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吃完飯迴來後就看電視的看電視，打牌的打牌，而他們孩子也滿屋子吵鬧。


    任外麵冷風唿嘯，屋裏卻溫馨熱鬧。


    在魔都過夜的第一晚，葉成洋跟葉成湖都興奮的不想睡，一整天精神都處於亢奮狀態，尤其是晚上還看到了雪。


    此時任林秀清如何催促睡覺，兩個小子都趴在窗戶上挪都不挪動，就盯著外麵紛飛的雪。


    然後時不時在玻璃上麵哈一口氣，用手指塗塗抹抹著玩，時刻盯著窗外。


    他們就想看看地上能不能積起？大量的雪，明天能不能讓他們摸到雪花，讓他們像課本裏麵一樣堆雪人打雪仗。


    院子裏的草地此時已經有些許白茫茫的了，從5點多斷斷續續下到現在10點，已經積起一點的雪花了。


    “娘，我們能不能出去裝一桶的雪迴來啊？草上都有雪了。”葉成湖躍躍欲試的說道。


    葉成洋也懇求，“我們出去裝一下雪，馬上就進來！”


    “外麵很冷，馬上要睡覺了，出去幹嘛？就那一點點雪，等明天睡醒起來到時候能多裝一點。”


    “我們就出去一會兒……”


    “我也要去！”葉小溪也嚷嚷著。


    他們老早就嚷嚷著要出去，但是外頭溫度又低，還下著雪，關鍵是還有兩個小的，晚上吃完飯迴來個個都凍得臉頰鼻子通紅，所以林秀清才盯著他們，不讓他們出去吹風。


    “不要去，太冷了，等明天早上雪能積更多，現在出去幹嘛？”


    葉小溪拽著她的衣服撒嬌，“娘，我們就去一會會……”


    “那雪都還沒有一點點……”


    幾個孩子圍著她說，她就是不鬆口，主要是草地上的雪就那一點白白的，根本就不多，出去也是幹凍，意義不大。


    這裏不比家裏，現在已經零下好幾度了，在屋裏都覺得冷，更何況外麵。


    “哼，我去找爹。”


    葉小溪屁顛屁顛的往他們牌桌那裏跑。


    “爹～”她邊說邊拉著葉耀東的手臂搖晃。


    “怎麼了？有事找你娘。”他正打牌，忙不過來。


    “我想要去外麵裝點雪迴來。”


    “去去去……”


    “好耶，太好了，娘，我爹答應了，我爹說去去去，哥哥，走……”


    葉小溪開心的已經去找桶了。


    林秀清板著臉走過來，“去啥去啊？外麵都還下著雪，溫度多低啊，草地上的雪都沒有多少，現在該睡覺了，等雪裝進來，他們得玩到幾點？”


    “沒事啊，反正不上學，晚一點睡就晚一點起嘛，我們又不著急。”


    “幾個已經流鼻涕了，等凍感冒了，到時候又麻煩，馬上要過年了。”


    葉耀東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你出去給他們裝？要不我出去給他們裝，不然他們能睡得著才怪。”


    4個孩子全部都虎視眈眈的瞪著林秀清，一起抗議。


    “不給我裝，我就不睡覺。”


    “我也不睡覺！”


    “我也是！”


    林秀清手都抬起來了，虛張聲勢的比劃著，假裝想唿他們一巴掌。


    葉成洋反應很快的躲到了葉成湖身後，葉小溪也連忙躲到他身後，而裴玉見狀也躲在了葉小溪身後……


    葉成湖：“？？？”


    4個小的跟開火車似的，從高到低，而葉成湖還沒察覺，自己就已經成了火車頭。


    他懵逼的看著他娘還沒落下的巴掌，又看著身後的尾巴，連忙躲避著，又不停的去扯身後的手。


    “你們幹嘛？走開，別躲我後麵。”


    “不要……”


    葉成湖一動起來，後頭的三個跟蛇尾一樣的擺動。


    葉小溪哈哈笑，“老鷹捉小雞，哥哥是母雞……”


    “雞你個頭。”


    林秀清瞪了他們一眼，去到廚房裏拿了個湯碗出來。


    “娘……”


    “閉嘴別囉嗦，我出去給你們抓，你們給我老實的呆著，把雪給你們裝迴來，你們就給我老實的去樓上睡覺。”


    4個都點頭如搗蒜，頻率難得的很一致。


    葉成洋也鬆手了。


    這下子輪到葉成湖清算了。


    他直接衝葉成洋跑去，葉成洋哇哇叫的滿屋子亂躥，葉小溪跟裴玉也哈哈笑著跟著跑。


    屋內歡聲笑語一片。


    林秀清出去門口撥弄了一下草地，感覺都沒多少，她四處尋找了一下，才在石桌石凳，還有秋千上麵看到有一點白雪，這才收集到了。


    幾個孩子有一小盆雪看到，也知足了，這點雪也夠他們一人團一個小雪球玩了。


    這下子他們也都心滿意足的邊玩邊迴房間了，睡覺是不可能睡覺的。


    等玩夠了，雪融化了，然後才舍得睡。


    林秀清跟葉耀東打地鋪睡，但是葉耀東還沒上來，所以她睡到床上，陪裴玉跟葉小溪一起睡。


    等他們打完牌，阿光才過來把熟睡的裴玉抱迴屋裏。


    兩夫妻倒也不用睡地上了。


    次日，大家都睡到了快中午才起來，冬天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是起床困難戶，也就林秀清起得最早。


    而幾個孩子昨天晚上已經玩過雪了，了卻了一樁心事，今天就沒有天沒亮就爬起來玩雪。


    但是等他們睡醒了還有驚喜在，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到中午都還沒有化，他們睡醒的時候第一時間拉開窗簾就哇哇大叫了。


    等穿完衣服已經迫不及待跑出去玩雪了，隻留葉耀東還在被窩裏包裹的緊緊的。


    林秀清催促著他，“你快點吧，都中午了，正好起來吃飯，順便也把你朋友叫起，現在就阿光起來了。”


    葉耀東將被角壓得更緊了，“再讓我躺會兒。”


    林秀清暫時沒管他，先去管剛跑出去的幾個孩子，有的玩他們也不餓，等大家都起來了，她才去叫葉耀東。


    一大幫人浩浩蕩蕩的出門時，就已經是午飯時間了。


    孩子們擔心等他們迴來雪都化了，還特意把家裏有的桶跟大碗都裝滿了些雪，打算等晚上迴來玩。


    第一百貨位於繁華的南京東路步行街，是當時我國規模最大、商品最齊全的國營百貨公司之一。


    大樓保留著1930年代大新公司時期的裝飾藝術風格，外觀方正莊重，米黃色外牆搭配豎向線條，頂層有一座標誌性的鍾樓。


    內部是開闊的“迴”字形布局，中央挑空的天井環繞著老式玻璃櫃臺，樓梯寬大厚重，木質扶手被磨得發亮。


    裏頭櫃臺間距離狹窄，商品密集陳列在玻璃櫃或開放式貨架上，售貨員身後常堆滿未拆封的紙箱。


    地麵是水磨石或馬賽克地磚，夏季靠吊扇通風，冬季略顯陰冷，廣播裏循環播放著促銷信息或輕音樂。


    收銀臺集中在每層角落，顧客需先開票、再排隊付款，最後憑蓋章的票據取貨，流程繁瑣卻秩序井然。


    現在的百貨大樓環境，算是計劃經濟最後的輝煌了。


    林秀清如劉姥姥進大觀園般，本來一路坐車過來，看著魔都的建築就已經夠讓她震撼。


    走到第一百貨大樓門口時，更是讓她驚歎，進來更甚至是讓她眼花繚亂。


    一樓是緊俏貨與國貨當家：上海牌手表、永久/鳳凰自行車、蝴蝶牌縫紉機等。


    還有一些化妝品櫃臺擺著雅霜、百雀羚鐵盒，雪花膏等等。


    他家什麼手表、自行車、縫紉機，小電器通通都不缺，大家電也就冰箱沒有。


    不過現在也用不上，人沒有住在魔都，買了也是閑置，老家那邊沒必要在這買，他也擔心電的壓力問題。


    所以一進來，他就一手一個的牽著孩子，領著林秀清走向化妝品。


    百雀羚啊，國貨老品牌，往後幾十年也屹立不倒。


    他來過好幾次這裏了，每次都很想買，但是想到阿清很快就要過來了，可以留著讓她自己挑要什麼。


    林秀清現在手頭有錢，而且還是大把的錢也舍得花了，更何況東西也很便宜。


    “想要什麼，盡管買，隻要你沒有，通通都可以買迴去。”


    林秀清滿臉笑容，“我沒有的東西多的是，哪能什麼都買迴去。”


    “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前段時間我娘他們上來一個個跟掃貨似的，看到啥都想買。”


    “我隨便挑幾樣就好了，買太多用不完也浪費。”


    “浪費什麼？給你娘，你兩個嫂子，還有你侄女，都可以人手備一份百雀羚。”


    “這倒是……”


    林秀清圍著櫃臺認真的挑了起來，並且在心裏數了下人頭，需要帶多少份？


    她現在不差這點錢，難得來魔都一趟，肯定得給家裏人帶點東西迴去。


    其他人對這個不感興趣，他們陪老婆都逛過了，現在對電子產品還有小家電更感興趣，所以一進來大家就先分開了，各自逛各自的。


    這裏周圍偶爾能看到穿西裝、拎公文包的個體戶，或燙卷發的時髦青年在化妝品櫃臺試用摩絲。


    售貨員坐在櫃臺後，用算盤結賬，對反複詢問的顧客不耐煩。


    附近還有穿白製服、戴紅袖章的糾察員在樓梯口巡視，防止有人插隊或偷竊，呃……禁止辱罵毆打客戶……


    本地人多穿著灰藍工裝或滌綸襯衫，拎著尼龍網兜，仔細對比價格標簽；外地遊客背著印有“魔都”字樣的旅行包，擠在櫃臺前搶購“魔都製造”。


    葉耀東在林秀清挑選的時候，隻負責看好三個孩子，並且也左右張望，然後給孩子科普各種問題。


    雖然孩子們都有些等不住，急切的想到處跑，到處逛，但是他們都被看得緊緊的，誰也不敢亂跑，隻能用眼睛到處看，然後催促林秀清。


    林秀清給他們催的也不敢多逗留。


    “不要管他們，你看你的，還有什麼沒看仔細的沒關係，你繼續看，我看著他們，不怕，不然等下一次過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她點點頭，“沒事，我也剛好選完了，沒選完，我也不能走了，難得來一趟，當然得把想買的都買了，親戚朋友該送的伴手禮也得送一下。”


    “行，那就繼續看，這裏大的好幾層，比咱們省城的百貨大樓還大，東西還要齊全，逛一整天都逛不下來。”


    二樓是呢子大衣、羽絨服、防寒服、羊絨衫、迴力鞋，這些也是熱門，還有一些進口商品，僅有少量日本電子表或香港產折迭傘。


    這也是他們逛的重點區域。


    林秀清看著那一件件漂亮的大衣，跟色彩鮮豔的羽絨服都走不動路了。


    “這也太漂亮了吧，款式這麼多，這棉衣咱們那都沒有見到過……”


    葉耀東出聲，“這是防寒服。”


    厚尼龍麵料當衣服的外層，能防止水珠和風滲透，先談防寒再說保暖，隔熱和薄膜材料和保暖的滌綸。


    這應該是今年剛流行起來的，他們那確實沒見過，魔都也不愧是大城市，所有的流行元素都是最先流通起來的。


    輕便保暖，尼龍麵料還能染出各種鮮亮的顏色。


    林秀清摸著輕便蓬鬆的防寒服，有點遲疑。


    葉耀東大手一揮，“買，這裏還有羽絨服，你也買兩件，給你娘嫂子也帶兩件。”


    “那得多少錢？這肯定很貴……”


    “怕啥？咱們還能買不起嗎？想要什麼多買點，正好過幾天開船迴去，也不用自己搬，順便就能帶迴去。”


    葉耀東摸著這羽絨服都能摸到裏麵的一點的小梗，衣服放到鼻子底下都能聞到淡淡的鴨毛味。


    現在是叫鴨絨服，其實技術不成熟，並不能把鴨絨部分單獨提出來當填充物，衣服裏填充的是鴨毛。


    說完他又指著那邊的毛呢大衣，“這個你也給自己整兩件！”


    林秀清嗔怪地看他，“我穿得過來嗎？這個讓我買兩件，那個讓我買兩件，我一天到晚的就在海鮮魚貨堆裏麵，穿那麼好幹嘛？”


    “穿好看一點，自己心情也好，更何況快過年了，一天換一件都行。辛苦了一整年，當然得犒勞自己一下了。”


    “太貴了，這毛呢大衣最貴了，一件都得100多。”


    “才100多怕什麼，買。”


    穿毛呢大衣貴的氣派，貴的人盡皆知，穿上身也不會像防寒服和羽絨服臃腫。


    她身上都還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棉襖，一年到頭她也頂多有喜事的時候或者過年給自己做一身衣服，平常也就兩三件換洗。


    葉耀東這個叫買，那個叫買，闊氣的讓她直笑。


    “買吧，沒買你等迴去了肯定會念個不停，會一直惦記的。”


    林秀清笑著道：“這你都知道？”


    “當然！我娘前幾天就是這樣的，讓她買舍不得，我說我出錢，她也舍不得，然後等迴去了念個不停，氣都氣死了。後麵第二天又跑了一趟，然後比了又比，才買了兩件。”


    “哈哈哈，我說你咋都知道。”


    “買吧買吧，趕緊買吧。”


    買了他也省心，不然後麵指不定還得再帶她過來買。


    “太多了……”


    “能穿好幾年，怕什麼，等穿的不想穿了，還能給我娘穿，或者給你娘穿。”


    兩夫妻眉來眼去，一個心疼一個哄，看著三個孩子無語死了。


    說好的，帶他們出來玩，出來逛，出來買的，結果就一直圍著他娘轉，也不讓他們到處看，就隻能跟著。


    葉成湖等著不耐煩都蹲下去了，“爹，你們能不能快點……”


    “你叫你娘趕緊買，買了就能走了。”


    “娘趕緊買啊，爹說他給錢，不要你給。”


    林秀清瞪了他一眼，“你爹的錢就不是我的錢了？”


    “那是他給啊，又不要從你口袋裏給。”


    葉耀東點點頭，“沒錯，我的錢還沒落入你口袋，你不用心疼，趕緊買了吧，買了咱們好去逛下一站。”


    “也不知道他們給不給試……”


    “直接開單交錢，然後再試到你喜歡的為止。”


    林秀清還是有些心疼，各買兩件的話太多了，她糾結了又糾結，猶豫了又猶豫。


    葉耀東直接去給錢了，也省得她糾結，錢給了自然沒得退，她隻能挑。


    這樣也能節省點時間，不然哪些沒買，等會指不定還得迴過頭來。


    女人，他還是知道一點。


    又心疼，又想要，糾結了又糾結，沒買到手就會一直惦記著。


    林秀清知道他把錢交了，心疼壞了。


    “娘，你快點，我們還要去看別的。”


    “好吧。”


    二樓還有一些區域也是有玩具跟球類體育用品。


    三個孩子這才滿意了，興奮的哇哇叫著挑選自己喜歡的。


    前麵等待的不耐煩也被撫平了。


    “我手上拿的東西太多了，你看好孩子。”


    “知道，我就說不要買那麼多吧，你非得直接把錢交了。”


    林秀清又開心又心疼，嘴上埋怨兩句。


    “賺了錢，該花就要花，更何況花的這點錢對我們來說算什麼。”


    反正這裏沒人聽得懂他講的方言，葉耀東講起來也沒啥顧忌。


    三樓是最擁擠的，因為是家電區，金星牌電視機、雙鹿冰箱、洗衣機、床品等等“大件”，被一群本地人圍觀排隊。


    現在消費水平上來了，有能力的臨近年關了，都會給家裏安排大件。


    以至於3樓是人最多的，排隊購買的隊伍也是最長的，仿佛不要錢似的。


    人太多了，他們也沒有在3樓久留，直接就繼續往頂樓走。


    頂樓有外匯券專櫃，供應進口巧克力、萬寶路香煙等等。


    不過他們沒有外匯券，但是他們可以買其他的。


    因為臨近過年了，這裏也有設臨時櫃臺，堆滿麥乳精、大白兔奶糖等禮品盒，用紅繩捆紮出售。


    這裏是物質匱乏時代的“奢侈品”殿堂。


    林秀清拉住躍躍欲試葉耀東，“先別買了，咱們手頭的東西太多了，等會拿不迴去。反正還要逛好幾天的，別的地方應該也有，到時候再買吧。”


    葉耀東一臉遺憾，“確定不現在一起買了嗎？”


    “拿不迴去啊，這裏還有三個孩子。”


    “那算了，明天換一個地方帶你逛，也會有。”


    “我看你都還逛上癮了。”


    “我是掏錢掏上癮了，大把的花錢感覺太爽了！”


    林秀清笑著直搖頭，“是不是還有地下1樓？”


    “地下一樓賣搪瓷臉盆、熱水瓶等日用品，要逛嗎？”


    “那算了，家那邊的商店多的是，不用費大老遠的勁帶迴去，要買就買家那邊沒有的。”


    “嗯，拿著東西也不好逛，反正接下去到處逛，到時候再買。”


    “其他人呢？”


    “不用管他們，我們買好了就先去樓下等著，他們單身漢肯定比我們快逛完。”


    寫的腦子都漿糊了，明天多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