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門口匯聚的人越來越多，即使沒參加壽宴的，也都會過來湊個熱鬧。


    等11點左右，冷菜也陸續的擺上桌後，他們就招唿著客人先進去落座。


    葉家的幾個男人照舊在門口等著迎客。


    進進出出幾百人，場麵喧囂，前所未有的熱鬧，也就前幾年媽祖誕辰才有這場麵。


    “爹，蛋糕呢？我要吃蛋糕……”葉小溪跑出來拉著葉耀東的手臂撒嬌。


    “我半夜就讓人開船去市裏取了，快迴來了，等著吧，現在也還沒開席。”


    “要多久？”


    “快了，進去找你娘先，會讓你吃上的。”


    “哦，那好吧。”


    “東子，你客人都到齊了嗎？”葉父問道。


    “差不多了吧。”


    “那你就先進去吧，裏頭客人也要招唿。”


    “行。”


    葉耀東進去陪著老太太坐，還沒放鞭炮就還沒正式上菜，一桌10個人，人齊了就可以先吃桌上的冷菜，邊吃邊等賓客到齊了開始上菜。


    如果到點人也沒齊的話，那也直接放鞭炮，然後開始上菜。


    鞭炮就是暗號。


    老太太拉著他歡歡喜喜的說：“我們這也搞得太隆重了吧？幾家子上上下下就為了我忙活……”


    “嗯，難得一次。”


    “人都到齊了嗎，剛剛一堆人到我跟前說話，我都不知道誰是誰，嗬嗬。”


    “你管他們誰是誰，反正是來祝賀的就行了。”


    “這麼多人，這麼多桌，你們辦酒席會虧錢吧？”


    “虧錢也不用你掏，操心這個幹嘛？”


    “這不是擔心你們花太多了……”


    “不用你瞎操心，人情也能收不少，花也花不了多少……”


    突然，鞭炮聲一陣劈裏啪啦的響，小孩子驚的大叫，又興奮極了。


    擺了六十幾桌，幾百個人圍在場地裏吃飯，鬧哄哄的，嘈雜聲不斷，說話都得靠喊。


    沒一會兒，他爹他們也進來，在提前預留的空位都坐了下來。


    葉耀東問葉父，“人都來齊了？”


    “差不多，反正我們這邊是來齊了，而且也到點了，差兩三個人也沒事，要不了多久應該也會來，要是被什麼事絆倒來不了，那也沒辦法。”


    葉父解釋完就笑著招唿桌上的人，“來來，大家吃吃吃，別客氣，多吃點，菜吃完了才好把盤子撤下去，位置騰出來上菜。”


    大家都應和著，夾不到的都站起來夾，個個都滿麵笑容。


    不止葉小溪惦記著蛋糕，葉成湖跟葉成洋也惦記著蛋糕。


    兩人伸著脖子看完自己的桌麵，又去看別人的桌麵，完了又轉頭看向大門口，然後才又迴過頭看向葉耀東。


    “爹，你不是說有蛋糕嗎？蛋糕呢？”


    “對啊，怎麼還沒看到蛋糕，都上菜了。”


    兩兄弟一人一句，葉小溪也咬著筷子期待的看著葉耀東。


    “爹說已經讓人去拿了，快了，很快就送過來了。”


    隔壁桌的葉成河就跟他們背靠背，聽到了連忙跟陳秀妮顯擺。


    “有蛋糕！三叔還讓人去市裏買了蛋糕迴來，你沒吃過蛋糕吧？可好吃了，鬆鬆軟軟的，還有奶油，甜甜的可好吃了。我隻在魔都吃過一迴，聽說也是洋人喜歡的，要不是不方便帶迴來，我肯定買給你吃。”


    “就不買給妹妹吃，隻買給嫂子吃！”葉晶晶撅著嘴抗議。


    “哪買了？這不是不好買嗎？能買的話，肯定都給你們一人帶一個迴來。哦對，你讓大哥給你買，他在省城，離的還更近，大哥……”


    葉成海隻掀了一下眼皮子，“我沒錢，我是窮光蛋。”


    “我給你啊！我有錢啊！”


    葉大嫂出聲，“你有多少錢？”


    “那可不能告訴你。”葉成河極其囂張。


    葉成海調侃道：“那哥哥以後可都靠你了……”


    “好說，包在我身上！”


    葉成湖轉頭，“那阿海哥，你記得下次迴來給我買蛋糕。”


    “沒問題，反正成河有錢，等會就讓成河把錢寄一點在我這，等我迴來正好給你們帶。”


    葉成洋也連忙道：“還有我。”


    葉小溪也跟著喊：“我也要，我也要……”


    “那大家都有了，我們是不是也有份？”


    “帶都帶了，那自然人人有份了。”


    葉耀華家的兩丫頭也跟著一人一句。


    葉成河左右瞧著，怎麼都盯上他了？


    “啊，都要啊？”


    葉成海道：“這不你說的，都包在你身上嗎？我又沒錢，所以我隻能出力了，你來出錢。”


    葉成河自己打了一下自己嘴巴，然後才肉痛的從口袋摸了20塊錢出來。


    “買一個大蛋糕應該夠了吧……”


    “再拿十塊，萬一不夠呢？來迴我也要坐車，說好的我出力，你出錢，也就我沒錢，不然哪能給你表現。”


    “媽的，怪我話多。”


    “都讓你賺到了，我都沒嚐過，你跟在三叔屁股後麵，什麼都吃到了吧？”


    “啊哈哈哈……那爹的大便也吃到了。”葉小溪指著葉成河哈哈笑。


    林秀清拍了一下她的手，讓她放下來，“你個草包。”


    葉耀東也在嘀咕，“怎麼這麼久了，都開席了，蛋糕還沒迴來。”


    “可能是路上耽擱了，時間哪能掐的那麼好，也可能人家做來不及。”


    “先吃席吧，提前墊一下肚子也好，省得一個個小的看到蛋糕，飯也不吃了。”


    就在他的話剛落下，大門口他派去的三四個小子迴來了，個個手上都拎著三四個大蛋糕，然後張望著，猶豫該朝那張桌子走過去。


    葉耀東看到他們就站起來，並且衝他們揮揮手。


    幾人也找到了主心骨，立馬就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附近幾桌的孩子們都歡唿了。


    “蛋糕迴來了……”


    “蛋糕來了……”


    “什麼是蛋糕啊？是我們鎮上買的雞蛋糕嗎？”


    “才不是，蛋糕是好大的……”


    “長什麼樣啊？蛋糕長什麼樣？”


    “聽說是市裏派人買迴來的，肯定很好吃……”


    蛋糕剛被送到跟前，一堆孩子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圍上去，並且想要伸手去摸了。


    葉耀東嗬斥了一聲，“誰都不許亂動，給我乖乖在自己位置坐好，不然都不要吃了。”


    一聲令下，個個都害怕了，趕緊迴到位置上乖乖坐好。


    葉耀東看他們蛋糕拎的那麼隨意，晃來晃去，都有些擔心裏頭已經不成形狀了。


    但也怪不得他們，一人都得拎三四個，而且還是趕迴來的，路上坐船也是晃。


    “辛苦了，把這些蛋糕先打開看看，有沒有錯位了。”


    “好的。”


    在他們把蛋糕先放在地上，打開時，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瞧，連離得遠的人也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討論。


    “原來這就是蛋糕？白白的是啥，還畫了一顆壽桃啊……”


    “喲，這些個什麼的蛋糕，是東子特意買迴來的啊？”


    “這個也怪喜慶應景的，還寫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有的歪掉了，蛋糕胚移位置了，不過好歹上麵沒有亂七八糟的點綴，不然這會兒該破壞蛋糕上的字跟圖畫了。


    葉父問道：“咱們這可是得有六十幾桌，你這夠分嗎？”


    “不夠分，店裏也做不出來那麼多，所以切小塊一點，咱們姓葉的自家人，兩桌分一個，這是兩層的蛋糕，夠分了。剩下的給其他客人有帶孩子的切一塊，嚐個鮮就行。”


    “那也可以。”


    “這個漂亮一點，比較完好，放我們自己桌上給老太太慶生，其他的也拎去各自的桌上，跟他們說好兩桌一個分。剩的話，你來切了分？”


    “行了，那我來切了分，就不要切太大塊了。”


    “那你來切，我來分。”葉母道。


    葉父摩拳擦掌，高興地攬下了切蛋糕的活，熟不知，分蛋糕才是最露臉的。


    葉耀東對剛迴來的幾人說道：“還有空位置，你們找個位置坐下來也一塊吃，辛苦跑這一趟了，也累壞了，趕緊先吃。”


    “嘿嘿，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客氣什麼，趕緊找個位置坐下來，也剛剛才上菜。”


    “好嘞……”


    葉耀東拎了一個品相比較完好的蛋糕放在桌上，桌上的孩子哇哇叫的，興奮壞了，其他桌分到蛋糕的也都在歡唿。


    沒分到的孩子，知道他們也有份，就也擠了過去。


    幾多歡喜幾多愁，靠外麵的桌子隻能聽個熱鬧，不過知道孩子都有份，也都釋然了。


    老太太看著歡歡喜喜，熱熱鬧鬧的場麵，也是笑的見牙不見眼，“這就是你說的蛋糕啊？這麼大一個啊，這要咋吃啊？”


    “拿刀切成一塊一塊吃，但是也不能馬上吃，還有別的事要做。”


    說完他找出贈送的小蠟燭，在蛋糕上麵插上了8根，順便也跟大家解釋插蠟燭的含義。


    “88歲咱們就差個8根意思一下，等會點上蠟燭，還要唱生日歌的，唱完生日歌還要許願，最後才吹蠟燭，知道嗎？”


    這些話是對老太太說的，他也是喊的比較大聲。


    不止老太太連連點頭，周圍的孩子也都跟著起哄的大喊，“知道了！”


    喊完他們紛紛跟著效仿，也插上了八根蠟燭。


    這對大家來說太新鮮了。


    他們從來沒有這麼過過生日，也從來沒有見過蛋糕，更不知道還能這麼過生日的，氣氛一度高漲，個個都嗷嗷叫著搶著要插蠟燭。


    葉耀東等點上了蠟燭後，又朝大家大聲的吆喝，“蠟燭都點上了，得唱生日歌了……”


    “唱唱唱……”


    “祝你生日快樂……”


    他率先起了個頭，一個個孩子們也都趕緊跟著接上，不會唱的也跟著瞎唱。


    他們裏頭這幾桌大人跟小孩都開唱後，邊上往外推移的幾桌子感受到氛圍，也都跟著一起，不會的也跟著嚎叫幾句，重在參與。


    就這幾句歌聲，瞬間也將壽宴推到了高潮。


    老太太眼眶紅紅的紙，手裏拿著手帕，直低著頭抹眼淚，嘴上的笑容卻大大的。


    “太熱鬧了……太高興了……”


    “好了，唱完了，許個願吧。”


    也就他這邊唱完停了，周圍跟外麵都還在那裏唱。


    老太太抬起頭來，笑看著他，“要許願嗎？咋許願啊？要不要扔茭杯啊？”


    “不用扔茭杯，跟在佛前許願不一樣。”


    “那就保佑東子跟我們全家平平安安發大財。”


    “不是，這樣不能說出來，你要在心裏默默的許願，說出來就不靈了。”


    “啊這樣？許都許了，哪能不作數啊？那我在心裏多許幾遍，對衝一下就好了。”


    老太太說完直接就閉上眼睛，嘴巴不停的蠕動著。


    葉耀東也隨她去，現在耳背，跟她解釋也費勁，還不如不用解釋，讓他按自己的想法來，還能自我安慰。


    “許好了。”


    “那你吹蠟燭，把蠟燭吹滅……”


    “我來吹……”


    “我來吹……”


    幾張小嘴都已經嘟得圓圓的，湊到蛋糕前吹滅蠟燭了。


    “哦哦哦哦～完成咯，吃蛋糕咯……”


    “吃蛋糕嘍……”


    葉耀東先切了一塊給老太太，剩下來就讓阿清給大家切了分。


    葉小溪兩隻胳膊肘撐在桌子上，對他喊道：“爹，等我生日，我也想要這麼過生日……”


    “你是想要生日蛋糕？還是想要我給你擺幾桌？”


    “當然是要生日蛋糕了。”


    葉成海插嘴，“簡單，讓你成河哥給你安排，他有錢！”


    “真的嗎？”


    葉耀東笑著說：“可以，就讓成河給你買，他去年一年可沒少賺，老婆本都給他賺迴來了，買大蛋糕給弟弟妹妹吃也是應該的。”


    葉成河欲哭無淚的喊：“給了，我給了阿海30塊錢，讓他幫忙給大家買。”


    “這是給大家吃的，不是給小九過生日的，不能混到一起！”


    “大哥，你饒了我吧……”


    “你剛剛可不是喊大哥，你剛剛是喊的阿海。”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


    葉成江笑著說道：“那我來買，小九生日早，3月份吧，等會我也拿30塊錢給你，你來買。”


    葉成海滿意了，“那行，你們出錢我出力。”


    林秀清笑著把蛋糕一塊一塊分過去，“快吃吧，分好就撤下去了，不然沒位置上菜了。”


    葉耀東低頭問老太太：“好吃嗎？”


    老太太滿眼淚花的點頭，邊吃邊抹眼淚，“好吃，甜甜的，又鬆鬆軟軟，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你吃過沒有？趕緊吃。”


    “以後想吃隨時能有。”


    “不用，不用，吃一迴就行了，不要太麻煩了。”


    “不麻煩，這有什麼麻煩的。”


    “你有心了，臨到入土了，還能過這麼個難忘的生日，這輩子也沒有過過生日……”


    “等百歲，我給你辦個更盛大的。”


    老太太嗬嗬直笑，直點頭，“好好，那我等著。”


    明天多寫一點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