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風(fēng)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袖口,而後邁步走上舞臺。
坐定!
對他而言,
第一場明明是自己不想跟李想相提並論,
到最後卻反而被李想隱隱比下去了,
這是他不能忍受的!
既然場子已經(jīng)熱了!
他也就肆意一迴吧!
隨著曲子緩緩響起,全場驚唿不已。
“竟然是這首?”
“我好像聽過!”
“廢話,這首多出名啊,沒聽過才是怪事。”
“啊,這首是奎風(fēng)彈奏的。俊
“成名曲,真的不一般!”
第二場,奎風(fēng)彈奏的是他的成名曲【thecrave】。
這是他最以引為傲的資本。
也是這首曲子,讓他一舉成名,為他日後成為西洋樂協(xié)會的會長奠定了殷實的根基。
一開始,許悠然發(fā)微博聲援奎風(fēng),說她晚上必須聽奎風(fēng)的鋼琴曲入眠,便是這首【thecrave】。
【thecrave】這首曲子沒有中文名字,但翻譯過來的話,或許可以叫做渴望、熱望之類的。
躍動的音符,熱切的期盼讓人聯(lián)想到律動的渴望,愉悅身心、恣意放縱的情緒。
適合一個人的時候感受生命的悸動,自在不羈任由熱情洋溢。
全然的自由大概隻能存在意念中,許多人需要這樣的音樂,給自己的思想一個浪跡天涯的機會。
他也確實成為許多人的心頭好。
直播間裏。
夏誌彪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靜靜的聆聽著這首曲子。
臉上不知不覺間掛上了笑意。
因為他通過鏡頭,看到了奎風(fēng)神情的變化。
先是嚴(yán)肅,再到洋洋得意的暗爽。
情緒達到高潮,奎風(fēng)甚至忍不住笑了出來。
最後完全陶醉在曲子裏不能自拔。
而他彈奏的如同天籟般的曲子,
讓在場觀眾甚至是關(guān)注這場比賽的所有吃瓜群眾,
忘卻了吃瓜,
專注於享受,
專注於陶醉在這首曲子的意境當(dāng)中!
奎風(fēng)能成為華夏鋼琴界第一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李想也在不知不覺間,態(tài)度發(fā)生轉(zhuǎn)變,開始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
連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
這首曲子……藝術(shù)成分還蠻高的!
至於有多高,兩三層樓是肯定有的!
奎風(fēng)沒想到,
今天自己的手感竟然會這麼好,
其中的即興部分,是他從業(yè)以來最為精彩的部分。
奎風(fēng)有如神助般的演奏完後,
他走到臺下,虎視眈眈的看著李想,微微扯起嘴角笑道:
“你看,這首夠狂嗎?”
不等李想迴答,
他直接轉(zhuǎn)身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隻留給李想一個背影。
“夠狂!
李想低頭喃喃道:
“可是……不夠激昂!
沒錯!
他發(fā)現(xiàn)了奎風(fēng)這首曲子的一個漏洞。
成名曲不假,
但越是成名曲,奎風(fēng)便越是珍惜,
彈奏多年,
時至今日哪怕他的造詣已經(jīng)比多年前更加精進,
但是他依舊不敢跳出這個框架,哪怕一分一毫。
這其中或許有感情因素在,
或許奎風(fēng)還有其他考量,
這誰又知道呢。
但……不好意思!
李想聽出來了!
那就別怪他長江後浪推前浪,讓你這個前浪死在沙灘上了!
李想邁步坐在鋼琴前,環(huán)顧四周,對著眾人,介紹道:
“我彈奏的曲子是——【thecrave】!
這話一出。
全場驚疑不定。
麵麵相覷之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呢。
【thecrave】不正是奎風(fēng)的成名曲嗎?
如果觀眾沒聽錯的話,李想這是要關(guān)公門前刷一下自己的大刀啊!
直播間裏。
彈幕的頻率瞬間高漲。
-【花活!當(dāng)賞!】
-【我靠,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刀神之前聽過這首曲子嗎?還是有練習(xí)過?可別告訴我,刀神聽過一遍就會了。】
-【我尼瑪,我就知道有刀神在的地方,就會有驚喜!】
-【哈哈哈,我今天來對了,要是更新不就錯過了這場好戲?】
-【我靠,兄弟們我捉到了山水哥,他果然隱藏在人民群眾當(dāng)中!】
……
……
女主播身子身子前傾,詢問道:
“夏會長,奎風(fēng)會長這首【thecrave】難嗎?”天籟小說網(wǎng)
這個問題,
也是眾人好奇的問題。
作為奎風(fēng)會長的成名曲,這首曲子彈奏的難度究竟有多高。
“嗯……”
夏誌彪十分誠懇的搖頭道:
“這首曲子難倒是不難……”
他手指輕扣桌麵,解釋道:
“曲子本身很簡單,唯一的難點在於對節(jié)奏的掌握……畢竟是這是一首爵士鋼琴曲!
“後拍和切分音三連音十分豐富,而和旋和音符都比較容易掌握。反複練習(xí)掌握了節(jié)奏就不難,綜合來看的話,彈奏難度大概是7級到8級左右吧!
7級到8級?
哦!
這話一出!
就連對鋼琴知之甚少的觀眾,心裏也有了底。
夏誌彪說完,神情有些疑惑,
李想這小子還真不按照套路來。
第一首用【平安夜】這種根本不適合鬥琴的鋼琴曲,來應(yīng)戰(zhàn)。
本就讓人大跌眼鏡了。
第二首倒好!
直接用對手的鋼琴曲!
他哪裏來的膽子?
這番心裏話要是被李想知道,恐怕會笑掉他的大牙。
我哪來的膽子?
我膽大包天!
李想的演奏開始了。
眾人意興闌珊……
畢竟這首曲子的原作者珠玉在前,
眾人對李想的彈奏實在沒有過多的期待。
可……
隨著彈奏的進行,原作者首先感到一絲不對勁。
奎風(fēng)猛地抬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李想……
他……
他竟然改動了曲子。
臺下。
兩位大師也醒悟過來,身子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首曲子……”
“你也覺得?”
“嗯,聽出來了。”
“那你覺得李想之前聽過嗎?”
“……沒聽過的話可就太恐怖了。”
“是啊……沒聽過的話,那可就是即興了!
“即興……”
兩位鋼琴大師對視一眼,
想到這個恐怖的可能性後,
都搖頭不已,
顯然他們內(nèi)心也不認(rèn)為這是李想的即興。
奎風(fēng)坐在臺下,
右手不知不覺的緊握在一起,
五指泛白……
顯然他此刻內(nèi)心的情緒起伏是很大的。
直播間裏。
夏誌彪沒有等男女主播發(fā)問,罕見的拿起麥克風(fēng)解釋道:
“這不是原版!
眾人:“???”
“啊?”
女主播插話道:
“不是原版嗎?我聽著一樣。俊
彈幕也在瘋狂刷著——
-【這首曲子的演繹難度又不高,你不是說了嗎?就七到八級的程度,刀神想複刻應(yīng)該輕輕鬆鬆吧?】
-【是啊,解說咱得公正!】
-【就是,就是,我反正沒聽出差別來。】
“不一樣的。”
夏誌彪解釋道:
“這……方才奎風(fēng)會長彈奏的曲子,其實中間加了一部分即興的元素在!
女主播:“啊?”
男主播眼前一亮:
“您的意思是,李想在彈奏這部分曲子的時候,即興的部分沒有複刻完整?”
“不……他的即興……更強。”
夏誌彪眉頭緊皺,這番話他本不想說,但一個鋼琴家的操守又逼的他不得不說。
更強?
玩我呢?
李想把原版比下去了?
這是什麼概念?
老子關(guān)公門下耍大刀,還耍贏了?
就兩個字——離譜!
夏誌彪解釋道:“李想把即興的部分記了下來……還加了變奏!
這話一出,他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圍觀的吃瓜群眾不理解,但群眾裏麵有高人啊。
有人解釋道:“這是赤裸裸的打臉,這是鬥琴裏挑釁意味最濃的一種方式……”
挑釁?
李想?
哦!
這就很合理了!
女主播不死心的追問道:
“夏會長,您給我們詳細(xì)說說吧?”
“……好吧!
夏誌彪右手揉著太陽穴解釋道:
“他的右手音符節(jié)奏更滿……”
“整首曲子加入了很多滑音,使全首曲子更加流暢自然……”
直播間裏,夏誌彪滔滔不絕的解釋著。
吃瓜群眾,這波瓜,算是吃到大的了。
果然!
有李想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好戲看。
臺下。
奎風(fēng)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調(diào)整狀態(tài),
爵士樂很多即興的部分,
這是這種音樂的傳統(tǒng),
也是爵士樂最為有趣的地方。
而今天,他的狀態(tài)奇佳,
所以即興部分的演繹,隻多不少,
他也確信,沒有人聽過這首曲子即興的部分,
畢竟連他也是第一次彈。
但……李想完美複刻了。
還不止。
他竟然在這個基礎(chǔ)上,再次錦上添花。
李想很強。
奎風(fēng)從來沒有小瞧過他,
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這一曲奏罷,
連他也不得不正視李想,將他放到和自己同等的地位……甚至更高。
但……他不甘心。
不甘心!
演奏完畢,
這一次,全場的掌聲沒有那麼激烈。
說是喜歡鋼琴,說是喜歡這首曲子,
但多是附庸風(fēng)雅之輩,
真的能聽出這首曲子,聽懂這首曲子的人,少之又少。
李想自然不在乎旁人是如何看待的。
他隻知道,
蘇杉杉坐在臺下,哪怕沒聽懂,也激動的鼓掌,把手掌拍紅了。
李想和奎風(fēng)在半路相遇。
李想站定,攔住去路。
桀驁不馴的笑道:“輕柔不夠輕柔,激昂不夠激昂,第二首我的改編版本如何?”
【thecrave】——
是奎風(fēng)的心血!
是奎風(fēng)的成名作!
是他賴以為傲的資本!
是他此生的逆鱗所在!
他也想大度的承認(rèn),你的改編,你的即興,很不錯……
但……抱歉!
他辦不到!
奎風(fēng)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漸漸爬滿了一道又一道的皺紋,
他怒了!
他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隻是幹淨(jìng)利落的甩出兩個字——
“找死!”
奎風(fēng)坐在鋼琴前,輕柔的撫摸著這架鋼琴的每一個琴鍵。
他不是要學(xué)我嗎?
撲街仔!
呀屎啦你!
跟在我屁股後麵吃灰去吧!
模仿?
我讓你模仿!
他猛地入定,雙手以極快的速度在鋼琴上彈奏著。
全場震驚。
這……
這是……
《thefingerbreaker》???
《thefingerbreaker》這首曲子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扭斷手指,比thecrave的技巧更難。
此時,
奎風(fēng)決定用一首純粹炫技的曲子,讓李想無法模仿,
但是此時潛意識中他知道這次比賽兇多吉少,已經(jīng)亂了陣腳。
飛快的彈奏。
沒有一個錯漏。
奎風(fēng)的演奏水準(zhǔn)依舊高超。
眾人息聲。
下意識的屏住唿吸。
直播間裏。
夏誌彪讚歎道;“這不是演奏,是魔術(shù),是雜技!
男主播迴過神追問道:“夏會長,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夏誌彪歎了口氣,解釋道:
“奎風(fēng)會長這一次讓八十八個琴鍵都發(fā)揮到了極致,以一種駭人的速度,一個錯誤音符都沒有。”
“這種水平,精彩啊。這場鬥琴讓我歎為觀止!
但是……
女主播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既然如此,夏誌彪又為何會歎氣呢?
“那您方才歎氣是因為什麼?”
女主播疑惑道。
“沒什麼!
麵對這個問題,夏誌彪擺手搪塞了過去。
但他知道,奎風(fēng)會長這一次心亂了,或者說他害怕了。
怕到極點,否極泰來,反生一口怒氣。
這口怒氣支撐著他以極高的水準(zhǔn),彈奏這首曲子,
也使得他為了追求炫技,而忘卻了彈奏時的感情。
不能說這不是一首好曲子,隻是……
這首曲子在追求炫技,追求快的途中,失去了很多東西。
視線迴到舞臺。
演奏完畢,滑音,環(huán)視,鞠躬素質(zhì)三連。
奎風(fēng)緩緩下場。
李想自然聽出了他的挑釁。
找死?
誰找死還不一定呢!
兩人相逢。
奎風(fēng)主動搭話道:
“年輕人,你要學(xué)習(xí)的還有很多!
“是嗎?”
李想低頭,看著他微微顫抖的雙手詢問道:
“學(xué)習(xí)你的手抖?”
奎風(fēng)下意識的將手背在伸身後,神情倔強中帶著一絲玩味:
“希望你模仿完,不要手抖。”
“誰要模仿你了?”
“哦?那我拭目以待。”
奎風(fēng)說完,本來想離開了。
“等等!
李想?yún)s攔住了他。
“還想幹嘛?”
奎風(fēng)花白的頭發(fā)遮蓋住了他的眼神,但眼底分明是敵視。
濃濃的敵意,好不掩蓋。
“煙還我一隻!
“哦?”
奎風(fēng)從上衣口袋,掏出利群,拋給他笑道:
“沒必要這麼小氣吧?”
“大不了我下次還你一包和天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想打開煙盒抽出一支利群,又將煙盒還給奎風(fēng),低聲說道:
“我說了,隻要一支。”
“炫技???”
奎風(fēng)凝視李想的雙眼問道。
李想:“自然!”
來而不往非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