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心裏咚咚直跳,強(qiáng)自鎮(zhèn)靜道:“全壯士夤夜至此,何事求朕?”
全江銘哈哈笑道:“全某一介草民,浪跡江湖,風(fēng)餐露宿,不求功名,不貪利祿,哪裏用得著當(dāng)今天子的恩賜?哈哈哈,我今日來此,是為了大宋百姓的生死安危,也是為了你的江山社稷。陛下不歡迎麼?”雙目炯炯閃亮,透出一股凜然正氣。
真宗不敢直視,將臉轉(zhuǎn)過一旁,尋思:“他口氣如此之大,莫不是為了抗敵之事?朕兀自拿不定主意,且聽他如何說法。”當(dāng)下強(qiáng)顏笑道:“全壯士乃當(dāng)今豪傑,朕正要求教於你,賜座。”起身離案,親自將凳子搬至案旁。當(dāng)今天子親自置座,可是聞所未聞之事,門外的眾衛(wèi)士看得呆了。真宗又喝道:“你們?nèi)纪讼拢抟c全壯士秉燭夜談。小成子,上茶!”
小成子慌忙換了一壺新茶,斟滿兩杯。真宗呷了一口,呸地一聲吐了出來,斥道:“全壯士是朕的貴客,怎麼用尋常茶葉。快去換過,要用上好的雨前鐵觀音。”小成子應(yīng)聲去了。
全江銘道:“陛下若把這般心思用在抗敵之上,何愁賊寇不滅!”
真宗臉頰頓現(xiàn)紅暈,說道:“朕茶飯不思,滿心念想的就是此事。”
全江銘道:“是戰(zhàn)、是和還是避讓,陛下是否已然定奪?”
真宗歎息道:“眾大臣意見不一,有的主戰(zhàn),有的主和,還有的勸朕駕幸金陵或是成都。朕一時拿不定主意,還望全壯士教朕。”說罷,忽然心中驚覺:“這廝莫不是寇準(zhǔn)派來的說客,要逼朕禦駕親征?”
全江銘端起新?lián)Q的茶,呷了一口,漫不經(jīng)意地說道:“金陵虎踞龍盤,有長江天險可守;成都千裏沃塞,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此二處皆是彌災(zāi)避禍之地,全某心頤久矣,好地方,好計策,妙哉,妙哉!”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隨手又自斟一杯。
真宗不由愕然,心中好大不解:“這廝為甚與王欽若、陳堯叟說法一致?”思之寇準(zhǔn)所言:“轉(zhuǎn)幸楚蜀,大駕一移,人心崩潰,虜騎長驅(qū)深入,江山還可保麼?”不由默然無語,思之良久說道:“朕實不忍將這半壁江山送給契丹,讓朕之子民遭受鐵騎之戮。”
全江銘冷笑道:“雖去了北方疆土,尚有江南之地,如此可避一時刀兵之險,忍辱偷生一時,茍且存活一世。陛下與曆朝曆代人主相比,漢高祖、唐太宗自然難望其項背,本朝太祖太宗也是難及一二,倒是比亡國之君南唐後主略強(qiáng)少許。百姓死活自是不屑顧及,躲在小樓吟詩誦詞,或可成為一代亡國詩人也說不定。”
這一番話譏諷連連,說的真宗心中氣惱,臉紅一陣白一陣,一時間竟無語可答。思忖良久,真宗啪的一拍龍案,惱道:“大膽狂徒,你敢羞辱於朕!”這一拍用力過大,疼的真宗直皺眉頭。
全江銘雙目如電,直視真宗,沉聲說道:“全某這三言兩語就說得陛下心痛了麼?若這半壁江山淪陷敵手,陛下又當(dāng)如何?”頓了一頓又道:“陛下身為人主,不思如何抗敵,反倒聽信奸佞之言,要躲往楚蜀之地,以求茍安,傳言出去,豈不讓天下人心寒!再者說,契丹狗賊定會得隴望蜀,待得北方之地少定,又是鐵騎驟發(fā),揮鞭南下,屆時還有陛下的棲身之地麼!”
真宗心頭大震,登時大汗淋淋,一跤跌坐在龍椅上,神情甚是沮喪。這般話語,朝中大臣無人敢說,縱使寇準(zhǔn)、高瓊、畢士安一班錚臣也決不敢如此直言。真宗思前想後,感慨萬分,心中已然明白,駕幸楚蜀之地,乃誤國誤民之舉,決不可行。隻是若要禦駕親征,卻又兇險萬分,遇到契丹敢死之士,自己焉有命在?瞧著全江銘英姿勃發(fā)的神態(tài),心中喜道:“由他護(hù)駕,何懼契丹武士!”轉(zhuǎn)而又思:“他與我朝曆代仇恨,焉能護(hù)駕於我?”念及此,頓覺喪氣,手中舉著茶杯隻是輕啜,及至杯中早已見底,竟是茫然無知。
全江銘見真宗臉色忽喜忽憂,知他兀自猶豫不定,慨然說道:“全某久與契丹周旋,那隆緒、蕭太後不過是色厲內(nèi)荏,欺軟怕硬之輩。若是陛下禦駕親征,定然士氣大振,上下歡騰,何懼契丹賊子!全某臨來東京之時,已與楊延昭、魏能二位將軍約定,大軍交鋒,他二人將親率其部斷賊糧道,截其歸路。契丹若聞糧道被斷,必然軍心大亂,鬥誌全無,如此澶州一戰(zhàn),我軍定可大獲全勝。”說話之間,全江銘見真宗滿臉喜色,隻是眼角一帶尚存一絲憂慮,又道:“陛下若是禦駕親征,全某將率江湖好漢護(hù)駕助陣,確保陛下安危!”
真宗聞言大喜,舉起茶杯,欣然說道:“全壯士字字珠璣,令朕不啻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壯士肯為朝廷效力,實乃大宋之洪福也。來,幹了這杯!”及至杯到唇邊,方知杯中無茶。他自午時便未用膳,此時已近子夜,心中憂煩盡去,頓覺腹中饑餓,開口叫道:“小成子,朕要用膳。”小成子心中大喜,口中隻念阿彌陀佛,那美味佳肴自是流水般送了上來。真宗舉杯說道:“全壯士,陪朕幹了此杯!”
“且慢!”全江銘說道:“有一事須要說得明白!”
“壯士但說無妨。”真宗笑吟吟說道。
“我全江銘答應(yīng)護(hù)駕親征,絕非是為了朝廷,而是為了大宋百姓!”
真宗心中一愕,尋思道:“到頭來這廝還是不肯為朕所用。且等戰(zhàn)事平穩(wěn),早晚將你除去!”心中惱怒,表麵卻絲毫不露,仍是笑吟吟說道:“壯士一心為民,朕好生敬佩。朕已下定決心,要與契丹番寇決一死戰(zhàn)!”
“陛下若肯如此,全某先代天下百姓謝過了!”全江銘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壯哉!”真宗飲罷,掣出龍泉寶劍,又道:“誰再談駕幸之事,當(dāng)如此案!”寶劍揮下,將龍案削去一角。
二人飲酒之間,盡說征戰(zhàn)之事。如此飲了十幾杯。全江銘見真宗決心已定,起身說道:“全某不耐煩如此慢飲,換大杯滿飲一盞,小可自當(dāng)告辭!”真宗曉得留他不住,喚小成子換過大杯,將酒斟滿。全江銘朗聲說道:“願陛下言而有信,不可拿天下百姓的性命當(dāng)作兒戲!”舉杯一飲而盡,徑自去了。
翌日早朝,三下靜鞭敲響,兩班文武列於金階之下。真宗在龍椅上坐定,百官拜罷,殿頭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寇準(zhǔn)出班奏道:“啟稟陛下,契丹鐵騎已逼近澶州,臣懇請陛下禦駕親征。”王欽若聞言慌忙閃出班朝,正要啟奏,真宗喝道:“你休得再言,甚麼駕幸楚蜀之地,難道要置祖宗家業(yè)於不顧麼?姑且退後,休得妄言!”王欽若默默無語,退在一邊。真宗又道:“朕決心一下,就此下詔親征!”
閣門祗侯曹利用出班奏道:“虜騎內(nèi)侵,天雄軍最為重鎮(zhèn),萬一陷沒,河朔皆成虜境,請陛下簡擇大臣,出守為要。”真宗道:“眾卿以為何人可使?”寇準(zhǔn)答道:“莫若參政王欽若。”王欽若退列班朝,已氣得麵紅耳赤,忽聽寇準(zhǔn)薦他出守,不由得臉色變青,慌忙趨至座前,正欲跪奏,寇準(zhǔn)搶先說道:“主上親征,臣子不得辭難,現(xiàn)我已保薦參政,出守天雄軍,參政應(yīng)即謝主隆恩,領(lǐng)敕啟行。”王欽若惱道:“寇相是否留守東京?”寇準(zhǔn)慨然道:“我自當(dāng)為王前驅(qū),怎敢自安?”王欽若尚欲再辯,真宗也開口道:“王愛卿應(yīng)善體朕意,為國分憂,朕命你判天雄軍,兼都部署,卿其勿辭!”王欽若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卻也不敢再說,隻得叩首受敕。
真宗見無人再奏,宣旨道:“雍王元份,朕命你留守東京。寇愛卿,朕命你負(fù)責(zé)親征事宜,今日準(zhǔn)備,明日啟行。
越日巳牌時分,隻聽三聲炮響,真宗禦駕親征,駕發(fā)京師,命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李繼隆,為駕前東麵排陣使,武寧節(jié)度使石保吉,為駕前西麵排陣使,各將帥護(hù)駕前行。
出得城來,適值天氣嚴(yán)寒,朔風(fēng)凜冽,曠野之中滴水成冰,非是皇宮可比。真宗坐在龍輦中,仍是感到寒氣逼人,不由將衣襟裹緊。小成子見狀心中一酸,急忙取出貂帽毳裘,說道:“天寒地凍,懇請陛下更衣。”真宗搖首道:“臣下都苦寒,朕亦何得用此?”自有身旁侍衛(wèi)將此事傳了出去,眾將士聞諭,各自感激,頓時勇氣倍增,天氣雖冷,卻是皆如挾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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