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利劍閃過，光芒熄滅，青龍聖獸終於恢複了行動能力，再次擋在了封天陣胚麵前。


    “哼。”


    道鈞麵色有些陰鬱，目光越過犬齒斷裂，雪皮染紅的白虎，看著那一動不動的遺族女子。


    “是……弟的後人嗎？”


    道鈞低語，想起了他的弟弟伏鈞，那個因與自己理念不合，出走仙碑宗，最後在西漠以西紮根落葉的親人。


    “唉，這份倔強，確有他的影子。”道鈞意味深長的悲歎。


    他知道，能擋下他的攻擊，必然不可能是伏香自己的力量，定是通過封天陣的增幅而成。


    而要享受這種增幅，必定就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所以，道鈞心裏清楚，此間過後，伏香已經(jīng)再無生還的可能，即使現(xiàn)在沒有立即隕落，也是因為她的生魂和四象封天陣牢牢綁在了一起，全靠陣法之力吊著一口氣。


    一旦陣法解除，就是香消玉殞之時。


    “伏香！”


    陣中，藍如煙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脫離了自家陣營，來到伏香身旁，顫顫巍巍地將她扶起。


    “藍姐姐……”


    伏香本想抬起頭，但抬到一半，又立刻低下，哭泣道：“我現(xiàn)在一定很醜……對不對……”


    “沒有，沒有！”


    藍如煙強忍著眼淚，不顧鮮血汙染了她仙靈的藍裙，輕輕抱住了伏香。


    不醜嗎？


    此時的伏香，手腳盡斷，七竅淌血，身體多處皮膚龜裂，頭發(fā)也在方才的衝擊中焚毀，露出猙獰的頭皮。


    但醜嗎？


    若不是伏香控製的白虎聖獸在關(guān)鍵時刻挺身而出，現(xiàn)在的封天陣，可能已經(jīng)完了。


    “藍姐姐……好疼啊……我的道基好像已經(jīng)碎了……頭痛欲裂……心髒也要破體而出……”


    伏香深低著頭，輕輕啜泣，頭頂?shù)陌谆⒁搽S著她的動作發(fā)出虛弱的喘息。


    “陣法……沒事吧？”


    但伏香的下一句話語，直接讓藍如煙忍無可忍，眼淚洶湧的奪眶而出，抱著伏香的雙手也越來越緊，搖頭道：“嗚嗚嗚……沒事，陣法沒事！你做得很好……嗚……”


    兩女相擁，這一幕，看得在場眾人心中微痛。


    “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些異常？”


    這時，甘清開口，目光盯著道鈞的方向，神色凝重又帶著思考。


    “異常？”


    眾人聞言一怔，紛紛皺眉，看著遠方那瘦小的身影，陷入沉思。


    有何異常？


    轟！


    突然，道鈞再次出手了，不同於之前的隨意，妖魔王上此次無比的慎重，似乎接二連三的失手也讓他失去了耐心，要一擊滅掉眾人！


    “滅生寂破，逆轉(zhuǎn)陰陽，仙碑再現(xiàn)，鎮(zhèn)壓世間。”


    隆隆道音落下，如大道之聲，直入人耳，避無可避，他的雙手也開始不斷劃動，在動用某種無上之術(shù)。


    這個過程中，人們竟驚訝地發(fā)現(xiàn)天地秩序的排列都在被他改變，恐怖至極！


    最後，當一個特殊的法印出現(xiàn)在了空中時，眾人看呆了。


    那是仙碑宗的符號，人們曾經(jīng)信仰的圖騰，此時，卻被道鈞當做武器，對準了仙域子孫！


    “醒來！”


    常老本是處在陣營的最前方，是直麵仙碑法印的第一人，承受的壓力可謂恐怖，但此時依然一聲怒喝，將失神的眾人喚醒。


    道鈞看去，瞳孔泛光，神色透露著超然，蔑視著常老，寒聲道：“螻蟻之力，也敢逆仙？”


    聞言，常老猛地抖了抖身上破碎的鎧甲，隨後捏緊長戈，那是陪他征戰(zhàn)了無數(shù)年的老夥伴，怒吼道：“吾若生盛世，定斬你三魂！！”


    “昂！”


    青龍嘯天，帶動著朱雀和玄武迎空直上，但最令人意外的還是，那隻重傷的白虎也拖著染血的虎爪和斷裂的虎牙，踉踉蹌蹌跟了上去！


    砰！


    另一邊，仙碑法印則開始自行瓦解，眨眼就化成了大道的符文，在天空中彌漫，目之所及，無處不在，成為一片可怕的秩序汪洋，向著四象聖獸衝去！


    下一刻，天地巨震，神音不斷，萬盛強光吞沒了一切，甚至將山巔殘餘的混沌氣都驅(qū)散了。


    隱隱間，一條虛無縹緲的長河緩緩浮現(xiàn)，由遙遠的天邊，直流向深邃的地底，蜿蜒綿長，無邊無際，長河的上遊代表著過去，長河的下遊代表著未來，其中每一朵翻起的的浪花，則是一個片段的縮影，流淌在現(xiàn)世。


    時間長河！


    由於兩方對撞的能量太過強悍，竟然將這平日裏絕不可見的道化之物都激發(fā)出來了！


    轟！！


    巨響不斷，衝突越來越烈，無數(shù)光束從碰撞中心爆射出來，形成了恐怖的風暴，將天地都洞穿，將時間長河都截斷，讓整個戰(zhàn)場都陷入一片朦朧！


    也是在這激烈的時刻，山巔的現(xiàn)在碑又開始躁動不安，瘋狂閃爍著靈光，幾欲飄起，向封天陣陣胚靠去，卻又被無形的力量壓製，逐漸沒了動靜。


    許久後，當時間長河消失，天地歸於寧靜，道鈞依然站在那裏，衣衫完好，紋絲不動，隻是那在空中狂舞的發(fā)絲，似乎寓示著他那平靜外表下暴怒的心情。


    沒錯，他那超凡絕倫的攻擊，又被一群螻蟻擋下來了，而且再次受到了大道的反噬，無法立刻繼續(xù)出手。


    而另一邊，四象封天陣周圍也有四道靈光重現(xiàn)，那已經(jīng)在爆炸中泯滅的四聖獸借陣重生，隻是青龍不再昂揚，朱雀不再鳴啼，玄武不再嘶吼，那白虎，更是幾近瀕死，奄奄一息。


    陣中的人影，也一下子少了接近一半了。


    但仙盟之人根本沒有時間去哀悼死去的戰(zhàn)友同胞，他們心中都清楚，這是每個人的宿命和責任。


    “你們，發(fā)現(xiàn)了沒？”甘清此時隻是目光灼灼地盯著道鈞，在與周圍的人求證。


    “嗯，發(fā)現(xiàn)了。”


    藍萬初接過話語，擦了擦眉心的血跡，道：“每當?shù)棱x奮力攻擊時，山巔的現(xiàn)在碑就會有異動，向封天陣陣胚靠攏！”


    “或者說，是道鈞在攻擊後的力短之際，現(xiàn)在碑才有機會脫離他的掌控，隻是目前來看，還未成功。”祁正天沉聲補充。


    “沒錯！看來，仙碑有靈，亦發(fā)現(xiàn)眼前之人非當日之主，所以才會和封天陣相互唿應，想要歸來！因此，我們接下來除了要守衛(wèi)封天陣外，還要猛攻道鈞，為現(xiàn)在碑創(chuàng)造時機！”


    甘清唿吸粗重，吐了口氣，緩了一下氣息後，繼續(xù)問道：“還有呢，可還發(fā)現(xiàn)其他異常？”


    他心中有一個猜想，但不能說，因為一旦說出來，別人就會潛意識的認同，從而附和，最後影響他自身的判斷！


    隻有當所有人都默契的認為那個猜想存在，才是真相！


    眾人沉默，微微皺眉，似是沒有想到什麼。


    最後還是常老，於寂靜之中低聲道：“從始至終，他沒怎麼動過，甚至攻擊，都全是以遠程為主，絕不近身。”


    所有人一愣，猛地看向道鈞，左右辨認後，神色精彩！


    “沒、沒錯！戰(zhàn)鬥開始到現(xiàn)在，他似乎沒有移動過自己的位置！”


    “是自持於身份和實力，認為站立不動，亦可輕勝吾等？”


    “不對！他也不是完全沒動！但隻是水平的左右移動，和吾等的距離，從未變過！”


    “更或許……不是與我們的距離，而是……陣！”


    在場的無一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智謀超人的老狐貍，很快，一個想法就同時出現(xiàn)在眾人心頭。


    道鈞，應是某種緣故，不想接近，或者是不敢接近封天陣！


    “是也！”


    見眾人終於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並與自己觀點一致，甘清也是麵色漲紅，興奮地叫了出來，並快速解析道：“而封天陣從布下到現(xiàn)在，有一個特性，就是對帝女那口訣中的各個要素，具有極強的吸引力！不管是我們四鎮(zhèn)之族，還是未來碑現(xiàn)在碑等三生碑，都是如此！所以……”


    “四鎮(zhèn)出而三碑立，三碑立則二魂定……二魂定……二魂！”


    所有人在這一刻默念牧初璿留下的口訣，無不猶如醍醐灌頂，看著遠處道鈞那冰冷的臉頰，震驚又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