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裏下班了,除了值夜班的都走了,梁歡坐在辦公室裏,心事重重,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危機(jī)感,讓他感到無力應(yīng)對。
唿!
先迴家看看再說。
起身出了辦公室,開上那輛白色的桑塔納,他直奔家屬院。
到了院子裏,停好車,院裏的人也早下班了。平時,他們見到梁歡會打招唿,因為梁歡剛給他們發(fā)了工資。今天有些不一樣,人們也打招唿,但神態(tài)之中總透著一絲異樣。
不用想,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許大腦袋被抓,估計已經(jīng)演化成各種版本的。總之,與他本人都脫不了幹係。
悶聲上了樓,李曼麗正好下樓去買東西。
“李姐。”梁歡道。
李曼麗點了一下頭,在梁歡經(jīng)過她的時候,突然拉住了對方,道:“歡子,你嶽父嶽母來了。”
“啊?”梁歡愣神的功夫,李曼麗已經(jīng)下樓去了。
還真的來了啊。
梁歡都不用想,指定是來彌補的。當(dāng)即,他就想走。但走到什麼時候?早晚得麵對啊,越晚越不好。
快步上了樓,推開自己的家門,迎麵就看見艾宏濤兩口子坐在正中。此時的他們,完全沒有了趾高氣揚的氣勢,一個個彎著腰,跟矮人一截一樣。
相反,劉鳳芝來勁了,陰沉著臉,挺直腰坐著,跟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一樣。
“爸、媽。”梁歡叫了聲。
劉鳳芝沒有言語。梁家仁站起來,道:“兒子迴來了?”
梁歡點點頭,脫了上衣,往臥室一瞧。
果然,艾米雪在裏麵,小臉上淚痕猶在。
“咳咳。”艾宏濤咳嗦了一聲,打破尷尬的氣氛,道:“那個,女婿啊,這事呢,搞清楚了…”
“哎,別叫我女婿,咱們以後沒有任何關(guān)係。”梁歡道。
艾宏濤的老臉上閃過一絲陰利,頓了頓道:“你聽我把話說完,我問過米雪了,這事完全是許大腦袋引起的,我已經(jīng)…”
“你已經(jīng)把許大腦袋送進(jìn)監(jiān)獄了,丟卒保帥,對不?”梁歡毫不留情的諷刺道。
艾宏濤終於怒了,一拍桌子,吼道:“梁歡!別以為這事跟你沒關(guān)係,這都是你…”
“我什麼?!”梁歡猙獰道:“是我做的又怎樣?這是沒有的事兒嗎?!”
“你、你…”艾宏濤指著梁歡,氣得說不出話來。
艾宏濤的老伴捅捅對方,用眼神示意他用力用錯方向了。
艾宏濤當(dāng)即明白過來,不再理會梁歡,轉(zhuǎn)頭看向劉鳳芝道:“老嫂子,事兒我給你解釋了很多遍,真不怨米雪。您看倆孩子現(xiàn)在矛盾很深,你說句話。”
劉鳳芝哭喪著臉,轉(zhuǎn)頭不語。
見劉鳳芝不說話,艾宏濤又把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梁家仁,道:“老哥,你也發(fā)表一下意見。”
梁家仁老實啊,但他做不了劉鳳芝的主,作為男人,他更心疼兒子現(xiàn)在的處境。
“俺們沒什麼,孩子受委屈咧。”樸實的梁家仁道。
“對對對,我們家米雪受的委屈實在是太多了。”艾宏濤趕緊道。
“我是說俺家歡子。”梁家仁道。
艾宏濤頓感尷尬。
“什麼也別說了,離婚!房子歸你們,我什麼也不要。”梁歡道。
艾宏濤老臉陰下來,離婚?費了這麼大勁兒,要離早離了。眼見梁歡的父母也站在了梁歡的一邊,幾乎無路可走了。他豁出去了,站起來啪嚓一下子,跪在了劉鳳芝老兩口的麵前。
“大哥、大嫂啊,我知道你們不願意啊,但事兒已經(jīng)出了,我更心疼米雪啊,嗚嗚嗚…你說孩子以後怎麼辦?你們家歡子還能再找一個,米雪找誰去啊。你們可憐可憐我們倆口子,就這一個孩子啊。”艾宏濤哭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梁歡暗暗佩服,艾宏濤簡直是不要臉的典範(fàn)啊。
劉鳳芝和梁家仁都是農(nóng)村人,一輩子低頭哈腰,當(dāng)慣了下人。冷不丁的讓城裏的人給自己跪下,立馬受不了了,趕緊起身就要把艾宏濤扶起來。
這正中了艾宏濤的詭計,他不僅沒起來,還把老伴和艾米雪叫來,一起跪下了。
“大哥大嫂,米雪是個好孩子,她指定能養(yǎng)你們老。米雪,快給你爸媽磕頭,感謝他們原諒你這一次。保證以後給他們養(yǎng)老送終!”艾宏濤趁機(jī)道。
“爸媽,你們相信我啊,我這輩子隻對歡子好,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們的恩情。”艾米雪也不含糊,哭著就磕上頭了。
這一家人可把梁家仁兩口子給嚇壞了。
“孩子,起來,快起來。媽知道,這事兒不怨你。”劉鳳芝抹著眼淚,把艾米雪一家子扶起來。
梁歡一看,完了呀。他低估了艾宏濤的作戰(zhàn)能力了!
五個人在那裏抱頭痛哭,跟經(jīng)曆了一場劫難一樣,倒是事件中心的梁歡被人忽略了。
老話說得好,人善是好事,但善良的人容易糊塗,容易被人左右,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梁歡看這情景,今天談離婚是沒戲了,直接出了屋,下樓開上車,就迴潔神工廠去了。
第二日,梁歡正和廣告公司的人談事,二皮慌張的跑進(jìn)來,道:“歡哥,不好了。”
梁歡眉頭緊皺,什麼不好了,看不見我談事呢?
二皮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道:“梁總,您出來下,有要緊事。”
梁歡衝廣告公司的人一笑,走了出來,道:“怎麼了?”
“不好了,歡哥,青化廠那邊新上來的程總經(jīng)理,撕毀了您和許大腦袋的代工協(xié)議,讓我們立刻把剩餘的料和產(chǎn)品拉迴來!”
“啊?”
這真出乎梁歡意料之外,他沒想到許大腦袋進(jìn)去之後,還會產(chǎn)生這樣的後果。
“你們拉迴來了嗎?”梁歡趕緊問道。
“沒有,你沒發(fā)話,我們不敢拉。”二皮道。
梁歡點點頭,道:“這就好。”
“你打算怎麼辦?”
“去找他。”梁歡捋了捋頭發(fā),道:“這姓程的沒見過,他要撕毀協(xié)議,可能是為了給我一個下馬威,好要錢。楊秘書,給我拿一萬塊錢,我去會會這個程經(jīng)理。”
“好的,梁總。”楊秘書趕緊去辦。
“二皮,你先迴去,告訴程經(jīng)理,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