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嬌媚動人,臉頰微微偏瘦,透著淡淡的颯爽氣質(zhì),嘴唇紅潤,眉眼分明,笑的時候右邊嘴角翹起,有些調(diào)皮。
“小師妹!”
禦天華大叫一聲,喜悅溢滿臉上,張開雙臂就要過去抱起。
隻那個頭嚇死人的暴熊習慣性的咆哮一聲後,禦天華立刻站定了身子,不敢踏前一步,向熊背上的丫頭招手,“快下來,讓師兄抱抱。”
熱情的禦天華得到了一個讓他心酸的白眼。
“師兄,我快十一歲了,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了。”
暴熊馱著小姑娘走進大殿,墨小染騎在暴熊背上神情冰冷的掃過占據(jù)三分之一大殿的記名弟子。
“大師兄!”
“小師妹,什麼事?”木雷語氣溫柔。
“爹爹說了,紫雲(yún)宗問道在即,宗門可能不保,願意下山的師兄師姐,盡可讓他們離去,不得阻攔。”
大殿轟然一聲,群情激昂,吵雜聲幾乎能掀翻殿頂。
五位記名弟子齊齊呆滯的望著墨小染,想不通師父為何要下這樣的命令。
“此言當真?”
陳桑細長的眼神閃爍,充滿懷疑。
四弟子韋倩芳是五名親傳弟子中唯一的女性,在師母不在的時日裏,她承擔了大部分管教墨小染的事情,與小師妹關(guān)係親近。
“小師妹,師父怎能任由弟子下山,宗門門規(guī)何在,師徒情誼何在?不行,我得讓師父收迴成命。”
“師姐!”
墨小染清冷的叫了一聲,眼神俯視師姐,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種眼神從一名十來歲的小姑娘眼中出現(xiàn),本身就很怪異,在韋倩芳眼中,卻又覺得那麼自然。
似乎本該如此。
她放棄了尋找?guī)煾钢v道理的想法,把希翼的目光望向沉穩(wěn)的大師兄。
木雷領(lǐng)會到了,正要說話,就看到小師妹正望著自己。
在旁邊看還沒什麼切實感覺,直到真正與這種目光對視,築基十二重的大師兄莫名心虛。
從墨小染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絲師父的影子。
那種一旦做出決定,便不會改變的堅定與自信。
“青光峰眾弟子聽著,問道將至,生死難料,前途未卜,眾弟子或去或留,悉聽尊便,任何人不得阻攔。”
眾記名弟子麵麵相覷,直到提出要離開的那名弟子左右看看,當先走出人群,大搖大擺的去了。
這時,三三兩兩的弟子也走了出來。
畢竟在一起生活學藝多年,要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來到木雷身前微微一躬,臉上布滿慚愧,雖是如此,與身家性命比起來,眼前的難堪又算的了什麼?
到最後,隻餘下五十名記名弟子。
人去樓空,大殿中頓時落寞蕭索。
木雷微瞇著眼睛,陳桑望著殿門外冷笑,其餘三人義憤填膺,韋倩芳還不住唾罵那些弟子不義。
剩下的五十名記名弟子堅定的站在殿中,安慰幾人。
“師兄莫鬧,和那些人生氣,白白傷了身子!”
“宗門在,我們在!大不了和紫雲(yún)宗拚了。”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到時死前拉個墊背的,也不冤。”
因為大部分人的離去,留下的弟子非但沒有失去信心,反而更加團結(jié),望著意氣風發(fā)的師弟們,木雷深深吸了口氣,感覺心底某處柔軟受到觸動,有種意料之外的感動。
“我在次,替宗門謝過各位師弟師妹。”
木雷拱手,其餘四人跟在身後同時拱手,眾記名弟子連忙躬身拜道,“為師父,為宗門,敢不效死力?”
“什麼死不死的,事情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
墨小染輕鬆從暴熊身上跳下,拍了拍它厚實的外皮,“去,那涼快那待著去。”
赤血暴熊的靈智不輸於人,此刻吃瓜正吃的開心,聞言嘴一撇,滿臉不樂意的到一旁趴下,閉目養(yǎng)神,隻是兩隻圓圓的耳朵不住聳立。
“師父現(xiàn)在何處?”木雷問道。
“爹爹剛?cè)フ易谥鳡敔斄耍屛遗阒鴥晌淮笫鍋碚夷悖屇愫煤谜写麄兛墒堑馁F客。”
木雷這才將目光移向身著靛青色長袍的劍修和孔武有力身背大刀的粗獷漢子。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劍修鋒芒銳利,縱然克製,那股淩厲的氣勢也隱隱散發(fā),而那粗獷漢子更了不得,站在那裏沉穩(wěn)如山,巍巍然須仰視之。
二人境界高深,如望不見底的幽暗深潭,讓人看不出深淺。
雖說外貌不如師父那般風姿雋永,卻有著同樣令他難以企及的高大。天籟小說網(wǎng)
木雷立刻擺清了自己的位置,躬身拜道,“見過兩位前輩。”
柳不惠麵帶微笑,輕輕頷首,牛霸則重重“嗯”了一聲。
“二位請隨我來!”
他已打定主意,這二位身世一定不凡,得照顧妥帖,在紫雲(yún)宗問道的關(guān)鍵時期,說不定會成為宗門強大的助力。
“這位是柳叔柳不惠,這位是牛霸叔,他們兩實力不錯,來我們宗門住段時間。”
墨小染笑嘻嘻的介紹,走在三人旁邊,摸著牛萌的腦袋再次興高采烈的介紹,“這位呢...是我跟爹爹外出時遇到的,它可厲害了,是我的好夥伴。”
木雷瞥了眼神色不動的二位大佬,心裏麵直犯嘀咕。
這兩人實力高深莫測,氣勢與師父在伯仲之間,說不定是築基十重以上的大高手。
小師妹卻說兩人實力不錯...不錯?好高的評價。
木雷心裏忐忑,發(fā)現(xiàn)二人饒有興致的隨他走在樹蔭籠罩的山間小道中,臉上沒有半分韞色。
這樣的評價,竟然認為是理所應(yīng)當。
那頭小黃牛眼睛黑白分明,轉(zhuǎn)動時頗有靈韻,顯然是個開了靈智的妖族,已有通靈四層的修為。
小師妹能有這樣的靈寵,運氣讓人羨慕。
至於那頭威勢駭人的暴熊,乖乖的跟在幾人身後,如同小綿羊,再沒了剛才的張牙舞爪。
柳不惠一路走來,隻覺山中靈氣稀薄,遠處的建築經(jīng)過時間的洗禮變得斑駁,哪有半點蒼羽劍宗恢宏的氣勢?
在這般貧困的宗門內(nèi)修行有成,墨兄和小染這孩子,太難了!
他心裏唏噓,對墨九玄這般天賦卻困在末流宗門感到可惜。
墨兄若是在無極宗,不知現(xiàn)在會修行到何種地步?
送兩位貴客去了山頂,有大師兄陪著,墨小染便帶著暴熊和牛萌在山裏撒野,四下遊玩。
下山的弟子不少,遇到小姑娘也是半有羞慚半有懼怕。
羞的的當了逃兵,懼怕的則是那強悍巨大的暴熊身軀如小山,縱然和小姑娘打鬧,發(fā)出的聲音也如同雷霆。
玩的累了,墨小染躺在山間樹蔭下的青石上,前方是陡坡,可以看到巍峨蒼翠的主峰在流雲(yún)之間,飛簷勾鬥隱匿其中,下山的宗門弟子沿著崎嶇山路匆匆忙忙,如同下雨時往家裏趕的山民。
忽然,她發(fā)現(xiàn)空中有七八名大袖飄飄的道長禦劍而來,目標直指無極峰無極殿。
他們穿著淺藍色打底的袍子,袖袍邊緣繡著深藍色的紋路,腰懸玉佩,氣度不凡。
“那幾個人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赤血暴熊在發(fā)現(xiàn)那些人的第一瞬間,就產(chǎn)生了深深的忌憚,那是野獸本能天性對於強者的畏懼。
墨小染道,“看他們來勢洶洶,不懷好意,我得去宗主爺爺那瞧瞧去!”
...
無極宗大殿。
有弟子來稟報,“宗主,墨峰主提議的事弟子已經(jīng)傳諭了整個宗門。”
明朗道長急躁問道,“情況如何,是不是隻有幾個膽小如鼠的小子下山,絕大數(shù)弟子願意和山門共存亡?”
那弟子麵色尷尬,音調(diào)也低了許多,“稟...稟師叔,大部分弟子都下山了。”
大殿中眾人臉色一僵,明朗道長頓時怒火朝天,枯瘦的雙拳緊握,“老夫這就去滅了這些欺師滅祖背叛師門的孽障。”
“明朗!”
沉穩(wěn)如山的老宗主喝止住他,“九玄說的對,宗門前途堪憂,弟子們有離去之意,也怪不得他們。讓他們?nèi)グ桑 ?br />
說到最後,這位老宗主眼中似乎沒了光彩,有些泄氣。
辛苦經(jīng)營數(shù)百年的人心都聚攏不到一塊,這一點深深的刺激了他。
明朗惱怒的“嗨”了一聲,狠狠的甩袖,扭過頭不說話。
大殿外,又有弟子來報。
“玄雲(yún)宗元明道長到。”
話音未落,元明道長大搖大擺的走進大殿,身後還跟著十餘名英姿勃發(fā)的修士。
看修為,大部分都在築基十重以上。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玄清道長抖擻精神,走向方臺迎接,其餘長老挺直腰板站在兩側(cè)。
玄雲(yún)宗雖然是三流中的頂尖宗門,但也不能在他們麵前折了無極宗的銳氣。
元明真人臉上大笑,大步而來,早早的伸出雙手,走到跟前,握住老宗主的手。
“玄清老友,好久不見,道法又高深了。”
玄清道長也大笑道,“元明真人,你如今越發(fā)的精神了。”
兩個人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親熱寒暄,互相拍馬,不亦樂乎。
但眾人分明看見,那熱烈套著近乎的表象下,兩人之間暗流湧動,波譎詭異的實際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