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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孫七娘子約我來此,是為了那對夜明珠嗎?”亭中,常歲寧於石凳上自行坐下後,開門見山地問。


    長孫萱倒未坐下,微有些訝然地看向那少女。


    片刻後,倒也從容點(diǎn)頭:“正是。”


    她看著坐在那裏的少女,抬眉道:“你那對夜明珠我很喜歡。”


    她顯是有意借這似要爭搶之言來試一試對方的態(tài)度,但不料對方很平靜地道:“我也很喜歡那對珠子,我喜歡的東西從不拱手讓人。”


    長孫萱定定地看著那少女——所以,這就要與她直言宣戰(zhàn)了嗎?


    此刻又聽那少女語氣隨意地說道:“但我隻喜歡珠子。其它的我都不喜歡,也不想要。”


    長孫萱怔了一會兒,對上那雙並無敵意的眼睛,她微一揚(yáng)唇:“我不要珠子,我隻要其它的。”


    常歲寧拿“如此甚好”的神態(tài)點(diǎn)頭:“那便要看長孫七娘子和貴府的本領(lǐng)了。”


    長孫萱不置可否,站在那裏將信將疑地看著她:“你當(dāng)真不與我爭?”


    常歲寧糾正道:“要與長孫七娘子相爭之人不是我,也不會是其他任何太子妃人選——”


    長孫萱眼神微動(dòng):“我當(dāng)然知道。”


    真正與她相爭的是聖意。


    “可如今聖意在你。”她望著那張平靜坦然的姣好臉龐,問道:“爭與不爭,由得了你嗎?”


    “由得了。”少女點(diǎn)頭,語氣篤定又輕鬆。


    這頗自大的迴答叫長孫萱又是一怔,而後有些好笑地問:“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常歲寧也很好笑地反問:“那你還問我?”


    長孫萱訝然一瞬,繼而抿嘴一笑,這次是真的笑了。


    旋即,她也坐了下去。


    “我之所以問你,是因料定你會答,你很是身不由己。”女孩子的語氣莫名平易近人了些,“如此我也好試著幫一幫你啊。”


    “那倒不必了。”常歲寧道:“若叫聖人察覺我與你們長孫氏裏應(yīng)外合,我便要有大麻煩了。”


    長孫萱輕“啊”了一聲,點(diǎn)頭:“這倒也是。”


    她輕一聳肩:“那我便愛莫能助了。”


    又道:“但願(yuàn)你口中的‘由得了’是真話。”


    常歲寧隻笑了笑,未有深言。


    偏與她麵對麵而坐的少女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此刻上半身微傾向她,又壓低聲音問:“你當(dāng)真不想做這太子妃嗎?還是你自認(rèn)爭不過我,才放棄了這念頭?”


    常歲寧搖頭:“當(dāng)真不想。”


    長孫萱確定了麵前的少女不曾撒謊,便道:“也是,當(dāng)太子妃很麻煩的。”


    “不過我不怕麻煩。”長孫萱微揚(yáng)著下頜,眼中有神采閃動(dòng):“我自幼便想著,將來可以像長姑母一樣母儀天下。”


    這一刻,女孩子流露出了從未示於人前的坦率與天真。


    她對外向來隻有端莊矜貴,天真的一麵皆被藏在了長孫氏嫡女這光鮮體麵的外衣之下。


    她沒什麼真正交心的好友,與那些貴女往來不過是為了維持人際關(guān)係而已。


    許是今日見到的少女與旁人都不一樣,同對方說起話來分外舒服,莫名叫她有了傾述的欲望。


    說罷才迴過神來,自己竟連母儀天下這種鬼話都冒出來了?


    長孫萱自覺失言,麵上微熱,略有些不自在地警告道:“你可不許笑話我。”


    守在亭外不遠(yuǎn)處的長孫萱的女使一直留意著亭中情形,此刻見得自家女郎神態(tài),不禁感到費(fèi)解——女郎怎還嬌嗔上了呀!


    常歲寧:“人活在世,有真心想做之事是好事,有什麼好笑話的。”


    相反,她覺得身為女子可以大大方方說出自己向往高處的“野心”,是一件很灑脫倜儻的事。


    認(rèn)真瞧了瞧她,長孫萱不由道:“沒想到你還挺討人喜歡的呢。”


    支著耳朵在聽亭中對話的長孫家女使聞言更是瞠目——女郎怎還表白上了呀!


    又聽那常家娘子很不謙虛地道:“喜歡我的人向來很多。”


    想到那些傳言,長孫萱狐疑地看著她:“那是因?yàn)椴幌矚g你的全被你打跑了吧?”


    常歲寧輕“啊”了一聲:“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長孫萱便掩口笑出了聲來。


    常歲寧也有點(diǎn)喜歡這位長孫家的七娘子。


    說起來,她在做李效時(shí),與長孫家也算積怨頗多,長孫家有意扶持三皇子,便視“她”這個(gè)太子為死敵,明槍暗箭未曾有一日停下過。


    但“她”生來也並非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儲君,或許生母位份低微的“她”,才是那個(gè)不自量力先出手相爭之人。


    長孫家對“她”使過許多手段,而她和彼時(shí)與她綁在一起的明後,手上也並不幹淨(jìng)。


    在她眼中,政治之爭無對錯(cuò),各憑本領(lǐng)而已。


    況且在與長孫氏和三皇子的相爭中,她是贏的那一個(gè)。


    隻是後來才漸知,她從來都不是替自己贏的。


    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她已不是李尚也不是李效,對麵前這小姑娘便也沒什麼牽連敵對之心。


    “話說迴來,你既無意太子妃之位,也無需同我試探什麼……那為何還答應(yīng)來此處見我,便不怕我對你不利嗎?”長孫萱此時(shí)有些好奇地問。


    “在此時(shí)此處對我不利,便等同是對自己不利,我想長孫家教出來的女郎,應(yīng)不會連這點(diǎn)利害關(guān)係都想不透。”


    長孫萱“哦”了一聲:“那我便當(dāng)你是在誇我了。”


    她在做長孫家的女兒這件事上,一向都是很合格的。


    “至於為何來此,原因有二。”常歲寧道:“其一是因我不想樹無謂之?dāng)常c其不清不楚,不如當(dāng)麵說開此事,也當(dāng)結(jié)個(gè)善緣了。”


    結(jié)善緣?


    長孫萱抿嘴笑道:“這善緣你算是結(jié)上了。”


    旋即又不免有些惋惜:“但可惜,咱們現(xiàn)下不適合做朋友。”


    她雖的確喜歡這常家娘子,對方是甚少讓她覺得頗投緣、想要靠近之人,可她並不至於被這份好感衝昏了頭腦。


    二人此時(shí)的立場矛盾而尷尬,若走得太近,對彼此都不是好事。


    “但日後說不定會有機(jī)會的。”她看著常歲寧,眼底含著期待的笑意。


    常歲寧也含笑點(diǎn)頭:“是啊,說不定會有機(jī)會。”


    局勢總是變幻莫測的,日後之事誰也說不準(zhǔn)。


    “那你來此見我的第二個(gè)原因呢?”長孫萱追問。


    “其二麼……”常歲寧道:“因鄭國公夫人邀我前去說話,去她那裏恰好經(jīng)過此處,便順道來見你了。”


    長孫萱:“?”


    合著她為這次見麵準(zhǔn)備良多,對方卻隻是順道來見她一見?


    “你未免太不將我當(dāng)迴事了吧?”女孩子有些不滿。


    “見敵人才需要格外當(dāng)迴事,你我又不是敵人。”


    “噢,這倒也是……”


    ……


    同一刻,鄭國公夫人段氏處,除了與母親同住的魏妙青之外,前來請安的魏叔易也在。


    “……我有一個(gè)雖然狡猾卻可趁虛而入的好主意!”魏妙青眼睛發(fā)亮地道。


    聽得這格外誠實(shí)的“雖然狡猾”與“趁虛而入”等字眼,魏叔易看向妹妹:“怎麼個(gè)狡猾與趁虛而入?”


    “阿兄不妨去與聖人說,咱們魏家與常大將軍府私下早已有議親之舉,如此既能幫常娘子解了燃眉之急,兄長也能……”


    “胡說些什麼。”魏叔易好笑地打斷妹妹的話:“此事莫說常娘子同意與否,單說我之身份,便做不得此事。”


    魏妙青皺眉:“為何?”


    “我乃天子近臣,得陛下器重信用,需守此君臣之義。”魏叔易道:“此事縱旁人做得,我卻做不得——”


    “陛下又不是非得讓常娘子做這太子妃不可,又不是沒有旁的人選了!”魏妙青心一橫:“不然你去告訴聖人,我願(yuàn)意去做這太子妃!”


    那就她來換常娘子好了!


    魏叔易:“……”


    別太喪心病狂了。


    他端起茶盞:“且不說非是你想換便能換的,縱然當(dāng)真換得了,常娘子也不可能同意此等荒謬之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連試都不試,問都不問,怎知一定行不通?”魏妙青將怒其不爭寫在了臉上:“阿兄白生了這聰明腦袋,精明傲氣過頭了,做什麼事都要算計(jì)來算計(jì)去!”


    段氏隻是坐在那裏扶額。


    自女兒迷上了常家娘子後,此事已無需她開口,女兒儼然成了她的嘴替。


    “算計(jì)?”魏叔易聽得忽而一怔,他算計(jì)什麼了?


    “可不就是處處算計(jì)嗎?算計(jì)在聖人麵前的得失,算計(jì)常家娘子的迴應(yīng),還要算計(jì)若被常家娘子拒絕後的自身顏麵……阿兄,真正喜歡一個(gè)人不該是這樣畏手畏腳,隻在原處算計(jì)得失的!”


    他倒是憑著那點(diǎn)聰明勁兒將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了,可除了原處打轉(zhuǎn)能有什麼用處?


    魏叔易眼中仍有好笑之色:“那你說說,喜歡一個(gè)人,當(dāng)如何?”


    “喜歡一個(gè)人就該將自己的真心和誠意全押出去,先叫人家看清了心意再說!”


    魏叔易愈發(fā)覺得好笑了:“你這分明是賭鬼之舉。”


    “那總好過阿兄做膽小鬼,連將心意擺出來都不敢!”魏妙青氣道:“我看阿兄為了這點(diǎn)顏麵得失,守著自己從阿娘肚子裏帶出來的心高氣傲,怕是能將這心意藏到七老八十!”


    “你這都是哪裏學(xué)來的歪理——”


    “這可都是我為了阿兄在話本子上現(xiàn)學(xué)的,現(xiàn)下看來,倒是白費(fèi)功夫了。”


    “往前倒不知你這般好學(xué)。”魏叔易垂眸去吹茶,慢悠悠地道:“況且,我何時(shí)說過我心悅常家娘子了。”


    魏妙青氣結(jié):“阿娘,咱們往後幹脆別管他了!”


    “叫他自己悟去。”段氏瞥兒子一眼:“待會兒歲寧到了,如何說如何做,且看他自己如何選。”


    魏叔易似未聽到,隻靜靜吃茶。


    然隻他自己知道,他心中並非如表麵這般不為所動(dòng)。


    此時(shí),有女使傳話,道是常家娘子到了。


    段氏麵上對待兒子的嫌棄之色一掃而光,忙讓人將常歲寧請了進(jìn)來。


    段氏屏退了女使,才低聲問起了常歲寧:“……關(guān)於那未來太子妃的傳聞,歲寧你如今可有什麼打算沒有?”


    她問的隱晦,但眼底的關(guān)切是不加掩飾的。


    就算拋開兒子這一層,她與這小姑娘格外投緣是真,縱是做不成兒媳,她如今也是真正將人當(dāng)做了自家孩子來看待的。


    今日喊兒子來,也並非就是為了所謂“趁虛而入”,而是真正想幫著一起出出主意。


    “打算已經(jīng)有了,對策也定下了。”常歲寧含笑道:“夫人放心便是。”


    “這麼快便有對策了?”段氏既訝然又安心許多:“如此再好不過。”


    魏妙青也跟著鬆口氣,同時(shí)悄悄看向自家兄長——哼,兄長還猶猶豫豫呢,殊不知連出力的機(jī)會都沒有。


    “我便知道……”魏叔易含笑看向常歲寧:“區(qū)區(qū)小事豈能難得倒常娘子。”


    常歲寧深以為然地點(diǎn)頭:“是啊,區(qū)區(qū)小事。”


    再不濟(jì),她現(xiàn)下去將大致剛喪失了繁衍權(quán)的明謹(jǐn)揪出來再揍一頓,轉(zhuǎn)頭去做姑子應(yīng)當(dāng)也能脫困。


    類似的辦法還有很多,總之隻要她肯自損,此事便困不住她。


    但因?yàn)樗幸晃桓裢庹鎿礋o保留的朋友,得以有了更周全的辦法,現(xiàn)下無需自損便可脫身了。


    對上那雙輕鬆的眼睛,魏叔易心中莫名生出兩分未來得及參與的空落之感。


    他有心想要問一問她打算如何解決,或許,他可以幫她權(quán)衡分辨是否可行,或是幫她想出更妥帖的辦法呢?


    但他剛要開口時(shí),卻聽那少女與他母親說道:“我有一事需單獨(dú)同夫人講。”


    段氏一時(shí)不解,卻還是立即拉起了少女的手:“那咱們?nèi)?nèi)間說話。”


    常歲寧點(diǎn)頭,與段氏一同進(jìn)了內(nèi)室。


    “可還是有什麼為難之處嗎?”段氏握著常歲寧的手,未急著坐下,先壓低了聲音道:“若有難處,隻管與伯母說一說。”


    常歲寧輕搖頭,道:“我昨夜夢到長公主殿下當(dāng)年藏箱之處了。”


    段氏意外地瞪大了眼睛,險(xiǎn)些驚唿出聲:“當(dāng)真?”


    她的那些孤本話本、年少時(shí)的全部身家,及殿下的諸多心尖之物,有重見天日的機(jī)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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