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孟津有此想法，身在金色海洋中的倚帝山修士，也都有這個疑問。


    在對方二人極強的實力壓迫，以及長久的輪番轟炸下，眾人早已疲憊不堪，身體和精神幾乎達到了崩潰的極限，再有一點，就要徹底撐不住了！


    在這等情況下，為什麼還要盲目防禦，為什麼不用帝陣！


    轟！


    攻擊再度襲來，這一次，黑龍又變迴了那幽黑的戰車，如方舟般壓滿天際，甲板上插滿了青色的刀片，伴隨著恐怖的轟鳴，俯衝而來。


    啊……


    不少倚帝山弟子還未等到雙方正式碰撞，就已經被那恐怖的威壓震成了血霧，不管周圍的同門如何搶救，都無力迴天。


    “我不甘啊……”


    有弟子下半身已經破碎，無力地倒在地上，眼眸通紅地看著上方越來越近的黑色戰車，最後永遠地合上了雙眼。


    砰！


    最後，戰車攜萬鈞之力，蠻橫地撞來，金光巨人一聲怒吼，拚命阻攔，卻也隻能一個踉蹌，被幽黑戰車撞倒在地，淹沒在那鐵輪之下。


    上空，段無涯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又轉頭看了看天色，沉默不語。


    “段道友在想什麼。”


    青曜來到他身邊，注視著下方被他們反複碾壓的倚帝山眾人，緩緩道：“是否擔心，計劃出現變故？”


    聞言，段無涯微微點頭，眸中倒映著自己幽黑戰車橫過的場景，緩緩道：“這女人，不簡單！如今已是深夜，再這樣下去，我還真怕被她……”


    段無涯沒有說完，但青曜已經知道，對方想表達什麼了。


    “段兄，不必憂慮。”


    青曜想了想，搖頭否定道：“這一次，我們各宗謀劃已久，計劃周全，再加上，倚帝山的覆滅乃是天意，不論如何，憑她一個牧初璿，是無法逆天改命的。”


    “但願如此吧。”


    段無涯目光深邃，不再多說，大手一招，幽黑戰車便開始猛烈推進，滾滾車輪如同絞肉機一般轉動，很快，就有不少深紅色的鮮血從車輪底被翻卷了出來，混著泥土，遍布在這山巔四野。


    ……


    “帝女！”


    金色海洋中，可以說，這裏已經成了人間地獄。


    “為什麼不進攻！！”


    一個永恆的聲音不斷響徹在海浪之中，那是弟子們的心聲，通過戰陣的聯係，靈力的傳遞，一直迴蕩在牧初璿的耳旁。


    所有人心中都有種死不瞑目的疑惑，牧初璿為什麼一直不進攻，反而采取這種極為憋屈，損兵折將的龜縮打法？


    那是因為，牧初璿，不敢！


    先前她通過自己為誘餌，賣了個破綻給青曜，由此，成功接近到了青曜三尺以內。


    那也是自三位老祖被纏住後，倚帝山陣營一方，第一次有人如此接近那個地方！


    那個通往秘境的空間隧道！


    在那一瞬間，由於青曜的疏漏，以及牧初璿的果決，她終於憑著超強的感知力，探查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報。


    那就是，秘境通道，並未損壞！


    “秘境通道未毀，可剩餘的敵人卻遲遲未現，他們……會出現在哪裏。”當時的牧初璿，如是想道。


    這，也是之前，她所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早先，由於幻皇宗宗主宋謙的一番豪言壯語，倚帝山陣營士氣高漲，戰意昂揚。


    其實在那時，牧初璿就已經雙手掐訣，準備使出帝陣，催動戰陣之術和帝術完美融合，以求勝機了。


    但最後，她卻放棄了。


    因為她總覺得如今的戰場之中，有哪裏不對勁。


    直到後來通過不斷思考，她才終於發現，是哪裏出了問題。


    一切的違和感，都是來自於敵人的數量！


    對方前來攻打倚帝山的人，太少了！


    要知道，這一次進攻倚帝山的，明麵上就已經有四個仙域巨頭了。


    而如今到場的天玄境強者，滿打滿算，才隻有五位。


    牧天神宗的段無涯和段江，泰宗的向崇山，帝妖門的青曜，以及天魔嶺的魔辰。


    很多了嗎？


    確實很多了，但還不夠。


    遠遠不夠！


    要知道，這幾家的實力絕不止如此，他們能派出的天玄境巔峰，至少還有五指之數！


    更何況，海天城、青元仙國這些明顯站在牧天神宗一方的勢力，還沒有絲毫動靜呢，他們有沒有參與，誰也說不清。


    所以，牧初璿堅信，敵人絕不止段無涯這五尊強者，一定還有更多的天玄境巔峰，身在迷霧之中，伺機而動！


    這樣一想，事情背後的陰霾，就有些讓人頭皮發麻了。


    雙方已經明確宣戰，並都以滅掉對方為目標，而做為可以直達倚帝山山巔，戰略性無比優越的秘境通道，竟在隻運送了段無涯五人後，就再無任何動靜了！


    隧道並沒有損壞，正常情況下，對方應該源源不斷從那裏湧入才對！


    那麼如今，這些未知的敵人，會在哪裏呢？


    天資聰穎，精於算計的牧初璿想到了很多，再結合對方在兵力優勢的情況下，卻以一換一的方式，拖住了倚帝山三位老祖，而且，還通過各種方式，不斷給眾人施壓。


    她得出了一個猜測。


    對方，在逼她使用帝陣！


    敵人的某一環計劃，一定與倚帝山的帝陣有關！


    “帝女！我們搏一搏吧！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打光了！”


    剎那間，牧初璿迴神，才發現幽黑戰車已經退去，金光巨人像個被卡車反複傾軋之人，躺在地上，金光外溢，淒慘無比。


    聽著下方的一片慘叫，牧初璿有些疲憊的低頭，目光憂傷，熒光閃動，心中也是萬分不忍。


    她自然知道，弟子們已經要撐不住了，身心都已達到了極限。


    但在無法使用帝陣的情況下，毫無作用的進攻隻會更快地消耗眾人的靈力！


    想要堅守到明天，唯有龜縮防禦，才有一線生機！


    這個道理，她懂，敵人懂，下麵這些弟子，或許也懂！


    可是，親友的逝去，接連的作戰，以及對方毫無人性的折磨，已經讓這些弟子麻木了，在一雙雙看不到希望的眼中，戰意削減，戰陣之法的作用亦在下降。


    再這樣下去，或許真如那牧天神宗的長老所言，等不到使用帝陣，倚帝山一方，就要軍心渙散，徹底潰敗！


    戰，正中敵人下懷。


    不戰，一個個弟子們，將在疑惑和失落中慘死。


    艱難的抉擇。


    “唉。”


    最終，牧初璿輕輕一歎，抬起頭來，看著段青二人，目光漸漸從先前的冷靜沉著，變得殺意滿滿，充滿攻擊！


    但是，她也不是要立馬使用帝陣。


    在那之前，她還想做最後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