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葉飄零和葉飛並肩走著,不知在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
等半途休息的時候,葉飄零便找到了葉汝白。
“大哥,你打算怎麼辦?那個怪人是一定會再迴來的,而且他一旦迴來,恐怕就會帶著更多的高手,現在的求生盟,正處於生死攸關,天龍戰隊和金城幫,就是前車之鑒啊!”
“還能怎麼辦?他們要的是你淩大哥,我們除了死戰,還有第二條路可選嗎?”
葉汝白緊皺著眉頭,他知道,若是要戰,求生盟一定死傷慘重;但若是不戰,他又不可能舍棄張棄。實際上,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怎麼也想不出個結果來。
葉飄零卻冷笑一聲:“看來,大哥已經忘記了我們的初衷了。”
“什麼初衷?”葉汝白望了三弟一眼,剛離開家的時候,這個三弟還是個孩子,雖然也有四品煉骨境的修為,但卻什麼都不懂。現在差不多半年過去了,他也長高了、長大了,能夠說出些道理,也能幫著做事了。但不知為什麼,葉汝白卻隱隱感到有些悲哀。
“我們的初衷就是活下去。”葉飄零目光有些閃爍,但還是堅持說下去:“為了這個,我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但是,終於,我們三兄妹姐弟還是一路走到了今天!”
葉汝白警惕起來:“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難道,你是要我們交出淩兄弟?”
“什麼兄弟,站在你麵前的,才是你真正的兄弟,你還有第二個兄弟嗎?”
“放肆!”葉汝白勃然大怒:“你說的什麼屁話?若不是淩兄弟,我們求生盟能一路平安無事地走到今天?你自己掰著指頭數一數,教我們修仙功法、讓我們戰鬥力大增的是誰;天天幫助我規劃路線、避開強大妖獸的是誰;調平盟內爭端,團結全盟兄弟的,又是誰?老三,做人不可忘恩,更不可忘本!大哥不管你是跟誰學了這幾句屁話,大哥權當沒聽你說過。但你這思想要不得,我們不能為了自己活下去,什麼道義什麼良知就都不管不顧了!”
葉飄零撇撇嘴,他知道大哥寵他,所以這些話他敢和大哥說,因為他知道大哥不會動他半點皮毛;二姐就不一樣了,說要打他那是真要打的。
他還要勸說,帳外卻響起一聲驚唿:“他們又來了,他們又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
“哦不是,不是他們,說是遇到了一個傷員——哎呀,還是我們認得的,看看,這是誰?”
“天吶,是趙大忠!”
葉汝白臉色一變,顧不得葉飄零,身形一閃便掠了過去。
隻見密林邊,趙大忠靜靜地伏在地上,衣服還算整齊,手裏攥著把刀,身下全是鮮血。
“這是怎麼了?”身後有人低聲問道:“他不是和第七隊的林小虎他們在一起嗎?”
沒有人迴答,隻聽葉汝白在大聲叫道:“快拿清水、紗布、剪刀來,請軍師拿迴生丹!”
迴生丹,專用於療傷的二階丹藥,張棄已經能熟練煉製,但由於藥材缺乏,卻也出品不多,除了葉汝白、張棄二人,求生盟裏也隻有寥寥幾個人,才有這種珍奇的丹藥。
蕭大妮從須彌戒裏取出迴生丹,葉汝白剛接過去,便聽旁邊有人叫道:“他醒了!”
趙大忠緩緩睜開雙眼,剛開始還有些迷茫,仔細一看,立時抖抖索索地伸出一隻手,緊握住葉汝白的大手,嘴唇動了幾下,卻是一點聲音也沒能發出來。
葉汝白急了,拿起迴生丹就往他嘴裏塞去,卻被張棄抓住了手腕。
“他這是元氣枯竭,迴生丹沒多大作用的。”張棄搖了搖頭,盤膝坐下,伸出右手中指,在趙大忠身上點了幾下,不一會兒,便聽“咳咳”幾聲,趙大忠嘴角淌下了一縷血泡。
張棄這是用本身的真氣,渡入趙大忠體內,不能救他的命,隻能讓他把話講出來。
果然,趙大忠咳了兩聲,立馬急喘著叫道:“快,快去救,救救小琴……”
“小琴?你是說林小琴?”葉汝白吃了一驚:“她不是和林小虎在一起嗎?”
趙大忠急促地喘了幾聲,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們遇到了……夏侯家……都……都被抓住……夏侯要找……找……淩……林……小虎他說了……是軍師……還要把小琴嫁……嫁給夏侯……我不同意……他要殺我……我逃了……是……是……夏侯……殺……我……”
他嘴角冒著血泡,說話斷斷續續,有幾個詞大家也沒有聽清。但連蒙帶猜地,也有人聽出了他所說的意思,便低聲給身邊的人解釋道:“他說他們遇到了夏侯家的人,被抓住了,夏侯家在找軍師,林小虎說了,淩棄就是我們軍師。林小虎還想把林小琴嫁給夏侯家的人,趙大忠深愛林小琴,林小虎就要殺了他,他逃出來了。似乎,殺他的還是夏侯家的人。”
說完了,再迴頭看趙大忠時,隻見他雙眼翻白,竟已沒了氣息!
葉汝白輕輕抽出手,緩緩站了起來,緊抿著嘴唇,沉著臉,一言不發。
人群中有人怒罵起來:“這個混帳林小虎!他不但出賣了自己的親生妹妹,出賣了跟著他幾個月的兄弟,居然還出賣了我們!怪不得那怪人一口認定,要我們交出軍師呢!”
“就是,老子早看出這林小虎不是東西!果然狼心狗肺,枉自和我們做了那麼久的兄弟!”
“怪不得他要急匆匆帶著第七隊走,我看,他是早有預謀,真是陰險狠毒啊!”
“哼,他是沒在老子麵前,要不然,老子就算不砍死他,也得啐了他一臉!”
但群情激憤之中,有人低聲問了一句話,就像細針戳破皮球,把大夥的氣一下子就泄光了:“那我們怎麼辦?是殺過去,找夏侯家族和林小虎為趙大忠報仇,還是當沒看到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葉汝白,他卻似乎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林小虎還是求生盟第七隊的隊長,我們的同伴,林小琴又是他妹妹……”葉汝白低沉地道:“他要把林小琴嫁給誰,我們誰也沒有理由去阻止。我們能殺自己的同伴嗎?”
“什麼屁同伴!”葉傾城憤憤地叫道:“他帶著第七隊一走了之,我們遇到了這麼多危險和困難,他們有迴來看過一次嗎?明擺著,他已經另起爐灶了,第七隊已經不屬於求生盟了。這次夏侯家族找來,他甚至出賣了我們,這更是如假包換的背叛,他有把我們當兄弟嗎?”
初秋的金風吹襲過密林,卻沒有一個人迴答她,甚至沒人敢於看著她那幹淨清亮的眼睛。
“而且,他現在分明已經變成了惡人,不但拆散趙大忠和林小琴一對戀人,包辦林小琴的婚姻,陷她於水深火熱之中,甚至還殺了趙大忠——雖然不是他親自動手!大哥,這樣的惡徒,難道我們還不能出手懲戒嗎?那樣,我們辛辛苦苦修煉,還有什麼意義?”
她說得義憤填膺,義正辭嚴,卻偏偏沒有人應和她,一個都沒有。
葉汝白緊皺著眉頭,求助地望向張棄:“兄弟,你看呢?”
張棄理解盟主的苦衷,且不說他們趕上去能不能遇到林小虎他們,就算遇到了,人家已經和夏侯家族在一起,如果硬要出手,那就是在夏侯家族虎口中奪食,那會是多麼危險!而且他們師出無名,畢竟林小琴和趙大忠,都隻能算是他們林家的私事,外人不好過多幹涉。
況且,夏侯家族本就在向他們出手了,他們要真的硬迎上去,求生盟這數十條性命,極有可能就要全部被葬送了:大家都是朝夕相處的兄弟,他能夠把大夥送進必死之局嗎?
但如果不出手,一則良心上過不去,第二也會影響到盟裏弟兄們的士氣。
想了想,張棄沉吟道:“此事畢竟是趙大忠的一麵之辭,咱們還是慎重為好!”
“那好吧!”對張棄的主意,葉汝白一向是不會置疑的,何況這也與他不謀而合。葉傾城伸伸脖子還想說什麼,卻被她大哥止住了:“燒了趙兄弟,咱們出發,先找到第七隊再說!”
在萬丈山中,是不可能留下完整的屍體的,就算把他埋在土裏,恐怕要不了半個晚上,就會被聞著血腥味而來的妖獸啃得絲毫不剩,因此隻能火化,把骨灰灑在密林間。
既然來到了萬丈山,聖之血祭之中,想要屍骨還鄉,就已經是一種奢望了。
處理完了,眾少年繼續前進,那速度卻並沒有提起來,似乎大家都並不熱衷於給趙大忠報仇。葉傾城當然有些著急,但她一向也服膺張棄的話,而且她也找不到反駁他的理由。
於是隊伍繼續往前走,直到傍晚的時候,隊伍再一次停下來:又有人阻住了去路。
“誰是淩棄?交出來,饒你們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