“父皇，兒臣也覺得丞相言之有理，要廢掉儲君得有一個能讓群臣和天下百姓都能信服的理由，可昨夜之事即便真的是太子所為，也不宜聲張啊！”
一個是皇子，一個是三朝元老，最早輔政重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乾明帝就算再怒火滔天，不代表他就真的一點(diǎn)理智都沒有。
剛剛不過是宣泄情緒，但冷靜下來後，也明白不能在朝堂上公開家醜，可若是不公開，又沒理由廢掉太子。
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是上火！
堂堂天子被兒子偷了水晶，還拿自己兒子毫無辦法？
當(dāng)然乾明帝根本就沒想過二三十年前，他也做了一樣的醜事……
“好！那你們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好不容易將怒火壓下，乾明帝鐵青著臉，至於太子？
他現(xiàn)在恨不得拿把刀親自將太子給活剮了！
偷塔偷到老子頭上了是吧？
“如此逆子！不配成為大乾儲君！”
丞相連忙勸解，“老臣以為，茲事體大，還是需要將事情調(diào)查清楚，昨夜太子是否真的入宮，是否真的與麗妃娘娘暗中私通，若是沒調(diào)查清楚就讓太子承蒙如此冤屈，對本朝，對江山社稷也不是好事。”
老狐貍是個聰明人，就算昨晚有人見到太子出現(xiàn)在後宮，但他已經(jīng)看出乾明帝並未抓到現(xiàn)行！
隻要沒抓到現(xiàn)行，就還有翻盤希望！
或者說，丞相也不太相信太子膽子會那麼大，真的在半夜入宮和麗妃私通。
就算要私通就不能找個好時機(jī)？
這不是自己撞槍口嗎？
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子，太子一點(diǎn)都沒其父年少時的聰明才智和機(jī)警！
“父皇，兒臣願意徹查此案！”
李長壽跟著說道，他掌管皇城司，這種事情肯定不能交給刑部或者大理寺來查案，所謂家醜不可外揚(yáng)，那就隻能偷偷著來。
什麼人最合適？
還用問？
自然是李長壽，而且丞相也明白了為何乾明帝除了召他入宮，連帶著讓壽王也跟著入宮。
原來就是提前想好了這一步。
“逆子！簡直是逆子！”
乾明帝始終無法壓得住心頭怒火，甚至還朝著李長壽怒罵起來，“這就是你跟朕說的人選？你還推辭不願意成為禁軍統(tǒng)領(lǐng)，讓太子去掌管禁軍，現(xiàn)在你看看你這皇兄都幹了什麼好事！”
“兒臣……”
李長壽故作苦笑，辯解不了。
丞相眼神閃爍，一臉意外！
“當(dāng)初朕說要立你為太子，你卻幾次三番推辭，說什麼長幼有序，不願意與太子相爭，現(xiàn)在你看看，難道你讓朕將整個江山，交給這種逆子不成？！”
此言一出，丞相再次動容！
他沒想到乾明帝真的動了廢太子，改立壽王的心思，甚至外界都沒半點(diǎn)風(fēng)聲。
更讓丞相意外和不可思議的是，李長壽竟然將到手的太子之位，拱手推了出去？
迴想起當(dāng)初李長壽親自登門拜訪，還將那份朝中所有犯事大臣名單送到他手中的一幕，丞相一時間眼神開始複雜起來。
開始相信了李長壽當(dāng)時的那番說辭，稱自己並無爭太子之位的心思，也不想兄弟蕭牆。
“父皇息怒，太子畢竟是皇後嫡出，是皇室嫡長子，於情於理兒臣都不應(yīng)該有那種心思，至於昨晚之事兒臣願意竭盡所能調(diào)查出事情真相！”
反正他就透露一個態(tài)度。
太子之位，他不爭！
也不想趁機(jī)落井下石，借著這次機(jī)會將太子踩下去。
如此表態(tài)，讓乾明帝臉色好轉(zhuǎn)了許多，突然間也覺得雖說太子忤逆讓他恨不得親手殺了，但至少還有一個兒子孝順，懂事，不會讓他過多操心。
“好，朕就將這事交給你徹查！”
“兒臣領(lǐng)旨！”
“但太子暫時如你們說的不能廢，麗妃敢背著朕與人私通，來人！”
乾明帝怒聲喊了一句，頓時就看到曹公公趕忙進(jìn)來。
“給麗妃賜毒酒白綾！”
丞相麵色一變可能勉強(qiáng)保住太子已經(jīng)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也看出乾明帝需要有一個怒火發(fā)泄口，否則說不定連太子都保不住。
隻能暗自搖頭，這次沒有繼續(xù)勸解。
但他還是小看了身為帝王一怒後的結(jié)果，“昭告天下，麗妃毒害朕，賜毒酒白綾，死後不得入皇陵！”
“麗妃娘家誅三族！其他人發(fā)配邊疆！”
什麼叫做帝王一怒血流成河？
如此結(jié)果，完全可以看得出乾明帝冷酷無情的一麵，當(dāng)然被人偷了塔，如此勃然大怒也情有可原。
隻是丞相卻是頭疼，麗妃娘家也是他夫人的娘家，一旦被誅三族，連他都會受到影響。
至少迴去後，他也不知道如何跟自己夫人解釋。
“父皇，兒臣鬥膽希望父皇收迴成命！”
又是李長壽，在這個時候出聲，乾明帝冷著臉朝著他望來，“你覺得朕不該這麼做？”
“兒臣不敢，隻是麗妃娘娘或許也是受奸人蒙蔽，是否是太子所為兒臣一定會徹查到底，至於麗妃娘家據(jù)兒臣所知，對於父皇也一直忠心耿耿，兒臣鬥膽懇請父皇饒恕麗妃娘家眾人！”
丞相都不敢開口求情，李長壽卻開口了。
不知道的人，還誤以為他才是清流一派鼎力支持的皇子，所以才如此維護(hù)。
但事實(shí)上，清流一派的大臣上次就算承了李長壽送上的人情，也隻不過雙方關(guān)係略微改善，他們?nèi)耘f支持的是太子，而非李長壽。
“壽兒，你可知道，麗妃娘家那些人，平日裏是如何在朝堂上說你母妃，說你的？”
別說丞相不敢相信，連乾明帝都無比意外。
他都懷疑自己這個孝順好兒子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又是為太子求情，又是為麗妃娘家人求情？
麗妃之父，可是朝堂上的言官禦史，這些年沒少上奏針對貴妃。
換誰，再通情達(dá)理，不落井下石已經(jīng)夠君子，現(xiàn)在還反而為人求情？
“兒臣知道，但魏大人身為言官禦史，不管是上奏參母妃還是兒臣，都是身為言官禦史職責(zé)所在，兒臣從未記恨在心，也知道魏大人滿腔忠君報國是清正廉明的好官，所以才懇求父皇網(wǎng)開一麵，不要遷怒於魏大人一家。”
一番懇求徹底顛覆了乾明帝和丞相的認(rèn)知，而丞相也是立刻反應(yīng)過來，“陛下，老臣也懇請陛下收迴成命！”
……
“張相？張相？”
耳邊傳來唿喚聲，也終於將丞相的心緒從迴憶中拉迴。
抬頭看到朝中幾位清流派的重臣，剛剛喊醒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麗妃之父。
“魏禦史，幾位怎麼還未離宮？”
“張相，我等還是覺得奇怪，你說這壽王此次離京去江南封地上任，背後是否有什麼陰謀？”
長久以來，朝中清流為首的群臣就一直與貴妃對抗，他們才不相信貴妃如此輕易的放棄，一旦壽王離京可就真的遠(yuǎn)離朝堂，以後大概率隻能當(dāng)個逍遙王爺，與皇位無緣了。
“是啊！貴妃那邊能同意？”
“會不會，隻是瞞天過海之計(jì)，想要讓我們放鬆警惕暗中圖謀其他陰謀？”
聽著眾人在那邊自作聰明的分析和推斷，丞相突然間感覺有些心累，有些事情他不能說，尤其是幾個時辰前的一幕，讓他的心態(tài)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了變化。“陛下這般安排，肯定有陛下的考慮，都散了吧。”
眾人一聽也都點(diǎn)頭，隻不過丞相朝著魏禦史看了一眼，後者也立刻明白留了下來。
兩人相伴出宮，在離宮後魏禦史上了丞相的馬車。
“姑丈，是不是宮內(nèi)發(fā)生了什麼？”
“陛下在幾個時辰前，曾召老夫入宮。”
“什麼？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發(fā)生了什麼？
丞相壓製了幾個時辰的怒火，一下子就被引了出來！
“你那個好女兒！與太子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