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教授娓娓道來：泰安城南有個何家莊，住著姓何的父子倆，以采藥為生。村裏還有個大財主，開了個藥鋪，要他們給他采藥。這一年，父親身體不好，兒子因為照顧父親，就很少上山采藥。那財主說：你們再不上山采藥，我就把你們攆出去。


    何家的兒子沒辦法，隻好帶著生病的父親上山采藥。到了山上後，父親說：我從東路上，你從西路上，咱們分兩路采。好吧！他們就分手了。


    那老頭爬到半山腰上，突然雷電交加，雨就嘩嘩地下起來了。老頭腿也軟了，肚子也餓了，頭也昏了，正想找個地方避雨，忽聽對麵一座小山上有個小孩哭。老頭子心想：這麼大的雨，怎麼還有小孩子哭呢？再怎麼難受也得救孩子！就冒著雨跑到對麵山頭上去了。一看有個小黑孩，胖乎乎的，很愛人，在那裏哭呢！老頭很疼得慌，就把他抱到一個山洞裏去了。小孩也不哭了，老頭也慢慢睡過去了。等醒來一看，小孩不見了，手裏剩下個黑黑的、跟個地瓜樣的東西，聞?wù)吆芟�。老頭也餓了，就把這個東西吃下去了。


    一會，他兒子就來了，拉開嗓子喊：上哪去了，下這麼大雨！


    老頭在洞裏答道：在這兒呢！在這兒呢！


    他兒子進來一瞧，裏頭是個頭發(fā)烏黑的年輕人，就上去“啪啪”揍了那人兩個耳光：你冒充俺爹，你才多大年紀(jì)？


    老頭急了：我就是你爹，你怎麼不認得我了？


    兒子仔細一看，果然是父親，就說：你怎麼這麼年輕了呢？


    他父親就把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又說：你看這還剩了一半呢？


    他兒子把這東西拿下山去，找藥鋪裏的先生一看，原來那黑東西是藥。由於這藥能使人白發(fā)變黑，又是姓何的采的，從那以後，這個藥就叫“何首烏”了。


    因為何首烏的故事，兒子在山上差點不認識他爹，從此以後世上也流傳下來一個成語，叫做“有眼不識泰山”。


    故事講玩了，幾人又哈哈大笑起來。隻有林旭風(fēng)滿臉通紅擺著雙手連說“不敢不敢”。蔡教授明裏是講故事，暗裏卻把林旭風(fēng)比作故事裏沒有認出老爹的兒子，林旭風(fēng)如何會聽不出來。剛才沒有認出來蔡教授，感情老人家來報複來著。


    學(xué)子們陸陸續(xù)續(xù)登上山來，看蔡教授幾人正笑得熱鬧，也圍攏過來。他們沒有看到林旭風(fēng)和教授開始的一幕，感覺這“何首烏”的故事也不怎麼令人發(fā)笑啊，為什麼這幾個同學(xué)就能笑得這麼歡，也許在取悅老教授博得好感來著，也跟著歡快的笑起來，眼裏卻滿是不解之色。西門擎到頂上一看，原來大家在講故事，並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齷齪不堪，也擦擦汗默默的坐在杜雨盈旁邊。


    等了好半晌學(xué)子們終於全部到齊。畢竟文學(xué)係女孩子十占其九，能全部上來就不錯了，還能要求時間？一時間玉皇頂上鶯鶯燕燕，皆是小女子喊累叫苦的聲音。雖然都是所謂才女，可香汗淋漓疲憊之下誰還能保持往日的矜持，所謂物質(zhì)決定意識，在特定的條件下，才女們與鄉(xiāng)下的長嘴婦並無不同。


    蔡教授顯然不給大家歇息的時間，從包裏拿出一張題目高高舉起。林旭風(fēng)瞇起眼看去，紙上用毛筆寫著一幅對聯(lián)的上聯(lián)：


    ——今世進士盡是近視。


    學(xué)子們、才女們一看頓時叫苦。這幅對聯(lián)難啊，雖然隻是個現(xiàn)代對子，不像古對那樣晦澀難通，但整個上聯(lián)隻有四個詞語組成還好說，難就難在這四個詞全是同音詞，而且聯(lián)中的意思通順連貫。很多女同學(xué)剛上山來連汗都顧不上擦，又眉頭緊皺苦苦思索，很是惹人憐惜。


    聽著下麵反抗的議論聲，蔡教授兩眼一瞪，“吵什麼吵，都給我閉嘴，我很負責(zé)任的告訴你們，你們今天的表現(xiàn)，會直接影響在我心中的形象，都好好發(fā)揮一下”。


    老套！這句話早已嚇唬不住眾學(xué)子了，至少大家現(xiàn)在都知道，眼前的教授雖然看起來十分嚴(yán)厲，卻是一個外冷內(nèi)熱的老人，上麵那句很負責(zé)任的話，完全是多年來的口頭禪嘴上說著痛快從來沒有過結(jié)果，身為教授又怎麼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學(xué)子。不過這樣一來大家對蔡教授更加尊敬，因為他實在是一個可愛、更可敬的老頭。


    正大家苦苦思索、教授聲色俱厲教育的當(dāng)兒，一人突然哧的笑出聲來。蔡教授大為惱怒，雖然知道隻憑自己的口頭禪唬不住大家，可明麵上也應(yīng)該照顧一下老人，給自己個麵子暫時收斂一下啊。


    “王景山！你笑什麼？”教授吹著胡子，決定拿人開刀了。眾學(xué)子循著發(fā)笑的聲音同情的看著王景山，不知這個靦腆害羞的同學(xué)為何要惹怒教授老人家。


    王景山見教授發(fā)怒隻好慢吞吞的上前，對教授深深鞠一躬，正正嬉皮笑臉的麵容，神情依然散漫不嚴(yán)肅：“教授，我是得了下聯(lián)，一時喜不自禁笑出聲來，請教授原諒”。


    眾人大嘩，這麼快就對上了，不是吹牛吧。


    “哦？”蔡教授也是一愣，難道王景山這麼快就能對上，也是深表懷疑，斟酌一下說，“好，你說你得了下聯(lián)，那就讓大家看看，如果對得好，我今天就不怪罪你，如果對不好，哼！”。


    “教授，我是得了下聯(lián)，可我不敢說啊，我怕我說出來您生氣……要是您能保證不生氣，我才敢說……”王景山腦筋一轉(zhuǎn)拿話擠兌蔡教授。


    王景山越是這樣說，蔡教授越是不相信他能對上，立即拍下胸脯保證：不論下聯(lián)是什麼，隻要對得好就免去懲罰。


    王景山得了保證神情更是得意，立即上前刷刷幾筆在紙上寫出下聯(lián)，同學(xué)們一看連議論都不敢了，隻是看王景山的眼神更加同情。


    因為他寫的下聯(lián)是：入市儒士如實如屎。


    王景山猶自自得，迴頭一看發(fā)現(xiàn)教授臉都黑了。心裏咯噔一聲：這老頭不是要反悔吧。雖然教授做了保證，但若他真不承認，大家還能上前揪著胡子質(zhì)問。


    果然，蔡教授十分生氣。雖然蔡教授很自負，總認為自己與附庸風(fēng)雅的腐儒不同，能因人、因時、因事改變自己的思維，靈活運用中華源遠流長的文化，來教育現(xiàn)代的莘莘學(xué)子們，可歸根結(jié)底也是將自己作為一個儒士的。儒家文化博大精深，國內(nèi)大多文人都與之關(guān)係密切，現(xiàn)在竟然讓王景山一竿子打死全部罵了進去。


    老蔡如何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