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賀靈川返迴閃金平原之後，也讓仰善商會在各地大力推廣。但時效畢竟太短，種上玉黍的區域不多，廣大地區還是種植比較落後的作物。


    新一輪帝流漿才剛剛下來，閃金平原的作物產量至少要好幾個月後才能提上去。


    也就是說，他和龍神軍必須熬過這幾個月，才可能等來後續的補充。


    但也有好消息，有些地方的糧食好像提前成熟了。


    丁作棟還匯報了另外一樁麻煩事兒：


    最近經停仰善群島的貝迦商隊商船，明顯減少。


    原因顯而易見：貝迦幾個大型商會紛紛下發通知，要求自己手下的商船不得靠岸仰善群島，不得在這裏買賣中轉，理由是仰善群島的貨物來源不明，假貨橫行、以次充好。


    從前仰善群島得到貝迦大商會青睞，一方麵是賀靈川派人與他們保持良好溝通，另一方麵也得益於霜葉國師的調派運作。


    現在他們不來了，理由當然不是表麵所說的仰善貨不好，而是貝迦向賀靈川施加壓力，打壓他的財路。


    他賀靈川既然鐵了心要跟貝迦、跟天神作對，那就好好感受一下貝迦的怒火！


    原本仰善群島有許多特產都是直接賣去貝迦的，現在銷路突然斷了，貨物在倉庫裏堆積如山。經銷商們怨聲載道。


    除了貝迦，還有誰能消化這麼多商貨？牟國嗎？


    就算牟國能要，那出貨價會被壓到什麼樣子？


    最糟糕的是，貝迦下達的命令還是大國的重要表態。它厭棄仰善群島，其他國家和勢力會怎麼看、怎麼想？


    這就是經濟製裁，初步的。


    毫無疑問，接下來的幾個月內，仰善的客流量一定會快速減少。


    牟國的商貿遠不如貝迦發達，光靠牟國，這個缺口肯定補不上去。


    賀靈川當然也能理解貝迦的做法，九幽大帝與他們派去的青陽監國/護法為敵，貝迦的商會為什麼還要給仰善群島送錢？


    丁作棟還表示了更深層次的擔憂：貝迦能斷仰善的財路，下一步就很可能斷閃金的財路。


    “這麻煩來得真早。”賀靈川自言自語，“比我預計的更早。”


    攝魂鏡不明白：“這有什麼麻煩？閃金那麼大，不是仰善群島這彈丸之地，貝迦能怎麼掣肘你？”


    “無論現在還是未來，仰善和閃金最大最好的客戶都是貝迦。閃金的商人是要賺錢的，貝迦已經表態不想跟仰善做生意，要是下一步接著表態不跟閃金做生意，閃金的商貨特產還能好賣麼？”


    賀靈川知道，其實是能的，但要多走好幾道程序，要多做好幾重偽裝，這都是成本。


    成為貝迦都棄厭的對象，西邊其他勢力想跟仰善繼續交易也會有所顧慮，這是信任成本增加。


    成本上去了，利潤就少了。


    仰善商會賺得少了，對龍神戰爭的資助也就少。


    貝迦大概已經弄清，賀靈川一直在用仰善賺到的錢去補貼戰爭。九幽大帝的三大戰爭資金來源，神仙遺產和奸惡資產都是一次性的，不能增長，隻有仰善的收入是源源不絕。


    不說挖斷這個來源，哪怕把它卡緊些，龍神戰爭都會變得更加艱難。


    閃金的商人一旦賺得少了，龍神領地大後方的團結和安定也必受影響。


    這個問題隻是剛剛浮出水麵，但一定要想法子解決掉，否則賀靈川和仰善很快就會陷入捉襟見肘的困窘。


    不愧是貝迦，影響力巨大、手段繁多。閃金距離它太遠，武力上有些鞭長莫及，但它仍舊可以動用經濟手段，讓這個小對手狠狠吃點虧。


    “指望貝迦網開一麵，重新跟我們積極通商，肯定是不現實的。”賀靈川撫著下巴，“這個問題若不解決，我拿下整個閃金平原之後，依舊要受它困擾。”


    他順手撥了撥資料，裏麵還掉下來一封信。


    打開來一看，信箋上隻有龍飛鳳舞幾個大字：


    都到位了。


    伏。


    這封信是伏山越寫的，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沒頭沒尾。用不著暗語，別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賀靈川卻笑了，輕舒一口氣：“總算有個好消息了，很及時。”


    好消息？攝魂鏡哪怕全程陪在他身邊，也不曉得伏山越這幾個字有什麼奧義。


    他往後一靠，閉目片刻，才提筆給丁作棟寫了批複，讓他全力以赴，多方籌措戰爭資金。


    另外，白坦在爻國頒布的《與爻民書》，全文也放到了賀靈川的案頭。


    他一眼掃過、三行作兩行看完，不由得搖頭失笑。


    攝魂鏡問他：“怎麼了？”


    又在故作高深狀了。


    “白坦想要開國改製都快想瘋了，偏偏還拿出這個告示……嗬，這隻可能是青陽的手筆。”


    攝魂鏡恨恨道：“這個老家夥，真是不死心，真是能折騰啊。”


    白坦要是沒有青陽從旁支招，或許都不用主人出手，自己就先被反噬了。


    老太婆都快二百歲了，就不能乖乖等死？


    賀靈川歎道：“她可是青陽，怎能像尋常老人渾噩以終？”


    有些人，到死都要發光發熱的。


    別人見了他們，都要歎一句殘陽如血。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盤龍世界裏的陸無雙，那是何等的漸露崢嶸、野心勃勃？


    原來在不經意間，他幾乎看完了青陽國師這一生的始末。


    “青陽這般教唆白坦，側麵可見爻地的矛盾尖銳，逼得白坦不得不讓步妥協。”賀靈川失笑，“尊崇舊製、歸溯正統，嗬，也虧白坦說得出來。”


    白坦謀反弒君的理由，可是要除惡掃穢、清理積弊，這才一年不到就頂不住壓力，就要走迴老路了？


    爻國為什麼積重難返？白坦不敢革新，不去顛覆這些陳腐，未來注定也是深陷泥淖，還會讓許多有誌之士深感失望。


    不過青陽給他支這個招數也沒安什麼好心，隻想讓他短時間內撐一撐。


    正是所謂的權宜之計，才不管以後流毒無窮。


    另一封信報，來自鐸城紫塢會。


    那是龍神軍的練兵主訓場之一，是真正的大後方、大本營。賀靈川看到這封來信，心裏還咯噔一聲響，惟恐出了什麼問題。


    不過展信一看，原來是靈山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