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誌強一夜都沒睡好，他高興那些土豆終於出手了，也擔心害了沈子辰。


    天還沒亮就起來點火做飯。


    “你咋起這麼早？”


    鄭紅站在廚房的門口看著低頭燒火的男人。


    “我沒事兒起來燒屋子，做飯。”


    鄭紅轉身進了屋子。


    “紅，這次是我太莽撞才被人騙了，我也知道你不願意跟我爸媽一起住，你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買個房子搬出去。”


    鄭紅點點頭。


    “紅，沈子辰結婚了，他對他的媳婦兒真好，我也可以，我一定會給你想要的日子。”


    鄭紅猛然看向他。


    他都知道。


    衣誌強歎了口氣，看向漆黑的夜色。


    “紅，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可沈子辰已經有了媳婦兒，看得出，他很喜歡他老婆。”


    “我知道，誌強，你想多了，我隻是再次看到他，想起了上學時代而已，我們都有了孩子，我知道該怎麼做。”


    衣誌強將鄭紅輕輕抱在懷裏。


    “相信我，我會讓你過好日子的。”


    當沈子辰看到那比房還高的大窖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麼多的土豆，需要不少錢吧。


    難怪，衣誌強會自殺呢。


    “誌強，你這是多少土豆？”


    “十五萬斤。”


    沈子辰都說不出話來了。


    後來的因為有各種化肥，畝產最高可達5000斤，可這個時候，化肥還沒普及。


    畝產最低2000斤，最多也不會超過3000.


    這麼多的土豆得要多少地啊？


    “誌強，你真厲害。”


    重點是這得借多少錢才能弄出來。


    “當時人家說啥我信啥，就一門心思的認為土豆能掙錢，借遍了身邊所有的人，連我爸媽的錢都借光了。”


    沈子辰跳到大窖裏翻了翻，爛的幾乎沒有。


    個頭也不小，這批土豆的質量還是不錯的。


    這樣的土豆出粉率應該不低。


    “子辰，你看看，如果有壞的，我全挑出來。”


    這麼多土豆要挑，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不必了，我看還不錯，你算一下多少錢吧。”


    沈子辰從地窖跳出來。


    “誌強，你是怎麼拉過來，不被人發現的。”


    衣誌強很是尷尬。


    “我當時怕人笑話，倒騰東西更被人看不起，就讓卸車的晚上過來卸，我爸媽也怕人知道丟人，就幫我看著，本來想掙點的。”


    這就是想悶聲發大財。


    如果幹成了，那就是一筆錢，所有人都得羨慕。


    個體開始確實是被人瞧不起，可當出了萬元戶之後，也就都接受了。


    “行，誌強，咱們出去，看看多少錢。”


    “子辰，我想去你店裏看看。”


    “走吧。”


    兩人進了店，王軍正在算賬。


    “沈大哥，誌強哥。”


    衣誌強在貨架前看了一遍。


    當初他在外麵看到人家幹個體掙錢，他也想幹了。


    可他怕人笑話，就偷摸的弄了一堆土豆。


    看到沈子辰的小賣部，衣誌強的腸子都悔青了。


    “來，嚐嚐我烤的土豆，這土豆特別麵。”


    王軍給兩人一人一個。


    衣誌強笑著接過土豆，他現在看見土豆就頭疼。


    此時，後山。


    剛子的大哥洪生和韓柱子從山上下來。


    “這次能多開點兒錢了，我能給我媳婦兒買點好吃的了。”


    韓柱子高興的大步向山下走。


    他自從趙玉芳從醫院出來就上了山幹活。


    一心想多掙點錢改善趙玉芳的夥食。


    “你小子，終於知道疼媳婦兒了。”


    洪生轉頭看見一個人影靠在樹上。


    “誰在那裏？”


    韓柱子順著洪生的視線看過去。


    “去看看吧。”


    ……


    石興國整個身體都靠在樹上，旁邊還有一把鋸和一把斧子。


    他拿著這些東西上山，家人才不會多想。


    他的臉色發白。


    他摸著口袋裏的藥，看向天空。


    天空很藍。


    太陽也很好。


    就是太冷了，沒有溫度。


    有溫度的太陽他是見不到了。


    石興國閉上眼睛，默默的歎了口氣。


    他又摸向兜裏的藥。


    他不想這樣的，可他根本就沒辦法活下去了。


    “興國，你幹啥呢？”


    “興國，要不要幫忙？”


    不遠處，傳來了兩個男人的聲音。


    石興國連忙從雪地上爬起來，拿起了鋸，就好像是在鋸木頭。


    抬頭看見了洪生和韓柱子。


    他緩了緩心神，盡量讓自己保持微笑。


    “是你們啊，這是下山迴家。”


    洪生感覺不太對，走到了跟前。


    “是啊，今天活少兒，迴家看看，你這是弄拌子呢。”


    “是，你們快迴去吧，我弄完這點也迴去了。”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


    兩人轉身就離開了。


    “柱子，你有沒有感覺什麼地方不對？”


    “可我說不上啥地方不對。”


    兩人迴頭就看見石興國正在幹活，也就沒再多想。


    石興國看到兩人離去才放下了手中的鋸。


    他是單位的正式職工。


    出了這種事兒，一旦被人知道，實在是丟人。


    他無法想象以後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子。


    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


    周翠芬在家幹活突然感到一陣心慌。


    他進屋看了看牆上的鍾。


    興國已經出去兩個小時了，走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糊塗的。


    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他來到了石興國的房間。


    房間裏整整齊齊的，一塵不染。


    桌上還放著一張紙和一疊錢。


    ……


    “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們幫幫我。”


    “求求你們了。”


    由於李虎子的開業，沈子辰的小賣部這兩天的生意不怎麼好。


    今天收了那麼多的土豆，沈子辰帶著王軍和衣誌強來家裏吃飯。


    遠遠的就看見周翠芳在敲各家各戶的門。


    “這是出啥事兒了？”


    王軍的話音剛落，那些人家都跑出了人。


    “翠芬，咋的了？”


    “是啊，翠芬，你慢慢說。”


    周翠芬跪在雪地上。


    “求求你們幫我找找興國，興國想不開，尋短見了，求求你們幫幫忙吧。”


    周翠芬對著眾人連連磕頭。


    喬二虎的媳婦兒用力就把人扶起來。


    “你別著急，你告訴我們，去哪兒找啊？”


    周翠芬突然想起來，石興國走時拿的東西。


    “後山，他說去後山拉拌子。”


    所有鄰居家裏的人都穿上棉襖出來了。


    沈子辰三人也走到了跟前。


    “子辰，求求你，幫幫我，幫我去找找。”


    沈子辰想起了黑風。


    那麼大的後山去哪兒找啊。


    等找到，人也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