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就到了。”
開船的那人操著濃重的閩南話道。
梁歡在腦子裏過了好久,才聽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突然,他看見了船上的羅盤,上麵所指的方向,跟自己預(yù)測的一模一樣!
真的是在往南走。
開船的瘦子似乎發(fā)現(xiàn)了梁歡所看的方位,騰出一隻手,摸向表臺的下方。
那裏,藏著一把槍。
梁歡暗道不好,趕緊道:“好,嗬嗬,我沒坐過船,有點找不到方向了。”
說完,便離開了駕駛室,重新坐到船尾。
見梁歡離開了,開船的人才把手從表臺下拿出來,警惕的迴頭看了眼梁歡,繼續(xù)開船。
坐在船頭,梁歡感覺這事兒越來越不對。
如果開船的人是鍾叔派來的,怎麼會對自己警惕性這麼高?
但要不是鍾叔派來的,這些人又是誰?
忽然,他想起了在來的路上,麵包車曾經(jīng)短暫的停過幾分鍾,而後再次上路了。
難道,中途司機被調(diào)換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說明……
昨晚上發(fā)生的事,還有第三方的人在場!
想到此,梁歡頓感毛骨悚然,也對鍾叔的處境感到擔(dān)心。
第三方的人會是誰?
毫無疑問,那一定是李兆基的人。
鍾叔說過,他被人砍了一刀,對自己動手的人,也是同一個人,涉及到大浪灣的地皮開發(fā),除了李兆基還有誰?
太古集團是英資商行,不會做這種事,李家成遠離一切政界和不良組織,又十分看中自己的名聲,所以,也不會是他。
經(jīng)過一番思索,梁歡對現(xiàn)在的處境大體有了了解。
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落入了李兆基的手上,而李兆基正在把他運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為什麼沒有殺他?
很簡單,他還需要利用自己。
利用自己什麼?
那就是自己手裏的股票了。
梁歡忽然想起自己簽的那份股份協(xié)議。如果自己死亡,那手中的股份將會過渡到董事局中,由李家的人繼承。
想到此,他禁不住擔(dān)心起來。
一旦李兆基跟林恩娜商議好了,那自己就死定了呀。
看了眼一望無際的海水,他猶豫再三,還是沒跳下去。在海邊長大的他,兩世為人,深知大海的可怕。
葬身魚腹、被洋流卷入深海,那都是百分百可能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一步看一步吧。
太陽升起來了,陽光播撒在海麵上,點點金光、粼粼一片~
忽然船減速了,梁歡察覺到變化,轉(zhuǎn)身看過去。
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小島,島的麵積不大,頂多有個兩平方公裏,遠遠的就能看到它的全貌。
小船晃晃悠悠的開過去,在岸邊停了下來。
岸邊,沒有沙灘,隻有縱橫交錯的礁石,它們有的露出水麵,有的則藏在海水裏。
也就是這樣的小舢板能夠在這樣的小島上停靠,大一點的船,非擱淺了不可。
開船的小哥打開駕駛室的門,彎腰像是撿了什麼東西,往腰的部位塞了下,然後出來拿出繩子,找到礁石上的鐵環(huán),打了個活扣拴住了船身。
梁歡知道,那家夥拿的是槍。
“走啦。”那人招手。
梁歡尋思了又尋思,最終放棄跟這家夥搶船,他不會開船,而且雖然知道方向,但海麵茫茫,給他船也不一定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好。”他順從的起身跟了過去。
開船的小哥等他上了岸,自己才從船上下來,指指前麵道:“往那兒走,那裏有房子,先住幾天,這段日子那邊海警查得緊,過幾天送你過去。”
“好,有勞了。”梁歡點頭一笑,順著小哥所指的方向,在礁石間跳著向岸上走。
小哥很警惕,跟梁歡有個兩三米的反應(yīng)距離。梁歡就像是被押送著,一步步往岸上走。
“唉喲!”
忽然,梁歡一個不小心,摔倒在礁石上,整個人卡在了礁石縫裏。
“幫我一下。”梁歡伸著手道。
小哥默然的看著梁歡,停下了腳步,道:“自己起來。”
梁歡暗罵一聲,抓著礁石的溝壑,慢慢爬了起來。
他本想用這種方式,把小哥吸引過來,然後搶了槍,逼對方送自己迴去。
但小哥比他想象的機警多了,根本不上當(dāng)。
走過礁石灘,有一條上山的小路,小路頂多三十厘米寬,看得出,這裏經(jīng)常有人進出。
小島看著不大,但走起來是真要命。梁歡費力地爬著,身後的小哥墜在兩三米後,不遠不近。
這種高度的緊繃感讓梁歡覺得很煩躁,就像是即將被獵手處決的獵物一樣。
明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你還得聽他的,因為多活一秒是一秒。
二人一直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地勢漸漸平坦,梁歡擦了把汗,抬頭一看,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不小的山洞,山洞的洞口處冒著縷縷青煙,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走。”後麵那人推了下發(fā)愣的梁歡。
梁歡不得已抬腿往前走。越走越接近目的地,前方的環(huán)境也逐漸清晰起來。
就是個山洞,山洞裏還滴滴答答淌著水。山洞的旁邊,有一片樹林,樹林裏,搭建了幾個高腳屋,很像少數(shù)民族的那種。高腳屋裏有人活動,見到梁歡兩個人來了,高腳屋裏的人伸手打著招唿。
梁歡和那個小哥走過去,高腳屋裏的人下來,梁歡注意到,這些人都是光著腳的。
迎上來的那人,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海上的,油膩膩的,大絡(luò)腮胡子,卷曲的頭發(fā)在腦後紮了一個把,看起來兇狠彪悍。
梁歡看了眼這人的眼睛,忽然覺得很是熟悉。
他曾經(jīng)見過這樣的眼睛。
在楊婉晴那裏!
隨即,他又看見了那人腰帶上別著的槍柄,隨即眉頭緊皺。
身後的小哥越過梁歡,跟那人打著招唿,說起了梁歡聽不懂的語言,邊說還邊指指梁歡。
梁歡仔細聽著,他會很多語言,德語、英語,也聽過很多語言。從對方的發(fā)音、以及中間夾雜的一些漢語,他能猜出個大概。
對方說得應(yīng)該是塔加洛語,也就是菲語。
那人看了眼梁歡,眼神很是不屑地點頭,拍了拍小哥的肩膀,小哥迴身道:“你以後就跟著桑托斯,有什麼問題就問他。”
桑托斯?
聽到這個名字,梁歡更加確定這些人是哪裏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