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交輝,銀河倒掛。
藍晴靜靜的坐著,抬頭仰望宇宙,渾身都像被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神聖而祥和。
“小時候我也時常這樣,坐在海邊,看著夜空,想象天上那些星星到底長什麼樣,域外那麼大,該有多美啊,可是如今……真正到了這星辰之上,看著這空曠又死寂的宇宙,我又無比想念我的家鄉,那萬裏晴空,一望無際的大海。”
邪念靜靜聽著,最後才微笑著說道:“快了,藍姑娘很快就能迴去了。”
藍晴自然聽懂了邪念的話外之意,但隻是挽了挽耳邊的藍色秀發,偏頭問道:“將軍的家鄉又是來自哪裏呢?”
邪念一愣,微微皺眉,道:“無可奉告。”
“那你們又是怎麼來到這片域外的呢?傳送陣?還是什麼?”藍晴再問。
嗡!
然而,這個話題似乎有些敏感了,魔刀微顫,震得空氣都在蕩漾,淡淡殺意鎮住了四起的微風。
“藍姑娘,允你私自外出,邪念已是違命,若你再打探我族機密,休怪末將無情。”邪念低聲道。
“嗬。”
見狀,藍晴也不在意,她也沒指望三言兩語就將妖魔的底細打探出來,隻是帶著莫名的語氣,繼續說道:“可是,你們連自己家鄉都不敢承認,不敢麵對,就算再強,有什麼意義?到頭來,又是為何而戰?”
邪念聞之,麵露詭異的微笑,將魔刀一揮,不假思索地迴道:“意義?需要什麼意義?強大之後,就可以征服,可以踐踏,這,就是意義!至於為何而戰,自然就是為王上而戰了!”
理所當然的話語迴響在藍晴心間,讓她怔住了,臉色微變,盯著邪念,質問道:“我有時候都在想,你們這些妖魔到底是天性殘忍無情,還是環境影響所致!你們沒有親人嗎,沒有朋友嗎?為何就是喜歡殺戮征伐,摧毀他人的家園,屠殺別人的種族?還能冠冕堂皇地說出‘這就是意義’這種話!”
聽著藍晴激動的聲音,看著她滿帶怒意的容顏,邪念無言,目光微垂,沒有說話。
親人嗎,朋友嗎?
有的,但是他幾乎都快忘了。
而且在邪念心中,這些所謂的感情,所謂的羈絆,根本就不重要,隨時可以棄之叛之。
就比如兩年前,他的結拜兄弟邪嵐找到他,陳說事理,曉以利害,讓他跟著一起起兵反抗天澤時,自己滿口答應,甚至歃血為盟,可轉頭,就將一切匯報給了天澤,讓叛軍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最終血染星空。
情感,隻會拖累自己!
“什麼親情友情,都是無用之物,什麼他人的家園種族,又與我何幹?萬物均是螻蟻,生命皆可踐踏!我隻需要遵從王上的命令,隻忠於他就可以了!”
最後,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聽在藍晴耳中,讓她心裏徹底失望。
她剛才在想什麼,居然想用真情實感打動邪念,用道理說服對方嗎?
怎麼可能!簡直太天真了!
這群人。
不對,這群生物,根本就是無可救藥的魔鬼,無惡不作的妖魔!
“此人,很危險!對仙域是大患!得想個辦法……”
藍晴醒悟了,聰慧的心思急轉,臉上卻掛著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最後裝作無奈地歎了口氣。
那模樣,就像是不忿於邪念的話語與妖魔的強勢,卻隻能被動認命,接受了這一切。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進攻仙域?我又什麼時候,才能迴家。”藍晴假裝意誌消沉地問道。
雖然她已經從徐越那裏得知了進攻時間,但如今必須裝作不知道,否則會引起懷疑。
“就在近期。”
邪念也坦然告知,沒有隱瞞。
那天天澤顯露法身宣戰時,不僅仙域看到了,整個域外也聽得明明白白,所以這並不是秘密,所有人都清楚,王上即將在他壽誕那天,發動進攻。
隻是在邪念看來,藍晴長期被關在府邸裏,不知此事罷了。
“近期?近期麼……近期的大日子……不會是天澤的壽誕那天吧?”藍晴循序漸進,如今終於切入了正題!
邪念瞥了她一眼,緩緩道:“藍姑娘聰慧,在下佩服。”
聞言,藍晴立刻麵做苦澀,低語道:“聰慧有何用,階下囚罷了,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
她搖了搖頭,隨後目光空洞地看向星空,看似隨意地問道:“對了,邪念將軍可知,天澤他此次壽誕的年歲幾何?”
藍晴終是問出了這句話,雖麵色平和,但心髒實則狂跳不止!
她從一開始舍命接近,再到傾心聊天,再到逢場作戲,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順其自然地問出這個問題!
“你問這個做什麼?”
果然,邪念還是有些警惕,但幸好藍晴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道:“你不知道?這是我人族的傳統,更是藍家祖訓,女子出嫁,若連對方的年齡都不知道,談何嫁娶?”
“哼,弱小之人,總愛關注一些無聊之事。”
邪念發出一聲嗤笑,但還是仔細想了想,搖頭道:“還真不知,王上與天同壽,與地同尊,年歲不可揣摩,或許隻有他自己知曉吧。”
“這樣啊……”
藍晴微微蹙眉,心中一沉。
如果連邪念這個近衛官都不知道的話,恐怕整個域外,真的隻有天澤自己知道了。
“罷了,罷了……”
藍晴輕歎,似乎乏了,緩緩站起身來,準備迴府,卻在轉身的一剎那,不小心踩到了藍色裙擺,啊的一聲,身體一斜,失去平衡,倒向了邪念。
邪念下意識地一扶,將藍晴的身型穩住,和那藍色的瞳孔對視了一息,猛地收手,沉聲道:“今日已晚,相信藍姑娘也散到心了,還請迴吧,莫要讓在下為難。”
“嗯,多謝將軍此次開恩了,藍晴……沒齒難忘。”
藍晴麵帶微笑,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麼,臉色竟有些紅暈,低著頭,深深做了一禮,隨後邁著蓮步,優雅地走迴了府邸。
既然邪念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那麼就隻能寄希望於道鈞了!
“也就是說,這之後的壽誕,是我最後的機會。”
隨著藍晴的心語,她的身影,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