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占武五十多歲,比梁媽要小不少。但架不住輩分在那兒擺著,家族勢力也在那兒擺著。即便是上來就熊你,你也得忍著。
梁媽不想招惹這一大家子,畢竟在梁家寨,誰都惹不起他們。
“占武叔,孩子剛迴來,不懂事兒,大過年的別介意,歡子,叫占武爺爺,快。”
梁歡知道梁媽在給自己解圍,雖然心裏很不情願,但依然叫了聲占武爺爺。
“這就完了?村裏的禮數就這麼沒了?”梁占武黑臉道。
這是要磕頭了。
按照村裏的禮法來講,不為過。
但這明顯是欺負人。
“占武叔,孩子從外麵呆習慣了,不好意思,這樣,我給您磕一個。”梁媽說著就去要跪下去。
梁歡一把拉住梁媽,道:“不跪!什麼時代了,還講究這些。輩分高,說明他們家繁殖慢,怨誰!”
輩分高,繁殖慢,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孩子一茬一茬生,那輩分排老後了。你再看看那些輩分高的,基本上不是獨苗,也是個晚婚晚育。
“媽地,說什麼呢?”
“再說一遍!”
梁鬆幾個兄弟如惡狗一般喊道。
此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梁占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上門故意欺負西梁村最窮的黑炭家。裝得很是大度道:“不磕算了。黑炭家的,我們哥幾個來給你拜年,到屋裏說吧。”
梁占武一家,跟梁歡一家,早出了五服,往上查八代,或許能找到分支點。他們一家,從來瞧不上梁歡家,更別提來拜年了。
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梁媽還不能拒絕,因為那樣對方就有了借口。
“那敢情好,快屋裏去。”梁媽一把把梁歡拉到一邊,強擠笑臉道。
梁占武哥幾個晃晃悠悠的進院了,梁鬆幾個兄弟們指指梁歡,往地上吐了口痰,也進去了。
院裏,梁家仁見到梁占武一家子都來了,差點沒給跪下。
進了屋,梁占武兄弟幾個直接上了主位,梁家仁和梁媽忙著沏茶倒水。梁鬆坐在裏屋邊上,不時掀起門簾往裏麵瞅。
艾米雪早被梁媽安排到後院兒去了。
“黑炭家的,我看你們家娃開車迴來的,一定孝敬你們不少好東西吧?”梁占武轉動著茶杯道。
“哪有什麼好東西,就是些幹海貨什麼的。”
屋裏人太多,別說坐的地方,站的地方都快沒有了,她和梁家仁跟仆人一樣,迴答著梁占武的話。
“知足吧,黑炭嫂子,一開車的能買點海貨已經可以了。”梁鬆道。
梁媽冷笑一聲,沒有理他。
“黑炭啊,咱們叔侄倆還沒喝過酒吧?”梁占武道。
“嗯,您忙,哪有功夫跟我喝酒。”梁家仁謙卑的笑道。
“那這樣,咱們到一起也不容易,我們家來得也挺全,你們兩口準備菜吧,大過年的咱們喝一盅。把你孩子拿來的好酒好菜都做上,讓我們也嚐嚐。”梁占武用近似命令的語氣道。
擱平常,上門要求在人家家裏喝酒吃飯,就已經很沒禮貌了。而且現在是過年,誰大年初一在別人家喝酒?
梁占武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欺負你!
梁歡聽不下去了,要跟對方理論理論,梁媽走過來,錘了他一下,道:“歡子啊,米雪兒在後麵一個人害怕,你去陪著她,這裏有我和你爹就行了。”
梁歡窩火,不肯走。
“快去。”梁媽眨眨眼,用力推了他一下。
“那個大孫子就留在這裏,給我們倒酒,咱們是一梁家,日後多走動。”梁占武道。
梁媽眉頭緊皺,恨鐵不成鋼般錘了梁歡一下。
“喝酒嘍。”梁鬆大喊一聲,掀開門簾,把鞋一脫,直接上炕去了。
其他哥幾個一看,立刻效仿,根本沒把主人放在眼裏。
“喲,還瑯琊臺啊。”梁鬆發現了梁歡拿來的酒,驚奇道。
瑯琊臺,是琴島當地的酒,出產不多,價格也高,一般人買不起,也買不到。
梁鬆把一箱子瑯琊臺搬出來,放在客廳的八仙桌上,道:“爹,今兒有口福了。”
梁占武也沒想到這窮家破業的,竟然有一箱瑯琊臺酒。他過年托人買了兩箱,送給上頭大包工頭了,自己都沒舍得喝。
“嘿,行,今晚上可以好好喝一頓了。”
麵對跟土匪一樣的這群人,梁媽也沒辦法,得罪不起。但梁占武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惹惱了她。
“黑炭家的,別說,你們也算苦盡甘來了,當年這野小子沒白撿。”
梁歡一愣,說的是我嗎?
梁媽登時就急了,道:“占武叔,紅口白牙的說什麼瞎話!誰撿來的?這酒還沒喝,怎麼先說起胡話來了!”
“喲,黑炭家的,激動什麼,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梁占武笑道。
“嘿嘿……”梁鬆兄弟幾個看著梁歡,發出一陣陣譏笑。
梁歡根本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他從第一次見到梁家仁和梁媽,就感覺自己跟他們不一樣。
不說長相,就說身高,梁歡接近一米八,而梁家仁也就一米六,梁媽一米五,按照遺傳學來講,他們的後代,不會超過一米七。
而且,梁歡本人很白,梁家仁和梁媽都是黑得流油的那種。
結果,他好像真不是他們親生的。
梁媽看向梁歡,眼睛裏帶著驚恐!
這是梁歡第一次看見梁媽也會害怕。
“歡子,別聽他們胡說!”
“昂。”梁歡眨巴眨巴眼,點點頭。
“占武叔,你們走吧,俺們家盛不下你們這些神,沒空伺候你們。”梁媽道。
梁占武在村裏,說一不二,村長都得給他幾分薄麵,被人下逐客令也是頭一次。
他沒有動,喝了口茶慢悠悠道:“黑炭家的,你可想好了,我今天要是出了這個門兒,你們家在村裏可就過不下去了。”
“你嚇唬誰呢!告訴你,俺們家歡子認識縣長,你想欺負俺們,沒門!”梁媽道。
“嗤,縣長?好啊,那叫來啊,你要是能把縣長叫來,我管你叫嬸子。”梁占武道。
“去叫縣長啊,還愣著幹什麼?”
“還縣長呢,你知道縣長長什麼樣?切~”梁鬆等人譏笑道。
梁媽有些下不來臺了。
“對不起,請問,這裏是梁歡梁總的家嗎?”
正在這時,門外來了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站在門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