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幾乎不休息的趕路,到了更加接近瀑布的位置,這裏樹木不再那麼密集,天空如此清楚,而沉落的太陽並不是帶來朝氣,而是正在以昏昏沉沉的暮色讓疲憊的行人更加疲憊。
厲小刀三個人繼續(xù)向前,與斷斷續(xù)續(xù)的水流聲比起來,黃昏所帶來的倦意微不足道。
兩小時後,三個人到達(dá)了瀑布的上遊。
向下看去,是無法以語言刻畫的壯闊,傾瀉,還是傾瀉,河水從此奔流直下形成了真正震撼人心的奇景。
“往左,沿小路到下遊。”
迪亞大聲的吼道。
“你說什麼?”
厲小刀同時撒開嗓子大聲的問道,瀑布巨大水流相擊的聲音使得站在這個位置根本無法聽見別人說話,哪怕是兩人麵對麵。
迪亞牙齒一錯,略顯無奈的收好地圖,往小路的方向走去,同時勾手示意厲小刀和寧千歲跟上,說話不行,打個手勢總不至於沒人明白。
三個人很快到了下遊河麵,離瀑布落下之處幾百米開外,水比起垂直落下的地方已經(jīng)從群山之中解放,但依然有幾分湍急的水流仍在彰顯那激蕩不羈之勢,周圍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洲嶼,伴隨新生的雜木,這是張懷激烈之樂章的最後尾聲。
遠(yuǎn)遠(yuǎn)看去,濃厚的天青色之下,傾瀉的白濤,飛揚(yáng)的水柱,似乎要鑿穿河底的磅礴氣勢,即便是在幾百米開外,依舊是驚心動魄。
“白水如棉,不用弓彈花自散,虹霞似錦,何須梭織天生成。大概就是這樣吧。”
迪亞以頗有韻味的中文吟誦著這樣的一個句子,應(yīng)情應(yīng)景。
“還真是好興致啊。”
厲小刀讚歎道,心裏卻不僅僅是讚歎,這個句子到底算不算詩句,厲小刀也不知道,他隻知道但凡有點(diǎn)“文采”,“古味兒”的東西,都是千年前,也就是上個時代的東西了,而現(xiàn)在還知道這些的,那就不僅僅是家裏有錢這四個字能詮釋的了。
“我去洗個澡。”
寧千歲冷不丁的來了句,自己走開了。
“那我去弄吃的,今晚上魚湯。”
厲小刀也沒工夫再欣賞壯麗的景色,轉(zhuǎn)身走下河岸邊,晚上的一餐可就完全落在那裏了。
小水塘裏的魚實(shí)在肥美,個頭不大,一個二個活蹦亂跳,厲小刀取了根樹幹,空手手刀削出個建議的短矛,站在水塘中,屏住唿吸,平心靜氣,在心中鎖定了一個位置,隻要有魚靠近這個位置,手起矛落,一隻鮮肥的魚就到手了。
殺魚剖魚,簡單的弄了一餐,三個人匆匆吃完,差不多已經(jīng)天黑。好在這瀑布附近還有些巖洞,將就歇息一晚上問題不大。
晚餐過後,寧千歲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厲小刀和迪亞兩個人去了鯉魚所在的水潭邊上。
“好安靜。”
厲小刀低聲的說道,此時此刻水中模糊不清的魚影幾乎看不見動靜,難以聯(lián)想到這是一群即將在明天迎向那奔騰的瀑布,將一切賭在了上麵,隻為了一次華麗的逆轉(zhuǎn)。
“一年,兩年,三年,從出身到現(xiàn)在所積蓄的能量將一次性的爆發(fā),已經(jīng)賭上了自己的一切,反而會無比輕鬆。”
迪亞略微感慨的說道,好像不僅僅實(shí)在為這些水中的“無畏勇士”慨歎。
“不過,那種水流,我還是無法相信等級三的能夠衝破。”
厲小刀蹲了下來,看著時不時蕩開一個水波的潭麵,半開玩笑的說道。青龍瀑布可不是那種蜿蜒曲折的瀑布,水流一層一層的緩衝,它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幾乎就是一個垂直麵,整個上遊的水這樣傾瀉下來,不要說等級隻有三,就是五,甚至是十,厲小刀在沒有親眼見過之前都不會相信其能夠從最底下逆流而上遊到上遊的河中。
“不用擔(dān)心,明天是汛期水最小的一天。”
迪亞毫不擔(dān)心的第不知道多少次重複道,厲小刀很清楚這一點(diǎn),可哪怕迪亞再說上十遍,厲小刀對於那些鯉魚的信心也不會增加任何一丁點(diǎn)。
“五成的機(jī)會有一隻龍鯉,一成的可能兩隻,三隻的可能性已經(jīng)可以忽略不計(jì)了。但不管怎麼說,龍鯉是必須到手的。”
厲小刀卻是自信十足的說道,賭徒永遠(yuǎn)不會對賭具產(chǎn)生信心,他們所相信的隻有自己的技術(shù)與強(qiáng)運(yùn),換過來說,厲小刀不相信那些沉悶的大肥魚,但他相信自己,也隻相信自己。
“所以咯,麻醉槍交給你用嘛。”
依然是掛著那樣永遠(yuǎn)沒有危機(jī)感的笑容,迪亞猛地掀起一攤水濺到厲小刀身上,嘻嘻哈哈的說道。
“雇主小姐還真是樂得清閑啊。”
先是若無其事的說著,話音未落突然暴起,嘩啦一聲,厲小刀更狠,直接一腳踢起,水花四濺,弄了迪亞一臉。
“你完了,等著變落水狗吧。”
“誰變落水狗還說不定。”
兩個相互猜疑,又相互在意的人,此刻將一切都拋在了腦後,盡情的投入到了最為原始的戲水遊戲中,沉浸在單純的美好之中。
也許,在命運(yùn)的賭局之前,需要放鬆的並不僅僅是身為主角的鯉魚們,還包括著心中無比焦躁卻必須保持冷靜的獵人。
......
破曉,厲小刀走出巖洞,濕潤的空氣沁在身上有些微寒,細(xì)弱的陽光尚不能穿過層層水霧,一切如此冷清,如此單調(diào)。
然而,這一場賭局已經(jīng)開始了。
水塘中的魚開始躁動起來,大量的魚聚在一起唿吸,整個水潭如同沸騰了一樣不斷有上升的泡泡,整個看上去,除了一大團(tuán)黑色再也看不見其他,而著一團(tuán)巨大的黑色仍在不斷的擴(kuò)大中。
“走了。”
迪亞一聲招唿,厲小刀轉(zhuǎn)過身,隨後跟上。
而在厲小刀一行人前腳走,後腳就來了一大批野獸,他們的目的地並不是瀑布的上遊,而是落水處的河灘。
衝擊失敗,精疲力盡,奄奄一息的鯉魚,豈不是送到嘴邊,不費(fèi)吹灰之力的美味?至少對於這些等級不高的野獸來說是這樣,好在厲小刀,迪亞已經(jīng)寧千歲這三個“競爭對手”自己走了,他們大可以平安的準(zhǔn)備享受難得的大餐。
虛弱的野獸隻能撿撿不費(fèi)力的落口酥,而更加強(qiáng)大的存在,它們的目標(biāo)與厲小刀一樣,是十?dāng)?shù)年難得一遇的龍鯉,是百中無一的龍鯉。
如果說這一場賭局是青龍瀑布在坐莊,那麼那些弱小的野獸不過是
賭徒,莊家,賭具已經(jīng)各就各位,一場拚上性命的賭局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