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頌看到這條消息,不禁眼角一抽;粱桭在他麵前一向扮演寬博仁厚的知心哥哥的角色,甚少當著他的麵的發狠,更別說衝著警察,可見韓飛鷺這次造訪對他而言不是一樁小事。
他沒有迴複粱桭的消息,把手機揣起來抬頭一看,韓飛鷺站在人行道上,正在兜裏摸煙盒。他走過去站在韓飛鷺身邊,先看韓飛鷺臉色,但是看不出所以然來,便道:“直說吧,你究竟對粱桭起了什麼疑心?”
韓飛鷺嘴裏咬著一根煙,摸出打火機點著了,訕笑道:“你兩個哥哥都是狠角色,我還沒說幾句話,他們就一人賞我一悶棍!
此時是傍晚,接近下班時間,太陽墜到高樓腰線,夕照下的人行道人來人往。為了不阻礙交通,周頌把韓飛鷺拽到路旁一間商鋪的外牆邊,道:“你不了解粱桭,他是個無欲無求的人,他隻在乎我大哥,其他無論什麼東西都看不上眼。”
韓飛鷺:“你這話什麼意思?”
周頌:“你在他身上下功夫是浪費時間,無論是吳啟平還是劉冠超,除非他們是華佗在世能治好我大哥的病,否則他不會多看他們一眼,更不會自找麻煩摻和進他們的案子裏!
韓飛鷺聞言,陪著小心問:“你大哥的病沒有希望了嗎?”
周頌搖了搖頭,神色黯然:“是絕癥!
韓飛鷺想安慰他,但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手抬起來擺了一圈也不知道該落在他身上哪個位置,最後輕拍了下他頭頂。
周頌眼睛往上翻,納悶兒地瞧著他:“你幹嘛?”
韓飛鷺:“......你長了根白頭發,我幫你拔掉!
周頌自然不信:“你老花眼了吧,你比我老半輪兒都沒白頭發,我怎麼可能會長白頭發。”
韓飛鷺頓時不想再搭理他,轉過身往前走,用力抽了一口煙。
周頌小跑攆上他:“先別走,再跟我說說薛金海!
韓飛鷺:“屍體拉到鑒定中心準備解剖,一會兒我去解剖室支個機器,讓你看現場直播!
周頌嫌惡地擰眉:“我為什麼要看直播剖屍?你不是懷疑他並非自殺而是有人害他嗎?就沒查出點有用的線索?”
韓飛鷺走得飛快,還能準確無誤地避讓如織的行人,像是在玩真人版的神廟逃亡:“的確有點線索,我們在案發時間段附近監控錄像裏發現一個老熟人!
周頌:“誰?”
韓飛鷺:“左燁!
周頌:“左燁?怎麼又是他,薛金海是他殺的嗎?”
韓飛鷺:“目前沒證據,隻能說有可能。這貨出現在案發現場總不會是去夜跑散步。”
到了韓飛鷺停車的地方,韓飛鷺解開車鎖,然後拉開副駕駛車門:“上車?”
周頌還有很多問題沒弄明白,不假思索就要上他的車,但是上車前無意間往前一看,看到不遠處朱莉提著大兜小兜站在路邊攔車。
韓飛鷺見他沒了動靜,又問:“上車嗎?少爺!
周頌看看他,又看看朱莉,道:“不了,我還有約。”
韓飛鷺不再多說,抬了下手算是和他打了招唿,然後開車走了。
朱莉也攔下一輛出租車,把大包小包塞到後備箱,隨後坐進車裏,出租車開走了。周頌迅速攔了輛出租車,道:“師傅,跟上前麵那輛車。”
夜色越來越深,朱莉的車停在一座小區門口,周頌讓司機把車停在十幾米外,等到朱莉走進小區,也迅速結賬下車。
他遠遠跟在朱莉身後,在小區裏走了大約五六分鍾,看到朱莉停在一棟單元樓前,用門卡打開了單元樓門走了進去。周頌快走幾步,和一個中年婦女同時到達門前,他拿出手機做出忙碌的模樣,女人用自己的門卡打開門,他站在女人身後,在門關閉前用手擋住跟了進去。
他走進單元樓時朱莉剛進電梯,隨後14樓樓層鍵亮起。他等到旁邊另一架電梯門打開,走進去也按下14樓。兩架電梯抵達14樓的速度前後相差幾秒鍾,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周頌看到朱莉拐過走廊。他壓著步子走在樓道裏,能聽到朱莉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迴聲。
朱莉在1403號房門前停下,用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而這一幕被藏在拐角牆壁後的周頌看到。唿通一聲,1403號房門關了,周頌走過去站在門前,能看到門縫裏漏出來的光,還能聽到朱莉的說話聲。
朱莉貌似在和朋友通電話,情緒激揚地訴苦,周頌聽到幾個關鍵詞,分別是:被炒了、沒用的富二代、一個神經病。
很顯然,朱莉辱罵的對象是他。聽著朱莉憤慨的罵聲,周頌冷冷地勾起唇角,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搭在門把手上,卻發現朱莉竟然沒把門關好,他隻需要輕輕一推,房門就開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在空曠的樓道裏泛起迴聲。朱莉聽到門外的響聲,高聲問:“誰?”
周頌抓著手機快步走到樓梯間,掛斷來電把手機調成靜音,然後緊貼著牆壁往外看;朱莉把門推開,往樓道裏張望一圈,然後迴到屋裏關上了門。
聽到關門的聲音,周頌惱怒地咬了咬牙,發現手機在震動,還是韓飛鷺的來電。他遲疑片刻,又一次掛斷電話,沿著樓梯快步下樓,很快消失在寂靜的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