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 那一夜（上）為盟主一品道人賀！！


    入夜後一場突如其來的小雨，驅(qū)散了暮春時節(jié)的幾分熱氣。


    雨後的開封，空氣很清新，彌漫一絲別樣芬芳。雨水順著房簷，滴答落下。砸在房簷下的青石臺階上，旋即水星四濺。古槐樹，枝葉婆娑，發(fā)出沙沙輕響，恍若奏響一曲美妙的雨後旋律。


    “疼，疼疼疼……”


    玉尹直吸涼氣，臉更是通紅。


    當(dāng)燕奴把處理好的斷續(xù)膏貼在他胳膊上的時候，一種難言的痛楚，使玉尹頓時發(fā)出慘叫連連。


    那，是怎樣的一種疼痛啊！


    當(dāng)斷續(xù)膏貼在傷處，就好像放在火上炙烤一樣。


    玉尹想要掙紮，又被燕奴死死抓住，動彈不得……


    “虧小乙哥還是男人，這些許痛楚，便如此模樣，算不得好漢。”


    燕奴拋了個白眼，但臉上卻帶著笑意。


    原來，小乙哥也知道疼的！


    自從玉尹重生以來，展現(xiàn)出了許多不同凡俗之處。特別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嵇琴，更讓燕奴有些羞慚。不過，最讓燕奴感到慚愧的，還是玉尹一譜賣出兩千貫的本事……玉尹的不同凡響，讓燕奴甚至生出了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以為天人。


    現(xiàn)在看來，小乙哥還是個普通人。


    她當(dāng)然知道，這斷續(xù)膏塗抹上去是什麼滋味。


    依稀記得，自家小時候習(xí)武，也曾摔斷過腿腳，還是阿爹用了斷續(xù)膏，才沒落下殘疾。


    但那痛楚，可記憶猶新。


    當(dāng)時阿爹用了好多好話，甚至扮作大馬讓她騎著玩，還許諾了許多點(diǎn)心，才讓燕奴忍住。


    而今這痛楚，卻落到了玉尹身上，看著他那狼狽模樣，燕奴忍不住笑了。


    “還笑，還笑！”


    玉尹直翻白眼，不聽倒吸涼氣。


    但經(jīng)燕奴這一說，他卻不好意思繼續(xù)慘叫，隻得強(qiáng)忍著那火燒火燎的痛楚，一隻手更死死抓住了桌角。


    “不過是一時不得留意，怎就算不得好漢？


    古有關(guān)雲(yún)長刮骨療毒，今有我玉小乙忍痛治傷……將來傳出去，也必是一段美談。


    哈哈哈……”


    玉尹想要做出大丈夫氣，可是那疼痛感，卻讓他的笑聲，顯得格外難聽。


    “關(guān)雲(yún)長？


    你是說那三國關(guān)羽關(guān)雲(yún)長嗎？”


    “是啊！”


    “小乙哥真?zhèn)�不知羞，居然把自己與那關(guān)羽相比，若傳出去，定會被人恥笑呢……”


    燕奴笑嘻嘻的講，但那雙柔荑，卻不斷在玉尹傷口處摩挲。從她那柔柔的小手上，傳來一絲淡淡的熱氣，透過傷口處的斷續(xù)膏，傳入傷口，頓時又有一種癢癢的感受。那感覺，就好像是被螞蟻鑽咬一般，一開始還不太明顯，可漸漸的……


    又是火燒火燎的疼，又是螞蟻鑽心的癢。


    一會兒是痛，一會兒是癢，使得玉尹不停呲牙咧嘴。


    到後來，痛與癢已融合在一起，那種難受的滋味，真?zhèn)�令人坐不住。


    不過為了表現(xiàn)出大丈夫氣概，玉尹雖是呲牙咧嘴，但還是努力做出風(fēng)輕雲(yún)淡模樣。


    隻不過，他那風(fēng)輕雲(yún)淡的樣子，實(shí)在是太過於難看！


    “為什麼不能比？”


    玉尹笑道：“他關(guān)羽是人，自家也是人，怎就比不得？”


    燕奴翻了個白眼，卻沒有再說什麼。


    隻是那眸光中，又多了幾分柔情在內(nèi)……


    小乙哥也是個胸懷大誌的，把他和關(guān)羽相比，算得上誌氣！


    若玉尹知道自己隨口這麼一說，卻得來燕奴如此想法，肯定會哭笑不得。自己再厲害，又怎敢與那關(guān)公相比？


    不過細(xì)想，倒也無礙。


    關(guān)公成武聖人，是清朝以後的故事。


    真正在民間流傳開來，也是後來發(fā)生的事……而在北宋，關(guān)羽大都還是以正常人出現(xiàn)。民間講史說唱，也未特意對關(guān)羽讚譽(yù)，所以關(guān)羽在百姓心中，也沒有後來的那種形象。


    燕奴額頭，布滿細(xì)密汗珠。


    燈光下，小臉通紅。


    不過伴隨她按摩傷處，經(jīng)過火燒火燎的痛楚和螞蟻鑽心的奇癢之後，斷續(xù)膏也發(fā)揮了神效。不複最初的痛楚和奇癢，轉(zhuǎn)而變成一縷縷清涼，滲透入肌膚之下……


    疼痛感，隨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莫名舒爽。


    這斷續(xù)膏，不是金庸小說裏的黑玉斷續(xù)膏，不過對於玉尹這種傷勢而言，效果奇佳。


    玉尹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呻吟，連連點(diǎn)頭，讚不絕口。


    燕奴取出兩塊夾板，把傷處固定，有用煮幹淨(jìng)的幹布纏在胳膊上，吊在玉尹胸前。


    “小乙哥，教奴識字可好？”


    “啊？”


    玉尹疑惑問道：“九兒姐怎地突然想要識字？”


    “總不成，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將來被別人恥笑。”


    燕奴說的是風(fēng)輕雲(yún)淡，好像不算什麼大事。可內(nèi)心裏，卻又另外一番念頭想法……隨著玉尹嶄露頭角，燕奴也看出，小乙哥未來不可能隻是一個肉販子。他接觸的人，層次越來越高。從最初潑皮閑漢，到後來太學(xué)生，連那京都第一名妓的李師師，也對他高看一眼。這種飛速的成長，卻使得燕奴，感受到莫名壓力。


    以前，她看不起玉尹整日爭強(qiáng)鬥狠。


    可現(xiàn)在，她卻覺得，自己和玉尹的差距越來越大……


    若不迎頭追趕，這差距會更大。燕奴骨子裏，也是個好強(qiáng)的，自然不可能就此認(rèn)輸。


    玉尹不明白燕奴的心思，可既然燕奴開口，他當(dāng)然不會拒絕。


    “九兒姐既然開口，小乙怎地也要鞠躬盡瘁才成。


    明日我便去尋一尋適合的書，也好做個教材。這樣即便是我出去了，也不耽擱課業(yè)。”


    “那，奴家還要學(xué)琴。”


    “學(xué)琴？”


    “是啊，小乙哥是開封第一嵇琴，奴又怎能不識這嵇琴之道？”


    “這個……”


    玉尹有些為難。


    音律樂器，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長久的練習(xí)，更要有天賦才成。不過又一想，燕奴而今才十六，學(xué)起來倒也不算晚。不一定要精通，似朱紅那樣當(dāng)成一個興趣，也不是一樁壞事。


    所以想了想，玉尹笑道：“當(dāng)不得事，九兒姐吩咐，自家怎能不教？”


    燕奴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夜幕下的開封府，別有韻味。


    已經(jīng)夜了，喧囂的開封府，逐漸沉寂下來。


    玉尹，已經(jīng)睡下。


    窗子開著，徐徐涼風(fēng)透入房中，令人極為舒適。


    在經(jīng)過了一天的忙碌之後，玉尹也確是有些乏了，所以一倒在**，便睡著了……


    皎月，高懸。


    乳白色的月光灑在庭院中，恍如披上了一層霧，朦朦朧朧。


    突然間，玉尹感覺有人進(jìn)屋。


    他剛要睜眼看去，卻覺溫香軟玉，投入懷中。


    “九兒姐！”


    他一怔，旋即輕唿一聲。


    那懷中小嬌娘，隻著單衣，躺在他懷裏，嚶嚀一聲，卻未迴答。


    屋外，月光朦朧。


    而屋內(nèi)，則漆黑一片。


    玉尹可以聽到燕奴那細(xì)細(xì)，如貓兒般的唿吸聲，心中不由一歎，把燕奴摟在懷中。


    “九兒姐！”


    燕奴含糊應(yīng)了一聲，怯生生的聲音，有點(diǎn)發(fā)顫。


    那弓起來的身子，顯示出她此刻心中的緊張。玉尹雖看不清楚燕奴的麵容，卻可以感受到，她此時複雜的心情。和玉尹成親一年多，卻一直沒有同房……玉尹也知道，這裏麵有種種原因。重生以來，也一直相敬如賓，不敢有半點(diǎn)逾越。


    燕奴窘得躲在玉尹懷中，不敢抬頭。


    身子更蜷成了小貓一樣，兩隻小拳頭緊握了放在胸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緊張和害怕。玉尹是她的丈夫，不管他以前如何的不爭氣，可是這兩個月來，卻是浪子迴頭金不換的表現(xiàn)。周侗是老來得女，對燕奴自小嬌慣，有求必應(yīng)。雖然學(xué)得三從四德，可內(nèi)心裏，燕奴卻又極是**。


    父親把她許配給玉尹，她不太情願。


    可是，既然成了一家人，她也願意和小乙白頭到老。


    可惜當(dāng)初的玉尹，太過於剛強(qiáng)，以至於走了偏鋒。兩人雖生活在一起，卻如同陌路。


    玉尹愛她，卻不知道如何表達(dá)。


    用一種錯誤的方式，以至於幾乎路人……


    可是這兩個月來，卻是燕奴最快樂的日子。她看到了一個全新的玉尹，一個與從前完全不同的玉尹，心裏自然也歡喜的緊。可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來表達(dá)自己的心思，原以為麻煩解決，可以水到渠成，卻不想風(fēng)頭太盛，小乙不得不出門避禍。


    哪怕隻是幾十天，燕奴心裏，卻又一絲難割舍之請。


    聖人說過：婦人者，付於人也。


    若玉尹主動一些，便是要了她，也沒什麼不應(yīng)該。偏這冤家卻活脫脫木頭人一樣，雖然有些時候表現(xiàn)的頗解風(fēng)情，卻總不得正事，讓燕奴也不知該如何才是好。


    如果玉尹今天沒有說要離開，燕奴或許還能等待。


    可是……


    雖然鼓足了勇氣，但真?zhèn)�和丈夫同榻時，燕奴卻又感覺著，一陣陣禁不住的心慌慌。


    “睡不著嗎？”


    玉尹柔柔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燕奴可以感覺得到，玉尹摟她的臂膀，用了些力氣。


    身子，不由得一顫，她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卻把臉兒貼在玉尹胸口。雖然看不得模樣，但是卻可以感覺出來，那小衣下窈窕動人的身段，在自己的懷中輕輕顫抖……感謝一品道人書評區(qū)飄紅，加更一章為賀……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