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麼的？在我後廚想偷師學藝？”一個大腹便便，留著小胡子，穿著當下時髦的背帶褲的人走過來，瞪著驢眼訓斥道。


    洗碗大媽好一通解釋，對方才明白。他拿起洗潔精聞了聞，說道：“這玩意兒如此神奇嗎？”


    “老板，您可以自己試試。”梁歡道。


    “試試就試試。”小胡子老板拿過一個盤子，滴上一滴，大肥手抹勻了，在水龍頭下一衝，凝固在盤子上的汙漬和油漬當即就沒了，盤子光亮如新。


    “喲嗬，不錯哈，就是怎麼這麼滑呢？”


    “您還得再衝一下，馬上就幹淨了。”


    “嗯，不錯，不錯。”小胡子老板點著頭道。


    “我也試試。”一旁的周傑看得也心癢難耐，拿出一個盤子試了下，效果出奇的好。


    “你這玩意叫啥？”小胡子老板很有興趣道。


    梁歡一愣，猛然間迴過神來，市場推銷受阻，直接走終端客戶啊。隻要有幾十個飯店用上，那短期之內他的資金鏈就有保證了。


    “洗潔精，餐具專用清洗機。我們是來自香江…”


    “得得得，我不想知道你們是哪兒的。”小胡子老板看了眼繃帶滿身的梁歡，第一個印象就是這小子不是什麼好鳥。揮著手打斷道：“你就告訴我，這東西你賣多錢。”


    “是這樣的，這種五百克的小瓶裝呢，是麵向尋常百姓的。老板如果想要貨的話，我們可以提供二十五公斤一大桶的那種，量大，價格低，適合咱們飯店餐館用。”梁歡道。


    小胡子老板點點頭，問道：“那價格方麵呢？”


    “二十五塊錢，一公斤一塊。”梁歡早就計算好了，按大桶賣的話，比出廠價低一毛錢。


    “我去，一塊錢一公斤，可不便宜啊。”小胡子老板嚇一跳，道：“一桶能用多長時間？”


    “一克的話，可以洗五個盤子左右，五百克可以洗兩千個盤子，包括筷子之類的。您要想省錢，可以先將洗潔精放在絲瓜瓤上，這樣清洗的盤子會更多。具體用量，要看您每天的流水情況。”


    小胡子老板眉頭一皺，道：“我一天的流水要一百多臺，一臺就得幾十個盤子，你這東西用下來可不少錢吶。”


    梁歡一聽笑了，道：“老板，您用的堿是便宜，但您沒想過把水加熱，再去燙盤子要多少錢嗎？一鍋接一鍋的燒，水浪費的不是錢嗎？工人半小時隻能洗幾十個盤子，那不是錢嗎？這都是小問題的話，那您如果翻臺快了，盤子來不及洗，不幹不淨的擺上桌子，信譽它不是錢嗎？這些加起來，比這瓶洗潔精可貴多了。”


    小胡子被說服了，點點頭道：“是哈，我正尋思多找幾個洗碗工呢。”


    “有我們的產品在，一個人就能辦了，用量上，比一個人的工資省多了，而且，還不費時間。”梁歡進一步道。


    小胡子想想是這麼個道理，道：“哪行，你先給我送上兩桶來，月底結賬，就這麼著。”說完，他就要走。


    “對不起，我們公司是現結賬，而且，起批量是五桶。”梁歡笑道。


    八十年代末，飯店這行業增長得快，倒閉的也快，而且月底結賬時，你會發現找不到管事的人。就算這家會老老實實的月底結賬，但梁歡那點錢連一星期都撐不過去。還有就是做空白的終端市場，直接往下壓就可以了。


    這可能是霸王條款，但你離開我的東西，你玩不轉。


    小胡子老板明顯也有些肉疼，眉頭緊皺。


    “老板，這些洗潔精，至少每月能給你節省一千左右的費用，好幾個人的工錢啊。”梁歡道。


    “行吧，你什麼時候送？”小胡子老板似乎下定了決心道。


    “隨時可以。”


    “那就五桶，送完櫃臺結賬。”


    “好的，謝謝。”


    梁歡抑製住內心的興奮，點頭道。


    五桶，125塊。第一筆收入到手了！一家125，十家1250，工人們一個月的工錢就有了。


    周傑也看到了洗潔精的市場，拉著梁歡道：“哥，今天我請客，咱好好聊聊。”


    “不吃了。周總，我還是那句話，第一批貨，我可以先賒給你，你使勁的推銷，賣完了再給我錢。您想想，青化廠的一塊黃油皂、洗發膏才賺幾分錢，這一瓶的利潤至少兩毛啊，還不用看那幫人的臉色。”梁歡已經等不了了，急著去跑市內的各大飯店。


    “對，我這就去你廠子，到了找誰？”周傑已經按捺不住了，問道。


    梁歡在周傑的名片上簽了字，讓他找二皮，然後急匆匆的出門趕往下一家。


    做終端銷售，事情出奇的順利，梁歡演示之後，所有小老板們對洗潔精都是肯定的態度。他詳細闡述了洗潔精在成本方麵的節省能力，當即，所有老板都點頭要求進貨。


    一整天的時間，基本沒吃什麼東西，跑下了三十七家飯店，全部是五桶起批，有的甚至訂購了十桶。


    天色已經黑了，從最後一家飯店出來，梁歡已經快走不動了，身體疲憊到了極致，但心情卻分外的輕鬆。這些飯店加起來，一月至少有四千五百塊的收入。


    那成本有多少呢？


    加上人工、水電，原料，最多五百塊！


    這就是化工的利潤。


    當然，現在廠房是騙來的，如果加上廠房的話，頂多再去一百塊，跟巨大的利潤比起來，這都是毛毛雨了。


    一天吃不成胖子，明天再跑。


    梁歡坐上公交車先迴家屬院，順道問問二皮廠子裏的情況。到了青化廠站，上來許多下班的工人，他們沒有發現坐在角落裏的梁歡，一個個興奮的交談著。


    “嘿，知道嗎，許大腦袋的那條狗讓人把腳給砍斷了。”


    “許大腦袋的狗？誰啊？”


    “還能有誰，大臉唄，就保衛科的隊長。”


    “那孫子啊，活該啊。誰幹的？”


    “知道艾米雪嗎？”


    “那哪能不知道，咱廠的廠花唄，她爺們不是軟飯王嘛。”


    “對嘍，就是那家夥幹的。你沒聽人說啊，那叫一個猛，大臉二十多號人啊，人手一鋼棍，愣是讓他拿著一把菜刀給砍廢了。我聽他們說，許大腦袋知道後都嚇得尿褲子了，生怕軟飯王上門砍了他。”


    “嘶…”另一人抽口冷氣道：“幹這麼狠？不怕被警察抓？”


    “誰報警啊？許大腦袋玩人家老婆，還派人找茬，本來就理虧。再說了，許大腦袋他敢把事兒鬧大嗎？他還想不想當總經理了，就他家那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