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向來淡然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龜裂。


    這是……誰家的孩子？


    他低頭，剛好抱住他雙腿的黑團子抬頭。


    “……”趙允。


    汙漬遮掩了小家夥的五官，隻留下一雙黑黝黝，明亮如星辰的眼睛。


    這雙眼睛很清澄，沒有任何算計，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依戀。


    就好像……他真是他爹似的。


    趙允沉默的抬眸，結束了與孩子的對視，而是看向了人群中的某處。


    那裏人不少，藏匿其中的一夥人，在察覺到趙允看過來時，暗自咬牙，不甘願的離去。


    剛剛趙允顯露出來的氣勢，就讓人知道，他不好惹！


    “原來已經有孩子了啊！”


    “怎麼就英年早婚呢？”


    “那孩子髒兮兮的樣子，真的是這俊如天神之人的孩子嗎？”


    “……”


    旁邊人群中的議論，落入了一大一小兩人的耳中。


    趙允感覺到，在他們議論時，小家夥把自己抱得更緊了。


    “……”趙允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在這孩子身上，再一次感受到了小家夥對自己的依賴。


    可，這是為什麼？


    他們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或許，是因為周圍人的話，讓他感到不安？又或是偷偷離開的那群人？


    趙允的眸色晦暗了一下，寬大的袖袍緩緩抬起，骨節分明的手伸了出來。


    緊緊抱著他的小家夥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動作。


    兩人的眸光再一次碰到一起。


    “……”很奇怪，趙允心中並不排斥這個一見麵，就利用他的小家夥。


    反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近感。


    小家夥愣了一下，才伸出自己黑乎乎的小爪子。


    “……”趙允看著那雙手，默了默。


    最後，還是一咬牙，抓住這隻小手。


    ‘！’


    奇異的……這黑乎乎的小手握緊時，肉唿唿的，很軟，很好捏！


    趙允詫異心中的想法，麵色如常的將抱著自己腿的小孩拉起來，不嫌髒的將他抱入懷中。


    渾身上下透著出塵氣息的俊美男子，懷中抱著一個髒乎乎，看不清模樣的小孩，這畫麵實在是讓人不忍直視，卻又……格外的和諧。


    趙允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眸光，抱著小家夥徑直朝鎮中最大的客寮走去。


    ……


    靈山的大小鎮子，最大的作用是給出入靈山的人補給，休息用的。


    這裏的建築比不上外麵城池中的建築繁華，但也別具風味。


    木製的客寮，布置並不奢華，卻也幹淨整潔。


    趙允抱著髒兮兮的肉團子，來到客寮後要了一間房，讓人送上洗澡的熱水，還有吃食，以及小孩的衣服。


    客房裏隻剩下一大一小兩人後，趙允才覺得，這個孩子格外的乖巧，一路上都不吵不鬧，甚至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帶他去哪。


    難道，他就不怕自己也是壞人嗎？


    趙允突然覺得，這個孩子的戒備心還不夠強。


    將人放下後，趙允問他：“你不怕我嗎？”


    黑團子看著他搖了搖頭。


    ‘果然還是太單純了。’趙允覺得，這樣沒有防備心的孩子，外麵那些人不騙他騙誰？


    趙允並不著急問太多問題。


    等熱水送來之後，他先讓孩子洗澡。


    “你會自己洗澡嗎？”趙允問。


    黑團子點了點頭，“我會。”


    這個迴答，讓趙允鬆了口氣，點了點頭，抬手指向浴桶所在的地方，“去洗洗吧。”


    他沒有帶過孩子，還真不知道給孩子洗澡，會不會把人給傷著了。m.23sk.


    這個小孩能夠照顧自己，是最好不過的。


    黑團子邁著肉唿唿的小短腿，跑去洗澡。


    趙允看著他的背影，莫名的嘴角勾了勾。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在他反應過來後，身子一僵。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嘴角。


    剛才自己笑了？


    是笑了吧……


    自從寧清顏跑了之後，他似乎慢慢忘記了怎麼笑。


    沒想到，今天偶然遇見的小家夥，竟然讓自己笑了。


    獸皮做的屏風後，傳來水聲。


    趙允開始反思今天自己的行為。


    他並不是一個多事的人，就算是遇上今天這種事，他頂多把人嚇退就可以了，怎麼會如此好心，把人帶來，給他洗澡，還擔心小家夥會餓？


    “我洗好了。”


    糯糯的聲音，打斷了趙允的沉思。


    他收斂眼中的不可思議，轉過身就看到煥然一新的小家夥，站在自己麵前。


    黑團子洗掉了汙漬，變成了粉團子。


    換上了客寮準備的衣服，雖然隻是粗布麻衣，卻也無損小家夥身上的嬌貴之氣。


    這樣的孩子，一看就是出生在不凡的人家，從小到大都被人嬌養著。


    趙允在看清粉團子那張稚嫩，肉肉的小臉時，不由得一愣。


    小家夥的長相，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而且讓他心中那種親切感更濃了。


    “阿爹~！”在趙允愣神的時候，閃閃跑到了他麵前，仰起頭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


    趙允被這奶聲奶氣的稱唿叫迴神，出口否認：“不要亂喊，我不是你爹。”


    “你長得那麼好看，我也長得好看，為什麼不能是我爹？”


    “……”粉團子湊過來，一本正經的詢問，讓趙允無言以對。‘孩子，你這樣說，你親爹知道嗎？’


    “你有兒子嗎？”見他不語，閃閃歪著頭，換了一個問題。


    趙允嘴角微微一抽，緩緩搖了搖頭。


    接著，他就看到眼前可愛的讓人忍不住親近的肉團子，笑得很燦爛的說：“你沒兒子，我沒爹。那以後我當你兒子，你當我爹好不好？這樣一來，你有兒子，我也有爹啦~！”


    “……”趙允。這是誰家的小機靈鬼？


    “不好嗎？”眼前大人的沉默，讓趙閃閃眨了眨眼，眼眶裏就濕潤起來。


    “……？”怎麼就哭了？趙允愕然。


    “阿爹，我不可愛嗎？”


    小家夥委屈極了，趙允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心疼。


    他下意識的脫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正在委屈的小家夥，眼中倏地一亮，飛快的迴答：“我叫閃閃！”


    “閃閃？”趙允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叫出這個名字時，心中的某塊地方好像一下子就化開了，讓他再一次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