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樓正兀自期期艾艾,林文君已是飛出窗外,及至跳出窗外尋時,哪裏還有林文君的身影?放眼當今武林,阮佩兒輕功第一,全江銘和獨孤行客在伯仲之間,上官通天排在其後,占居第四位,第五位便是林文君,縱使北牧原有逍遙酒仙之美稱,也隻能排在第六位。南燕樓武功雖高出林文君一分,輕功卻大大不如,此時要追林文君,當真談何容易!饒是如此,他曉得時機稍縱即逝,今日尋不著林文君,隻怕再要找她便是萬難。當下拽開大步,順著大路狂奔急追,山上正等著他買青菜迴轉,也顧不得了。
如此這般追了兩個時辰,離開蒼巖山已是七八十裏,南燕樓大汗淋淋,口幹舌燥,也兀自顧不了許多。此時,他腦中一片混亂,已是瘋狂之至,心裏翻來覆去隻是一個念想:“找不到君妹,我活著還有甚意思!”又狂奔了十幾裏,已是到了黃石鎮。黃石鎮雖不甚大,也有三四百戶,一條大街將小鎮分成兩塊。素日這條大街甚是熱鬧,三裏五鄉的小商小販雲集此地,叫買叫賣,行人絡繹不絕。可今日奇怪的很,大街上空無一人,兩旁的鋪麵門板緊閉,隻有三四條狗轉來轉去,顯然是尋找商販們丟棄的食物。此時正是申酉相交時分,一輪紅日高懸空中,漸漸向西移去,大街上寂靜無聲,隻有樹上的知了吱吱地叫著。
南燕樓大踏步走將進來,口中兀自高聲叫道:“君妹,你在哪裏?”就在此時,鎮外忽地響起暴風驟雨般的馬蹄聲,轉瞬之間,三四十匹駿馬急馳過來,到了近前,齊刷刷抖轉馬頭散開,將南燕樓團團圍住。馬上之人皆是彪形大漢,個個腰懸兵刃,便如兇神惡煞一般。南燕樓識得其中的七八個人,那領頭的正是嶧山大寨主董槐,左手一帶是常千鍾、尤大、孫大功、鄭冠,右手一帶是詹百三、藍禾子。別的人倒不打緊,西麵領頭的漢子卻是非同小可,身材矮胖,便如一張門扇一般,麵頰上兩條傷疤成個十字,馬鞍橋上掛著一對短柄紫金錘。南燕樓識得此人,乃是湘西的獨腳大盜臘千裏,因他每月三六九不出門殺人作案,江湖上便送他一個綽號,叫做一月二十一天。此人心狠手辣,殺人成性,武功卻也端的了得,與那肖二先生不相上下。因他作案時,總是自稱“一月二十一天”,久而久之,臘千裏三字反倒很少有人知曉。五年前,他正在打劫一夥客商,被南燕樓撞上,二人廝併了三百餘招,南燕樓方才得手,一劍在一月二十一天臉頰上劃了個十字,從此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不承想,今日在這小鎮上相遇。
南燕樓心緒煩燥,所念所想便是找到林文君,見這些人擋住了去路,不由大聲喝道:“你們擋住我做甚,快閃開!”眾人轟然大笑,藍禾子道:“我們正要尋你晦氣,卻是閃開不得!”董槐道:“南燕樓,你為虎作倀,為了阮佩兒那個妖女,竟與全江銘那廝闖到駝梁,要說服丁大當家的投靠契丹,丁大哥不從,你們便下毒手將丁大哥和陰山四怪十一人一並殺害,這般卑鄙行徑,與那采花淫賊無半分區別,惹翻了我們十三家山寨,要為丁大哥討個公道。”
南燕樓心中驚道:“君妹所言果然不虛,李興周這廝殺害了丁大全等人,霸占了山西九處山寨,還要嫁禍江銘,果真歹毒無比。”當下喝道:“江銘與我從未到過駝梁,再者說,江銘與陰山四怪交情莫逆,江湖上人人皆知,這般栽贓陷害實是可笑之極。你們不去尋找正兇,反要與我們糾纏,若是賊人得知,豈不背後竊笑!”
“住口!”常千鍾兩眼紅紅,喝道:“南燕樓,七月初三那天,我雖不在現場,可手下的嘍羅卻悄悄看了個真切,說兇手是兩個書生模樣的人,丁大哥稱唿他們甚麼‘全大俠、南大俠’,那個‘全大俠’開始與陰山四怪還是熱熱乎乎,後來說到‘阮佩兒、公主’等語,便翻了臉。我趕到山寨時,丁大哥他們早就氣絕身亡,細細勘察之下,薑大爺身旁有半個血字,卻是個‘全’字,隻是少了下麵一橫,眼見是沒有寫完便斷了氣。我這才確信,原來是俠名素著的全江銘,為了討契丹公主阮佩兒歡心,這才下的毒手。南燕樓,你為虎作倀,也是死有餘辜,你是自裁,還是讓我們動手!”一月二十一天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也不要他的性命,隻在他的臉上劃個十字便了!”董槐大喝一聲道:“弟兄們且住,咱們縱要報仇,也要仁義為先,南兄弟隻不過一時糊塗,這才上了全江銘的當,隻要他說出全江銘現在何處,咱們也不必與他為難!”詹百三道:“大哥真是菩薩心腸,就是這般說法。南兄弟,全江銘那廝現在何處?”
南燕樓大腦急轉:“按照君妹所言,駝梁血案明明是李興周所為,這廝們卻指鹿為馬,隻是要找江銘的麻煩,定是受了李興周的指使,看來一場血戰是在所難免!”當下說道:“我與江銘堂堂正正,七月初三那天,我們決沒有去過駝梁。你們苦苦相逼,究竟意欲何為,直說就是。至於江銘現在何處,你們休想從我的口中得知一字半句。你們若是用強,南某奉陪就是!”
董槐哈哈大笑,喝道:“南海一舟當真硬氣得很,你既然不願合作,就休怪我們無情!”一月二十一天早就按耐不住,董槐那個“情”字剛一出口,他便雙腳一點馬鐙,飛身下馬,紫金錘徑向南燕樓劈頭砸去。南燕樓喝一聲“來的好!”腳步輕移,左手探出,便去叼對方的手腕。一月二十一天久經戰陣,焉能讓對方得手,順勢一滾,施展地功鴛鴦錘法,去斫南燕樓雙足。一月二十一天的地功鴛鴦錘法在武林中自成一家,是由地功鴛鴦拳演變而來,專攻對方下盤,勁力講究剛柔相濟,身法竄、蹦、跳、躍、滾,講究“轉軸身子不倒翁,鴛鴦本質在其中”。南燕樓當年與他大戰三百合,對這地功鴛鴦錘法自是稔知甚詳,左手一叼未中,右腳已是飛起,徑向對方股肱踢去。
二人一攻一守,轉瞬間廝併了三十餘合。激戰中,南燕樓思忖:“對方以一月二十一天武功最高,若是他纏住自己,董槐眾人再一湧而上,自己便決難抵擋。乘著董槐等人還未出手,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月二十一天打翻,去了頭一個強敵,別人便不難對付。”念及此,倉啷掣出長劍,一招“南海蕩舟”使出,隻見劍尖吞吐閃爍,暴起萬點寒星,徑向對方射去。一月二十一天曉得厲害,當年便是在這招上吃了大虧,事後閉門隱居,潛心揣摩破解之招,直到今年五月方才有了破解之策,是以重新出山,要找南燕樓報當年之仇。他在江湖上闖蕩了三月,兀自聽不到南燕樓半點音訊。直到三日前,他遇到了董槐等人,雙方都要找南燕樓晦氣,自是一拍即合。現在見南燕樓使出了“南海蕩舟”的招數,心中竊喜,雖已有破解之法,卻故作不敵,紫金錘一掃一帶,一招“公子順水推舟”,順著對方劍勢,一個筋鬥飛了出去。南燕樓哪裏知道個中緣由,一招得手,決不放鬆,招式不變,飛身跟進,要一招將對方置於死地。南燕樓求勝心切,這一輕舉冒進,實是犯了武學大忌。一月二十一天潛心研究了五年,等著就是這一招,當下迴轉身暴喝一聲,一招“老君雙錘打鐵”,左錘上撩,便似鐵砧,右錘下砸,虎虎有聲。南燕樓心中冷笑:“賊子找死,當年正是這招‘老君雙錘打鐵’,敗在我的劍下。我隻須中宮直進,便可在你的臉頰上再添一個十字!”長劍一抖,疾如雷霆般刺出。一月二十一天早有防備,這招“老君雙錘打鐵”乃是虛招,一發即收,順勢將對方長劍磕歪,接著便是一招“農夫一腿開山”,右腳去踢南燕樓的小腿。南燕樓一時大意,小腿早被踢中,若不是見機撤步,卸了對方三分力道,小腿便會當場折斷。饒是如此,腿骨已是破裂,鮮血順著褲腿淌了出來。
董槐見狀喝道:“這廝腿已受傷,大家並肩子上,將他剁了!”晃動護手鉤,從後麵攻來。常千鍾、詹百三等人齊聲吶喊,舞動兵器一湧而上。此時南燕樓左腿
疼痛難忍,已是跳躍不靈,汗珠子順著臉頰直往下淌。他知道,這些人個個心狠手辣,武藝高強,若是自己腿不受傷,自是不懼對方,縱使不能取勝,也可自保。但現在自己跳躍不靈,武功便打了折扣,隻是一月二十一天一人也難對付,群毆之下,自己定然性命難保。念及此,心中長歎道:“罷了,我與君妹重逢無望,活著也是乏味,與這些狗男女拚了性命也就是了!”當下長劍掄圓,不退反進,勢如瘋虎,頓時搠翻了兩人。董槐喝道:“他這是強弩之末,咱們纏住他便了,看他能支撐幾時!”
以南燕樓的武功,若是心平氣靜,隻守不攻,尚可抵禦一百餘招,這般死拚硬打,周身上下自是破綻百出,廝殺了四十餘招,便已露出敗象。激戰中一月二十一天尋思道:“想不到這廝武功精進不少,若是單打獨鬥,自己仍然不是對手。今日天賜良機,決不能放虎歸山。”當下欺負對方腿腳不便,雙錘掛動風聲,橫劈豎砸,左一招“通捶打英雄氣短”,右一招“撞捶打武士低頭”,恨不得一錘將南燕樓砸翻在地,方解心頭之恨。又鬥了十餘迴合,南燕樓身上早中了兩刀,雖未傷及要害,卻也是血流如注,已是力不能支。一月二十一天心中大喜,一招“遠看武士打虎”,左手紫金錘擲出。南燕樓跳躍不靈,無奈之下,便用長劍去挑對方飛錘,雖將紫金錘挑了開去,卻也震的右臂一陣酸麻,手中長劍兀自把持不住。董槐右手護手鉤乘虛而入,徑向南燕樓麵門刺去。此時南燕樓再要躲避已然不及,暗叫一聲:“我命休矣!””誰知董槐的護手鉤刺到近前,手腕一抖,竟在南燕樓臉頰上劃了個十字,哈哈笑道:“臘兄弟,我為你報了毀容之仇,哈哈哈!”董槐這一鉤下手極狠,南燕樓臉頰上的傷口深有二分,頓時血流如注,皮肉翻了開來,疼得南燕樓大叫一聲,暈厥過去。
就在這時,鎮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董槐打一聲唿哨,喝道:“風緊,扯唿!”眾人翻身上馬,疾速馳去。馬鐵掌敲打在石板上,便如疾風暴雨一般,剎那間,大街上變得空空蕩蕩。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南燕樓慢慢醒轉過來,隻覺身上有五六處疼痛難忍,想要翻身坐起,卻是渾身無力,半點也動彈不得。心裏尋思道:“我這是在哪裏?董槐那幫狗男女哪裏去了?” 隻見周圍漆黑一片,隻有天上的星星眨著眼睛。側耳細聽,山野之中隻有馬蹄聲和車軲轆轔轔聲響,自己顯然是躺在車上。他口渴難忍,嗓子直似冒出煙來,不由呻吟道:“水……”
駕車的漢子聽見他要水,喜道:“公主,南相公醒了,他想喝水。”南燕樓心中一驚,暗道:“公主,誰是公主?莫不是阮佩兒那妖女?”馬車忽地停住,黑夜中閃過一個人來,說道:“醒了就好,快給他水喝。”這聲音清脆好聽,宛如銀鈴一般,南燕樓心中一顫:“果然是阮佩兒那個妖女,我怎麼落在她的手中?”大腦中轟的一聲,頓時暈厥過去。過了一會兒,南燕樓慢慢醒轉,隻見阮佩兒一雙秀目透著焦慮的神情,默默地盯著自己。見到南燕樓睜開了眼睛,阮佩兒道:“拿水袋來。”架車的漢子正是柳十三郎,慌忙倒了一杯水,遞給阮佩兒。阮佩兒接過茶杯說道:“南大俠,你忍著點,先喝杯水吧!”南燕樓心中忿恨,想罵一聲:“妖女,不要假惺惺作戲給我看,死也不喝你的水!”卻苦於臉頰傷口疼痛,情急之下,嘴巴偏生不聽使喚,欲將腦袋歪到一旁,卻又動彈不得。他臉頰上傷口甚深,便是嘴唇也合不攏來。阮佩兒將茶杯遞到南燕樓嘴上,那水便慢慢地流進了口中。南燕樓嗓中頓覺甘甜清涼,雙眸卻露出憤恨的神色。
阮佩兒見狀冷笑道:“南燕樓,我敬你是條漢子,又是我江銘哥哥的盟兄,不然,我才不耐煩救你。哼,誰知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你恨我也就罷了,咱們是兩國交兵,我也不與你計較。隻是林文君離開了李興周,千裏迢迢到蒼巖山尋你,你竟留人家不住,讓林姑娘傷心而去。你既然心中有她,就不要嫌棄人家的過去。就這一點而言,你的心胸太狹窄,比江銘哥哥差之甚遠。他的心胸,他的豪氣,著實令我……”說到最後一句,欲言又止,眼睛裏泛出向往的目光。
南燕樓聽到林文君的名字,一顆心怦怦亂跳,掙紮多時,口中隻是模模糊糊道出一個“她”字。阮佩兒斜睨了他一眼,說道:“你想問她在哪裏,我是如何知道你們的情況?告訴你吧,對你們每一個人的情況,我都知之甚詳,便是她如何離開李興周,如何到蒼巖山尋你,也有人向我報告。今日我一路追尋董槐等人,要查那駝梁血案的真兇,在黃石鎮三十裏的地方,我卻遇到了林姑娘。我見她臉色蒼白,神情沮喪,間或口裏吐出‘南大哥’三字,竟一路向南行去。我忽地驚覺,董槐等人正要尋你和江銘哥哥的晦氣,既然在這裏遇到了林姑娘,想必你便在後麵,若是撞上董槐等人,怕是兇多吉少。我不敢停留,快馬加鞭追了下去,結果還是晚了一步。哼,與你說這些做甚,把你送到蒼巖山,交給江銘哥哥就是了,上路吧!”
南燕樓心中跌宕起伏,自艾自怨,一會埋怨自己懦弱,錯過了無數良機,一會想到林文君今日一別,再要相見怕是遙遙無期。忽兒心中自問:“阮佩兒為何要救自己,她到底是不是一個惡人?”他胡思亂想,大腦中一片混亂。忽地馬車咯噔一聲,一陣劇烈顛簸,想是軋著了一塊石頭,南燕樓傷口迸裂,又昏厥過去。及至醒來,發現自己已到了望橋村,全江銘、張雨晴等人團團圍在身旁,自己想要說話,卻又張不開口。激動之下,又暈了過去。
阮佩兒說道:“安老先生,你查驗了南大俠的傷勢,他是否有性命之憂?”安哺之道:“他受傷雖重,卻無性命之憂,將養數日便會痊愈,隻是臉頰上要留下十字傷疤。”阮佩兒道:“隻要性命無礙,臉上有傷疤也顧不得了。江銘哥哥,此間事情已了,佩兒告辭!”說罷轉身走了出去。全江銘叫道:“等一等!南大哥是怎麼受的傷?”
此時天已放亮,山野之中雲霧升騰,林間的小鳥飛來飛去,兀自叫個不停。阮佩兒走到院裏,轉身冷笑道:“你這是甚麼意思,莫不是懷疑我傷了他?”全江銘搖搖頭道:“我相信此事與你無關,隻是望你說出賊人的名字。”阮佩兒咯咯笑道:“你自是不會懷疑我,可是那些小人卻不這麼想,她不是常在你麵前嚼我的舌頭,說甚麼我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妖女麼?”
張雨晴從屋裏走出來叱道:“耶律婉佩,你有話就明說,不要在銘哥哥麵前搬弄是非。”
阮佩兒聞言咯咯笑個不停,秀目中卻露出譏諷的神情。
張雨晴怒道:“你笑甚麼!”
阮佩兒把臉一板,說道:“我又未提你的名姓,你著甚麼急,莫不是做賊心虛?”
張雨晴反唇相譏道:“你不做賊心虛,害死羅幫主,殺死王敬之一家一十三口,卻留下銘哥哥的名字,還有那甚麼‘驅羊入鼎’之計,端的是光明磊落,正大之極,我張雨晴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魯麻胡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嘿嘿笑道:“你倆一個聰明伶俐,一個計謀百變,這般鬥法倒是棋逢對手,有趣有趣,嘿嘿嘿,哈哈哈!”
阮佩兒腦袋一歪,咯咯笑道:“魯三爺,你雖然一直恨我,罵我是妖女,但你這般直爽的性情,卻真的令佩兒歡喜。可有的人啊,表麵端莊賢慧,卻是滿腹鬼點子,疑心重重,總是在背後搬弄是非。”
魯麻胡想了一想,忽然大聲說道:“我明白了,你是說晴兒?”
全江銘道:“魯三叔,你不要胡猜八猜,還是說正經事要緊。佩……阮佩兒,南大哥到底是何人所傷?”
阮佩兒冷笑道:“你躲在這蒼巖山,怎知江湖上已是天翻地覆。七月
初三那天,山西九處總寨主丁大全以下六位頭領,全都命喪駝梁,你的莫逆之交陰山四怪也在那一天被人殺害。”
“甚麼,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膽大妄為?”全江銘與陰山四怪交情莫逆,饒是他一向鎮定自若,此時也已聲音發顫。情急之下,已是用力攥住阮佩兒的雙手。
“你攥住我的手做甚,難道是懷疑我麼?”阮佩兒臉微微一紅,心裏卻是甜意融融。以她的身手,若是躲避,決不能被全江銘攥住雙手。她不躲不避,顯然是心甘情願。
張雨晴惱道:“你故意作態,竟是這般無恥!”
阮佩兒咯咯笑道:“我就是願意與江銘哥哥手牽手,你待在怎地?”
張雨晴氣得臉色蒼白,一時無語,將頭扭過一旁。
全江銘慌忙鬆開手,說道:“究竟是何人幹的?”
阮佩兒斜睨他一眼,說道:“急甚麼,還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常千鍾已發出綠林箭,說是你和南燕樓要說服丁大全投降於我,雙方反目,你這才痛下毒手。現在董槐等一十三家寨主四處尋找你的蹤跡,在黃石鎮遇到了南燕樓,怕是一番群毆,將南燕樓打傷。”
“豈有此理,我與薑大哥四人情同手足,焉能作此喪盡天良之事!這幕後之人著實可惡,我若不查出真兇,為薑大哥四人報仇,便如此石!”全江銘掣出雙陽寶劍用力揮出,院中的一塊大石已被劈開。
“要查出真兇也不是難事,你想陰山四怪等人個個身手不凡,能將他們一舉殺死,江湖上也不過幾人,一瓢大師是有道高僧,自當排除在外,北牧原和我是誰閑雲野鶴,高瓊和獨孤大哥與陰山四怪素無過節,李興周有上官通天、西漠沙兩個魔頭相助,要做此事也不難。當然嘍,哼哼,佩兒妹子更是有這樣的本事,況且貴為契丹公主,要收服駝梁一支人馬,也在情理之中。”張雨晴不緊不慢,侃侃而談,說到阮佩兒時更是語帶譏諷。
“雨晴姐姐果然了得,寥寥數語便將個中緣由分析得入木三分,當真是柔中有剛,棉裏存針,怪不得能把江銘哥哥哄得團團轉。隻是你話中有話,輕描淡寫地便把我帶了進去,這般繞圈子的伎倆,妹妹我可是自愧不如,半點也學不來!”
“妹子何必自謙,你假冒他人之名作案的本領,端的巧妙狠毒,若說這駝梁血案是你所為,江湖上怕是十人有九人信之,隻是……”
“咯咯咯咯……隻是甚麼?你語帶玄機,話裏話外想要把我繞進去,隻是自己心中也不相信,是麼?咯咯咯……”
“你……”張雨晴氣得臉色蒼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阮佩兒笑得花枝亂顫,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忽地止住笑聲,上前拉住張雨晴的手,柔聲說道:“姐姐休惱,你的心中實是在想,李興周野心勃勃,十之八九是他所為,隻不過要與佩兒開個玩笑而已。唉,咱們姐妹見麵便要鬥嘴,這或許是一種緣分吧!”說著輕輕撫摸著張雨晴的頭發又道:“姐姐這頭烏發端的難得,可要好生保養,若是用心過度,隻怕……唉,隻怕會過早變成灰白,豈不可惜!”
張雨晴甩開她的手,淡淡說道:“多謝妹子關心,若是我的頭發變成灰白,隻怕也是天意。”側轉身向全江銘問道:“銘哥哥,你怎麼了?”
二人鬥嘴之時,全江銘滿臉怒容地望著西天,此時轉身說道:“晴兒,你的想法可與阮佩兒一般,陰山四位哥哥可是李興周殺的?”
張雨晴道:“我也是這樣想,隻是沒有證據。”
阮佩兒道:“等南大俠醒轉,或許便能知曉事情的詳情。你多多保重,我走了!”
全江銘道:“怒不遠送,若是有了駝梁血案的消息,還望盡快轉告於我!”
阮佩兒走了幾步,忽地轉身說道:“忘了告訴你,我在黃石鎮三十裏處,遇到了林文君姑娘,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全江銘點點頭道:“知道了。”
阮佩兒無精打采地一揮手,推開柴扉走了出去,柳十三郎麵無表情緊隨其後。行了二三十步,阮佩兒又忽地轉身說道:“九月初九,母後要舉行比武招駙馬大會,江銘哥哥,你能來看我麼?”不等全江銘迴答,身形掠起,疾奔而去,空中兀自留下歎息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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