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加班我就加班,不能加班我總是一個人窩在工棚裏的木板上睡覺。
睡不著,就做著白日夢,每天我都會去買一注兩塊錢的雙色球。白日夢做的最多的當(dāng)然是我中了一等獎,無數(shù)次我的白日夢裏我都是笑得那麼開心,揚(yáng)眉吐氣的笑著打發(fā)走一撥又一撥的債主。
然後深情的抱著老婆,說一聲你辛苦了!以後有我!
當(dāng)然不能忘記順帶親一下我的乖乖女兒,“爸爸帶你去吃肯德基..............想吃什麼點什麼............”
........................
我緩緩的坐在走廊裏冰冷的長條凳上。
冰冷刺骨的感覺,再次清醒的提醒著我,我剛才又做白日夢了。
我知道做白日夢不對,可是能打發(fā)這艱難屈辱的時光,隻有白日夢!
坐在椅子上的我,雖然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裏做什麼,嶽父在手術(shù)室,等待手術(shù),我拿不出一分錢來,坐在這裏有什麼意義呢?
難熬的時光,似乎隻能拿來浪費(fèi)了!
不浪費(fèi)我又能怎麼辦呢?
迴家嗎?
還是說繼續(xù)迴到那個陰冷漏風(fēng)的工棚,繼續(xù)去做白日夢?
估計白日夢都做不成了,因為雙色球因為過年停售了...........
今天是除夕,意味著辭舊迎新!
而雙色球停售,甚至把我唯一的念想都掐滅了。
什麼時候,我開始把自己的命運(yùn)都寄托在了那虛偽飄渺的彩票了?
什麼時候,我的命運(yùn)已經(jīng)開始隻想靠著上天的恩賜了?
這不對!
不對又能怎麼樣呢?
麻木的人總是在自責(zé)中痛恨自己,在反問中燃起熊熊鬥誌,而後想想無情的現(xiàn)實,最終偃旗息鼓,蜷縮成一團(tuán),尋思著,還是白日夢好過些.........
似乎每一天都在這個惡性循環(huán)中度過!
漫長的黑夜,沒有盡頭的長廊,恍惚的燈光,冰冷的座椅,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現(xiàn)實,現(xiàn)實得跟假的一樣。天籟小說網(wǎng)
如果,如果,如果這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空蕩蕩的走廊裏,想起了噠噠噠的高跟鞋聲。
我下意識的一抬頭,居然是譚穎。
頭發(fā)明顯是梳理過,豎起的馬尾辮看起來嬌俏可人。明顯是撲過粉的白皙臉蛋,閃爍著紅暈,一掃之前的憔悴,色澤誘人的紅唇明顯看得出來擦上了口紅,微微挺立的瓊鼻,忽閃有神的大眼睛。風(fēng)姿綽約的少婦模樣,好好看啊!
她是我的老婆!我徹底擁有過的女人!
淡藍(lán)色的窄腰羽絨小襖,黑色的皮裙,黑色絲襪讓一雙大長腿筆挺修長,配上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像是一顆熟透了水蜜桃,誘惑著男人們?nèi)ゲ烧?br />
每日裏麻木不仁的我,似乎忽略了我的老婆是這麼漂亮。
很明顯,今天精心打扮過後的她美得讓人心動!
可是,之前還一副憔悴,蒼老的模樣一掃而空。
一個小時,就是去化了妝了嗎?
她的忽閃明亮的大眼睛,看起來有些空洞。可能是因為沒有看我的原因。
很多次,我大半夜的迴到家裏,她都是這樣的眼神,飄渺空洞,反正就是不看我。
讓本來就卑微的我,不敢升起覬覦之心。
所以,我們很久沒有夫妻生活了。
空蕩蕩的走廊裏,來了好多的護(hù)士,還有大夫,湧進(jìn)了手術(shù)室之後,走廊再度迴複了安靜!
我有些茫然,“你繳費(fèi)了?”
譚穎依舊沒有看我。也沒有迴答我。
我意識到我問得有些多餘,沒有繳費(fèi),醫(yī)生護(hù)士們怎麼可能開始手術(shù)?
我的心莫名的揪疼,忍不住問道:“你哪裏來的錢?”
譚穎明顯有那麼一絲慌亂,但是很鎮(zhèn)定,“找我弟借的!”
我跟她夫妻這麼多年,我了解她,特別是最近這幾年,根本就不怎麼跟我說話。如果她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那可能真的是找他弟弟借的。
她解釋了,反而可以說明不是找他弟弟借的!
再者他弟弟怕媳婦,他媳婦那麼狠心可以在這麼的冷的天趕進(jìn)地下室,會同意借錢?
我掏出手機(jī),假裝道:“那我打個電話謝謝他!”
譚穎冷冷道:“不需要!”
“應(yīng)該的!”我執(zhí)意如此,假裝撥號!
譚穎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方向,我們離婚吧!”
我愣住了!
有如兜頭一棒一樣,讓我呆立當(dāng)場!
我懵了,很懵!
如果白日夢維持著難熬的時光,這個家,絕對是我撐下去的最大倚仗!
無數(shù)次累到精疲力盡,無數(shù)次想要自暴自棄,隻要想想這個城市裏還有一所房子,還有她,還有甜甜,構(gòu)成的那個名為“家”的地方,我就會打起精神,咬牙繼續(xù)抗!
我對譚穎除了內(nèi)疚,更多的是感激!
因為哪怕我落魄至此,她都一直不離不棄,從未說過要跟我離婚。
患難之中的真情,尤為珍貴!
無數(shù)次我都在心裏暗暗發(fā)誓,這輩子我絕對不能辜負(fù)她,我要努力給她更好的生活!
如今,就在剛才,她說要離婚...........
離婚意味著我最大的支撐——家——沒了!
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眼前也變得虛幻起來,長長的走廊似乎開始割裂,露出一個大大裂縫,裂成了一個黑黝黝,不見底的深淵.............
我喃喃低語,“不,我不離婚,堅決不離婚.............我什麼都沒了,我不能再沒有你和甜甜,不能再沒了家.............我不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