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發問，南榮赫就道：“這是大怪的吼聲。但因為溶洞構造複雜，指不定它離我們多遠。”
“你們抓住的小怪呢？”
“這裏。”
正對洞口有一塊平整的巨石，石上倒扣著一件法器。
這法器真像農家用的飯菜蓋罩，又像打開來的雨傘直接扣在了地上，罩眼兒很細密，裏麵的東西就出不來。
南榮赫說，這是南榮家族祖傳的法器“定山罩”。
被關在這裏頭的怪物，瘦瘦長長乍看像人，但臉一轉過來，就像噩夢裏才會出現的妖魔。它的眼睛很小，血紅色，嘴巴不像人類是上下開合，而是左右外裂，像蟲子的口器。
它看向賀靈川等人的眼神，充滿了仇恨。
須陀長老繞著“定山罩”走了兩圈，忽然嘟噥起來，邊上沒幾人能懂。
他說的是：“你從哪裏來？”
罩子裏的怪物耳朵一豎，有點專注。
顯然它聽懂了。
然後它就朝著須陀長老嘶吼一聲，口水差點噴到它臉上。
在賀靈川聽來，這家夥說的是：
“你們也要死在這裏，全都要！”
還真是天魔語！
賀靈川也問它：“你的主人在哪？”
他已經判斷，這家夥不是妖傀就是津渡鬼崽。但它為什麼說“也”呢？
它知道自己死定了？
他用的也是天魔語，怪物眼珠一轉，定格在他身上：
“你，尤其是你！”
賀靈川再要細問，它又開始怒吼和噫語。
這家夥的頭腦有點混亂啊，不太聰明的樣子。
賀靈川忽然問南榮赫道：“你們為什麼出手抓它們？”
“最近落鳳潭附近的村莊總有人失蹤，我就派人蹲點。”交接期間，領地內的治安還歸南榮家族管理，“沒想到它們昨晨突然出現，還殺了我好幾個手下，都吃了一半。”
“你們是怎麼抓住它的？”
“白兄弟一刀捅在它後背上，這東西流血了，我們順著血跡追去。用網子把它逮住。”南榮赫道，“幸好那裏離洞口不遠，我們硬生生把它拽出來。”
眾人都明白了，難怪南榮赫向賀靈川求援，他手下兵馬雖多，在溶洞這種特殊地形可發揮不出作用。想抓那個怪物，還得靠精銳和強人。
賀靈川問手下：“都聽明白了？”
眾人道：“聽明白了。”
賀靈川伸手一指溶洞：“佩戴清心咒，去幫南榮將軍。”
受害者全身無傷，那多半是妖怪迷了他們的心智。
於是他身後三百精銳由羅燮帶領，進入溶洞去追怪物。
須陀長老嘖嘖兩聲：“要是朱大娘在這裏就好了。”
為什麼叫作“地穴蛛後”？朱大娘的身板簡直專為這種水陸迷宮而生，遇水而入、有縫能鑽。
言者無意，賀靈川倒聽得心裏一動。
他自行走去一邊，低聲細語問血魔：“你看南榮赫是不是個活人？”
“活。”披風形態的血魔不解，“你這是啥意思？”
“我在顛倒海見識過一種蟲妖，殺人之後能操控屍體說話、行動甚至殺人。勉城縣守黃承奇遇害，死後就是被這樣操控，破壞了勉城的護城獸機關。”其實司徒鶴的父親司徒羽也是這麼遭遇刺殺的。
所以賀靈川才讓血魔觀察，南榮赫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廝對於血肉肌體的敏銳程度，普通仙人都趕不上。
“那的確是個活人，我還能聽到他的心髒撲通跳動。”當然，它也能聽見賀靈川的心跳，“怎麼，你懷疑他有問題？”
賀靈川搓了搓手：“沒什麼，我有不祥的靈兆，一到這個地方就覺得有些詭異。”
如果說“多疑”是上位者的特質之一，那麼他的確已經練成了。
所以他沒進溶洞。想殺他的人不計其數，他還是仔細一點。
血魔很幹脆：“行，我到處檢查檢查。”
就在這時，洞口忽然一陣騷動，南榮赫的聲音傳了過來：
“主公！”
有點急切。
賀靈川大步走迴人群，卻見“定山罩”裏的怪物突然萎縮。
它原本精瘦結實，雙腿雙臂上還有肌群，但這會兒卻像個被抽走空氣的氣球，一轉眼就瘦成了皮包骨頭。
就這麼短短十幾息，它的血肉精氣不知道被什麼抽光了。
攝魂鏡驚叫：“這是什麼情況？”
怪物就像沙漠裏的幹屍，沒喘幾下就斷了氣。
血魔也道：“這吸食血肉的速度不比我慢。嗯，莫不是獻祭？”
“獻祭”這兩個字一出，賀靈川就打了個寒噤：“不好！”
若真是獻祭，這是要啟動什麼？
有個黑甲軍戰士站在三丈開外，賀靈川就以他為目標，起手一個“如影隨形”，就要挪移過去。
可惜，遲了。
他眼前閃過一道紅光。
而在眾人眼裏，主公和南榮赫站立的巨石突然發出了紅光，格外耀眼。
這塊巨石就在洞口，表麵直徑三丈，又扁又平，像個超大號的圓石桌麵。
“定山罩”定住的怪物就巨石上，所以賀靈川、須陀長老、南榮赫和兩名侍衛自然也都站在石上。
其他人就站不下了，巨石麵積有限，籠子也不小，須陀長老一牛能頂四人位。
下一秒，巨石上的所有人都不見了，包括怪物的幹屍遺骸！
眾人大驚：“主公！”
糟了！
……
眼前紅光乍起，賀靈川就知道糟了。
中圈套了。
他一扯披風，血魔就化作一團猩紅的血罩，將眾人罩在其中。
虧得他反應及時，因為等著眾人的就是一通劍雨。
不是箭，而是劍，巴掌大的小劍。
劍身青瑩瑩如同翠玉，剛離弦時隻有一支，在半空中一分二，二撞四，射到眾人麵前就有三四百支，劍尖還隱隱泛著金光。
紅罩未起時，賀靈川匆匆一瞥，就瞧見眼前滿屏青綠，都是這玩意兒。
一旦被射中，不止是變得刺蝟那麼簡單。
現在這幾百劍的傷害，都被血魔兜住了。
猩紅的罩子差點被打穿，甚至透出赤金的光。賀靈川就聽見血魔怪叫一聲：“艸，好疼！烈陽罡火！”
這些劍頭附著的金光，都擷取自驕陽真火，每一絲都是精煉過的，對血魔這等陰祟之物傷害最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