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佟月家做工的保姆叫王秀雲,今年42歲,在佟月家已經做了兩年之久。但是在粱桭及周頌去佟月家裏探望楊招娣的第二天,王秀雲突然被辭退。
午間休息時間,周頌和粱桭在餐廳吃飯,他借著閑談向粱桭套取信息,從粱桭口中得知了這件事。不僅如此,粱桭還說起另一件荒唐事:“那天中午你走了之後,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石海城他媽,就是楊招娣,她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看到一封信。我問她什麼信,她說白色信封,忘記了放在臥室裏還是客廳裏,總之找不到了,問我有沒有看見過。”
說這裏,粱桭搖頭失笑:“這老太太是懷疑我們拿了她家的東西。”
周頌無言,因為確實是他擅自拿走了那封古怪的信,“然後呢?”
粱桭:“我說沒有見到過,她就把電話掛了,沒有再打來。”他抬頭看了眼對麵的周頌,“你沒拿人家東西吧?”
周頌不緊不慢地用叉子卷起幾根意麵送進嘴裏,才道:“現在還沒有,不過我已經踩過點兒了,今晚就把他們家搬空。”
粱桭自然認為他在說笑話,所以沒當真。一頓午飯吃到一半,他收到一條消息,和周頌打了個招唿就到樓上去了。
周頌一個人繼續吃飯,但思想跑到了別處;他沒料到那封信直接導致了佟家保姆被辭退,看來那封信對石海城的意義非常小可。思來想去,他覺得有必要和這位被他連累的保姆見上一麵。剛才粱桭無意間提到保姆是通過某家政公司入職的佟家,他又知道保姆的全名,打聽到保姆的聯係方式不是難事。
他找到家政公司的電話,打過去,謊稱朋友給他介紹了一位名叫王秀雲的保姆,想和王秀雲見麵詳聊,對方立刻提供了王秀雲的手機號碼。
他撥出王秀雲的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你好,請問是王秀雲女士嗎?”
王秀雲:“我是啊,你是誰?”
周頌:“昨天我們在佟月家裏見過,我姓周。”
王秀雲:“你是那個年輕的小夥子?”
周頌:“對。昨天我不小心拿走了一樣你的東西,你下午有時間嗎?我想把東西還給你。”
王秀雲:“我的東西?是什麼啊?”
周頌:“還是見麵說吧,你住在哪裏?我們約一個離你家近的地方。”天籟小說網
王秀雲猶豫片刻,道:“那就在友好路的街心公園見吧。”
周頌:“好,7點鍾可以嗎?”
王秀雲:“可以。”
周頌:“晚上見。”
定好見麵的時間地點,周頌吃完午飯又開始了下午的工作。到了下班時間,周圍的同事大都還坐在工位上,他依舊是最早下班的那一個。不少同事都是見他動身了,才陸陸續續收拾桌麵準備下班。自他入職以後,不知不覺扭正了‘自覺加班’的歪風邪氣,比部門主管走得還早,本部門職工很是受益。
離開公司,他打車去友好路街心公園,一下車就在路邊見到了王秀雲。
王秀雲笑道:“果然是你呀。”
周頌笑著點了下頭,然後朝路邊的商鋪看了看,道:“這裏不方便說話,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他把王秀雲領到就近的一間咖啡店,給王秀雲點了杯奶昔,自己要了
杯咖啡。
王秀雲道:“我接到你電話的時候可納悶兒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丟了什麼東西。”
周頌把隨身攜帶的一隻公文包打開,拿出那隻白色信封,道:“這個。”
王秀雲吃了一驚:“怎麼會在你這裏?是你拿走的?”
周頌:“很抱歉,是我。”
王秀雲一直和藹可親,此時不免麵露怒氣:“你怎麼能不吭不響拿走啊,真是把我害慘了!”
周頌又道了聲抱歉,才道:“石海城為此辭退了是你嗎?”
王秀雲:“你怎麼知道?”
周頌沒有迴答,又問:“你看過這封信裏的內容嗎?”
王秀雲:“沒有,那上麵寫著石海城親啟,我從來不看東家的信件。”
周頌:“但是這封信是經過你的手才到石海城手中的對嗎?”
王秀雲更驚訝:“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周頌淡淡笑道:“那天這封信從床墊下掉出來,你一點都不奇怪,反應很平淡地讓我把信擱在桌上。我想你應該是知道這封信的存在。”
王秀雲點點頭:“對,最早拿到這封信的人的確是我,也是我交給的石總。”
周頌:“恕我直言,這封信沒有正規的信封也沒有貼郵票,是無法郵寄到石海城家的。那麼您是如何拿到的信?”
王秀雲道:“說起來真是邪門了,有天早上我坐地鐵去小佟家上班,下了地鐵沒多久,我往包裏一摸,就摸到了這封信。我看上麵寫著石海城的名字,就帶迴去交給他了。”
周頌:“那你記得是誰把信放進你包裏的嗎?”
王秀雲:“地鐵上人太多了,恨不得人摞著人,我也不知道是誰把信塞到我包裏的。”
周頌:“你還記得那天是幾號嗎?”
王秀雲:“6月27號早上8點多,我記得很清楚。”
僅憑時間線索找出送信人的確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周頌問:“我猜石海城看到信之後有一些反常的行為對嗎?”
王秀雲忙道:“對啊對啊,他問我看過信沒有,還非常嚴厲的警告我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石總脾氣一直都挺好,那天不知道咋迴事兒,在臥室裏摔打了好一會兒。”
周頌靜坐著想了一會兒,話鋒一轉,又問:“您在佟月家裏工作多久了?”
王秀雲:“快兩年了吧,小佟待我很不錯,我經常請假,但是她從沒扣過我工資,還每月給我加獎金。”說著麵露感傷,“可憐的孩子,走得這麼早。”
周頌:“佟月的女兒石薇出事那天,您在哪裏?”
王秀雲很愧疚:“我兒媳婦坐月子,我請了一個月長假去外地照顧我兒媳婦了。”
周頌從信封裏拿出那條手鏈和那枚黃色藥片,這兩樣東西被他裝在了透明的密封袋中。“這兩樣東西是佟月的嗎?”
王秀雲拿起那隻手鏈仔細端詳:“我沒見過小佟戴這條手鏈,她出事前我幫她把所有首飾送去專賣店保養,也沒在她的首飾盒裏見過這條手鏈,應該不是她的吧。”
周頌把裝在密封袋裏的藥片遞給她:“這個呢?”
王秀雲一眼認了出來,不假思索道:“這是小佟吃的藥。”
周頌眉峰一挑,又問:“什麼藥?”
王秀雲:“薇薇出事後她狀態很差,整宿整宿睡不著,還從樓上跌下來,不僅摔斷了腿,還得了一種叫做失語癥的病。這是醫生給她開的藥,說是能修複......修複什麼腦幹,幫她盡快說話。”
周頌:“這是誰告訴你的?”
王秀雲:“是石總,他叮囑我每天三次喂小佟吃藥。”
周頌心中清晰了大半:“那佟月吃過藥之後病情有好轉嗎?”
王秀雲搖搖頭:“沒有,好像還更嚴重了。她經常坐在輪椅上對著空氣招手,像是見了鬼。”
談話進行到這裏,很多問題不言而喻。
周頌把密封袋裏的藥片和手鏈放進信封裏,道:“王女士,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王秀雲:“什麼忙?”
周頌:“我希望你不要告訴石海城是我拿走了這封信。這封信關係到佟月死亡的真相,我需要把它交給警察。”
王秀雲驚道:“小佟不是自殺的嗎?”
周頌:“在這封信出現之前,她是自殺。但是現在,她可能死於他殺。我知道因為這封信您被辭退,我會私人賠償您三個月的工資,希望您能配合我保守秘密。”
王秀雲驚魂未定地發了會愣,然後擺擺手:“不用不用,小佟出事後我本來就不想做下去了,我可煩小佟的婆婆。你也不用給我錢,小佟對我那麼好,我能幫她點忙,我心裏很高興。”
既然談妥了,周頌便和王秀雲分開。他走出餐廳,站在路邊放眼看著四周,才發現已經入夜了,燈明星稀,流光若火。
手機響了,是秦驍打來的,他接通電話沿著人行道往前走:“怎麼樣?”
秦驍:“那東西你是從哪兒弄的?”
周頌扯謊不需要打草稿:“我一朋友給我的,讓我幫著賣,是什麼?”
他把藥片切了一半樣品交給秦驍,讓秦驍幫忙調查那是什麼藥。他之所以勞動秦驍,是因為他找遍藥店都找不到同樣的藥片,問過醫生和藥店店員,都說沒見過這種藥。無計可施之下,他想到了秦驍,秦驍頗通歪門邪道,有許多遊走在灰色領域上的熟人和朋友,或許能幫的上忙。
秦驍沒讓他失望,隻用了半天就查清楚這藥的來曆,“什麼見鬼的朋友啊,你趕緊離他遠點,他想害死你!”
周頌悄然揚起唇角:“不是好東西?”
秦驍:“是一種新型毒|品!吃幾片就能成癮!”
周頌:“有副作用嗎?”
秦驍:“副作用可大了,能麻痹神經把人變成傻子,還極易產生幻覺。”
周頌突然站住:“幻覺?”
秦驍:“是啊,心裏想著誰就能看見誰,跟鬼上身一樣。”
秦驍還要上夜班,偷溜到衛生間給他打電話,再三叮囑他遠離那作死的賣藥朋友就匆匆掛了電話。
周頌迅速走到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坐在後座又撥出了韓飛鷺的電話。
韓飛鷺:“幹嘛?”
周頌:“你在家?”
韓飛鷺:“還沒下班。”
周頌:“我在你家等你。”
不等韓飛鷺發表意見,他掛斷電話,向司機道:“師傅,開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