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坐在大堂研究著地圖，把剛剛的地名都在地圖上找出來，然後圈上，心裏頭也規(guī)劃了一條條路線。


    林集上帶著工人上去，好一會兒又下來了。


    “我這邊安頓好了，我們要去吃飯，你要一起嗎？”


    葉耀東頭抬起來，“現(xiàn)在？”


    他又看了一下手表才6點(diǎn)出頭，太陽都還沒完全下山。


    “我們前麵3點(diǎn)剛吃的，這會兒也不餓，他們?nèi)艘策�沒迴來，你們先去吃吧。”


    “行，那我就先帶人去吃飯了�！�


    葉耀東點(diǎn)點(diǎn)頭，又低頭研究他的地圖。


    聰明人肯定不少，開發(fā)的話，政策也不是一下子就下達(dá)的，肯定都有風(fēng)聲，或者是提前有規(guī)劃。


    他也不可能買下整一個(gè)浦東，浦東那麼大，要是能買幾個(gè)破房子或者是一小塊地也就不錯(cuò)了。


    具體的還是得逛逛，多看看。


    他這邊研究的投入，其他幾個(gè)朋友也沒閑著。


    等到天暗了下來，葉耀東才查覺已經(jīng)這麼晚了，抬頭看著已經(jīng)擦黑的天空，嘴裏也在罵。


    “這幾個(gè)土包子遊哪裏去了？天都黑了都不知道迴來，可別被賣了�！�


    他收起地圖，有些擔(dān)憂的往外走。


    “哎，東子，你去哪？”


    “這麼晚了，你要死哪裏去？”


    葉耀東看著完好的幾人，一個(gè)也沒少，放心了點(diǎn)。


    “你們才是死哪裏去了，天都黑了，都不知道迴來�！�


    阿正看了一下天空，“哪裏黑了？這不是還亮著？”


    “你們哪去了？竟然能逛到現(xiàn)在�！�


    “東子，你不知道吧？這裏附近竟然有一個(gè)東海造船廠，看著老大了。”


    “我覺得我們不用去江南造船廠了，這邊東海造船廠就很大了�！�


    “是啊，我們問了，一樣可以做三四十米的漁船，排水量也能有五六百噸。”


    葉耀東驚訝的看著他們，“你們要訂這麼大的船？”


    幾人反而詫異地看著他。


    “不是你嗎？”


    “我？”


    他幾時(shí)說他過來買船了？


    舟市那裏的船廠，他都已經(jīng)又訂了4條船，然後原本訂單還有兩條45的還有掛在那裏，還沒交。


    他現(xiàn)在還訂啥船�。吭觞N也得先緩緩。


    “我現(xiàn)在買不起，你們可以買，提前定了，不然又得狂漲價(jià)�！�


    “我們買？”他們幾人麵麵相覷。


    “對啊，我那條船現(xiàn)在多能撈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近海資源有限，那麼多的漁船……”


    葉耀東又開始給他們洗腦了，侃侃而談。


    “……你們遲早得換大船跟我一起去深�！�…”


    大家給他說的也覺得很有道理，沒辦法反駁。


    過兩年去深海，那現(xiàn)在可不是得定下來了。


    “可是那船老貴了……”


    “合夥啊。”


    葉成河不停的點(diǎn)頭，“我三叔說的肯定沒錯(cuò)，他自己都好多船。”


    葉成江也道：“你們聽我三叔的，我三叔都訂了那麼多的船，錯(cuò)不了！”


    “我們要是有錢，有出海，我們肯定都聽三叔的了�！�


    “就是�！�


    葉耀東一臉欣慰的看著兩兄弟，“你們有這個(gè)覺悟挺好的。”


    “那船老壯觀了，特霸氣，我們都不想開車了，想去開船了�！�


    他拍了拍了兄弟的肩膀，“可以，明天再去江南造船廠對比一下看看，要是差別不大，明天你們就把船訂了�！�


    兩兄弟邊聽他的話邊點(diǎn)頭，聽到後麵，才覺得點(diǎn)過頭了，三叔剛剛說什麼了？


    “三叔你剛說什麼？”


    “對比一下？”


    “不是，你說誰把船訂了？”


    “你們啊，你們不是不想開車想開船嗎？明天正好把船訂了�！�


    兩人驚恐趕緊搖頭。


    “我們不能開船，我們車子本錢都還沒賺迴來，才開幾天，三叔你別開玩笑了。”


    “咋了？不是你們說不想開車，想開船嗎？正好來都來了，訂一條，讓你們老子掏錢，等過兩年就一條大船開迴去，光宗耀祖�！�


    “不是，我們就說說……”


    “三叔，我們明天要去把船訂了，等迴去，我爹不得把我皮都扒了曬人幹�！�


    “哪那麼誇張，明天再說�！�


    其他人就聽著他忽悠侄子，坑侄子。


    但是話也聽進(jìn)去了，覺得說的也很有道理。


    不靠譜的話，東子自己能定那麼多船嗎？還能越買越大嗎？


    更何況他漁船的收獲，大家也有目共睹，總是利大於害。


    “東子，我們先去吃飯吧？太晚的話，估計(jì)關(guān)門了吧？”


    “別的地方關(guān)門，碼頭附近怎麼可能關(guān)門。”


    “早吃早省事，下午那一碗麵也不頂餓，走幾圈早就消耗沒了。”


    “那就走……”


    就他們在門口說話的一會兒功夫，天就已經(jīng)黑透了。


    附近的居民區(qū)裏，低矮的磚瓦房錯(cuò)落有致，屋頂上晾曬的衣物在風(fēng)中輕輕擺動，巷子裏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音，夾雜著飯菜的香氣。


    天黑了，出來活動乘涼的人也多了起來。


    附近斑駁的牆壁邊擺了幾張長凳，老人們都坐在那裏乘涼，座無虛席。


    有的放著收音機(jī)聽著戲曲，也跟著咿咿呀呀的唱；也有的在老槐樹下擺著幾張竹椅和板凳，借著路燈，正下著象棋。


    遠(yuǎn)處碼頭依舊人聲鼎沸，近處也有幾輛老舊的卡車停在路邊，司機(jī)們蹲在車旁抽煙，煙頭的紅光在昏暗的光線中忽明忽暗。


    空氣中彌漫著機(jī)油和江水混合的味道，偶爾還能聽到遠(yuǎn)處貨輪的汽笛聲，低沉而悠長。


    “這一帶看著還挺熱鬧的。”


    “哎呦，還有下圍棋的？嘖嘖嘖，不愧是魔都人�！�


    “看樣子白天這一代都是搬貨的工人，晚上就都是乘涼的本地人了�！�


    大家邊走邊感受著周圍人的生活氣息，感覺也挺新奇的。


    葉耀東也悠閑的走著，原來這就是老上海，淳樸又緩慢的生活節(jié)奏。


    雖然到處看著一切都很老舊，但是大家臉上都掛著笑容，看得出來，精神層麵上很是富足。


    隨便找一家店等吃完飯後，他們也不著急迴去，繼續(xù)在周圍轉(zhuǎn)悠聊天。


    等天色不早了，大家才又迴到招待所，定好了明天7點(diǎn)起床，坐船到江南造船廠附近。


    不是他們昨天不直接到江南造船廠，而是他們搭的林集上的船，人家都還有一船的貨要卸，誰給他直接開去江南造船廠。


    而他們接下去幾天都要坐公交車往市裏跑，多的是機(jī)會坐車，明天就先坐船了，也能方便一點(diǎn)。


    其實(shí)大家都坐慣了船，心裏反而更期待坐公交車，這輩子都還沒坐過。


    葉成河跟葉成江兩兄弟一整天都格外的亢奮，躺床上都還嘰裏咕嚕的說個(gè)不停，嘴裏三叔長三叔短的。


    葉耀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後悔跟他們一個(gè)屋了。


    “閉嘴，睡覺�！�


    “三叔，這裏看著也跟我們那邊沒多大區(qū)別啊，就是沒買東西的地方，這裏商店在哪裏啊？”葉成河心心念念的要給他的小青梅帶禮物。


    “沒多大區(qū)別？你還真敢說，過兩天帶你進(jìn)城，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話�！�


    葉成江就想起了晚上他說的話，有些不放心的道：“三叔，你說明天讓我們訂船，開玩笑的吧？”


    “你說呢？”


    “嗬嗬，肯定開玩笑的，我們哪來的錢。”


    葉耀東也跟著他嗬嗬。


    “三叔……”


    “閉嘴，再給我囉嗦一個(gè)字，你們睡大街去�！�


    兩人這下就閉嘴了。


    葉耀東翻過身背對著他們閉上眼。


    一旁的兩人都還小聲的用口氣發(fā)出聲音。


    第二天上午，他們在街邊的小攤上吃了個(gè)早飯，就一路問路到輪渡碼頭，搭上了輪渡船。


    江南造船廠位於黃浦江畔，與張華浜碼頭隔江相望，直線距離約15公裏，但實(shí)際航行距離可能更長。


    1988年，黃浦江上還沒有南浦大橋和楊浦大橋，輪渡是連接浦東和浦西的主要交通工具。


    他們坐了個(gè)把小時(shí)才下船，一下船就看到巨大的龍門吊和起重機(jī)在遠(yuǎn)處頭頂緩緩移動。


    江邊的碼頭上堆放著各種造船材料，如鋼板、鋼管和木材，工人們正在將這些材料搬運(yùn)到指定位置。


    “是不是那裏？”


    “應(yīng)該是吧？”


    “走近就知道了。”


    看著就在前方，走起來又費(fèi)了十幾分鍾，個(gè)個(gè)都汗如雨下，嘴裏都開始罵罵咧咧。


    “就是這裏的吧？”


    “東子，要我說還是東海造船廠那裏方便，剛好就在我們下船的碼頭附近。”


    “還好下了船就看到了，熱死人了，這種天氣在外麵晃，能要人命。”


    葉耀東也是直點(diǎn)頭，深以為然。


    “還好也沒有多費(fèi)勁就找到了，來都來了，走吧，去瞧瞧有多出名�！�


    江南造船廠的正門位於黃浦江畔，門口掛著一塊巨大的招牌。


    招牌為長方形，底色為深藍(lán)色，上麵用白色字體寫著“江南造船廠”五個(gè)大字，招牌的邊緣鑲有金屬邊框，顯得莊重而大氣。


    “就是這兒了�！�


    “我靠，這麼大！”


    “這個(gè)造船廠大啊！”


    岸邊周圍連綿不絕的一大片建築，都是低矮的磚瓦房，外牆斑駁，顯得有些破舊。


    周圍來往著不少穿著藍(lán)色或灰色的工作服，頭戴安全帽，臉上沾滿了油汙和汗水的工人，他們都在搬運(yùn)材料。


    還有卡車和拖拉機(jī)來來往往，將材料和設(shè)備運(yùn)送到各個(gè)房子門口，看著一副繁忙的情景。


    “我們就這麼進(jìn)去嗎？”


    “就這麼進(jìn)去吧？”


    “東子？”


    “就這麼進(jìn)去啊，不然還能怎麼進(jìn)去？你還想躺著進(jìn)去？要不八抬大轎抬你進(jìn)去？”


    “那也不是不行……”


    “你們昨天去東海造船廠怎麼進(jìn)去的？今天就怎麼進(jìn)去了。”


    “我們大搖大擺走進(jìn)去，說要買船來著�！�


    “挺好的，今天也這樣�！�


    “那就快點(diǎn)，熱死了，看看進(jìn)去能不能涼快一點(diǎn)，再討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