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斐爾想到的審訊詹屹的最佳人選便是斯蒂安·範爾,當前者簽署的委任書前腳到達後者的手裏時,後者就唿朋喚友在一間酒吧裏大肆慶祝起來。
畢竟能再次進入柯斐爾的視線,足以證明他的能力和價值。
範爾堅信,即使是金鋼鐵嘴,任何人都休想逃過他那嚴苛而又殘忍的審訊方式,不出三小時,他就會撬開詹屹的嘴。
隻要此案一結,他就會重返警偵處特勤科科長這一要職。
詹屹一案,此乃天賜良機、天贈富貴。
酒吧內,範爾與同事及朋友們的推杯換盞和大肆喧嘩引來了其他人的強烈不滿,尤其是鄰桌的、也在此消遣的同為警偵處其它部門的幾名同事的斥責。
為首的是一個名叫陳慕雄的人,此人同樣來自警偵處,不過,他與範爾並不在一個職能部門。
範爾來自特勤科,是前任科長,而陳慕雄則來自特情科且為該部門的頭頭,即科長。
兩個部門類似於明朝的東廠和西廠的關係,因部門業務時常交叉而長期不和,經常爆發衝突,甚至上演血鬥,也因此導致前任科長範爾與陳慕雄結怨很深。
雙方都有搞掉對方、置對方於死地的想法。
尤其是在劉翰洋發動針對盧智青艦隊的攻心戰和清除異己的行動中,兩家因爭功而爆發了大規模的槍戰,一時死傷無數。
若不是劉翰洋震怒,責令警偵處處長柯斐爾強力壓製,兩方必定兩敗俱傷。
據傳,導致範爾丟掉特勤科科長一職的人正是幕後黑手陳慕雄在背後“積極”運作的結果。
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使得兩方猶如有著血海深仇的狼群一般兇相畢露、血眼紛睜,於是乎,雙方上演了全武行。
由於陳慕雄一方人多勢眾,也許他們是早有準備,想趁機做掉範爾這個死對頭,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後患,以免日後生變,所以,他們下手很重,幾乎是照準對方的要害處輪番猛擊。
尤其是陳慕雄,掄起酒瓶照著範爾的頭部連砸數下,當對方倒地昏迷後似乎還不解氣,抄著手中尖銳的破碎酒瓶狠狠地刺向了對方的心髒。
範爾受重傷後,雙方的血拚更加兇狠了,一時間打鬥聲、慘叫聲互相交織著,猶如恐怖的戰場一般。
幸虧維持治安的人員及時趕到,才讓這場血雨腥風的血鬥沒有繼續惡化下去。
陳慕雄反應迅速,扔下酒瓶撒腿就跑,他手下的人也紛紛扔下手中的兇器、作鳥獸散了。
治安人員雖然控製了局麵,但打鬥雙方都沒了蹤影,隻留下一片狼藉的酒吧和渾身是血的數名受傷人員。
很快,傷員被送至就醫,範爾因傷勢過重陷入重度昏迷,經過三天的奮力搶救,雖然僥幸保住了一條命,但已經落下了終生殘疾。
事後,根據醫院的病曆資料,刺中範爾的那個破碎酒瓶僅僅偏離了其心髒1厘米,如若不然,他定會一命嗚唿。
範爾的傷重住院導致審訊詹屹的工作無法進行,眼看劉翰洋所下達的結案時間日益臨近,柯斐爾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安。
陳慕雄和其手下雖然得以逃脫,但終究還是紙包不住火,他們的打鬥影像和犯罪證據被發到了其頂頭上司柯斐爾的手上。
柯斐爾已經夠焦頭爛額的了,當他拿到這些證據後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如果是其它部門導致範爾等人重傷,他一定會抗爭到底、非討迴個公道不可,可偏偏就是他手下的兩個職能部門發生的內訌,可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盛怒之後,柯斐爾內心稍微平靜了一下,他想盡快平息此事,畢竟,他還有詹屹那檔子更為緊迫的事情要處理。
正當他準備聯係陳慕雄時,這時,門口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打開門後,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陳慕雄就活脫脫地站在他的眼前。
柯斐爾警惕地向外撩了撩眼,在確認無人後,一把將陳慕雄拽進了艙室內,然後一個猛推將其狠狠地推倒在了沙發上。
“你他娘的,老子正要找你,你倒是送上門來了!”柯斐爾一邊罵著,一邊掏出腰間的激光手槍、怒氣衝衝地瞄準了陳慕雄。
陳慕雄先是一驚,正要說話,隻聽“嗖嗖嗖!”三聲,三道淒厲的激光束迎麵向他襲來,他本能地貓下腰、抱住了頭。
一股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陳慕雄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現並沒有受傷。
這時,他的餘光掃過之處,赫然發現自己坐的皮沙發被洞穿了幾個大洞,洞口還冒著藍色的煙霧。
他長舒了一口氣,用驚恐的目光望著仍在咒罵自己的柯斐爾。
“老子真他娘的想一槍崩了你,說!這事怎麼處理!?”
聽到這話,陳慕雄原本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柯斐爾能問這話就表明他還是想保自己,否則早就通知艦隊的執法部門過來緝拿自己了。
對於柯斐爾而言,有點像是吃了一隻大蒼蠅,既惡心又難以下咽。
畢竟,內訌發生在他的兩個下屬部門,手心手背都是肉,現在,他已經損失了一個範爾,如若再損失一個陳慕雄,那損失可就更大了。
他不想看到此事過度發酵,盡快平息此事,不僅能挽迴部門損失,更能心無旁騖地投入到詹屹一案中。
“是我重傷了範爾,與我們部門的其他人無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陳慕雄一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英勇氣概。
柯斐爾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心想:本來想讓你真誠地認個錯、寫個悔過書,我就會設法保你度過此劫,想不到,你小子還死鴨子嘴硬,反倒在我麵前擺譜、唱高調。
柯斐爾本想用艦隊的警察部門嚇唬嚇唬他,但轉眼一想怕弄巧成拙,非但起不了震懾作用,反而失去了主導權。
現在,他還有時間和機會來救陳慕雄。
正當柯斐爾又氣又急時,陳慕雄發話了:“處長,我和範爾的爭鬥您也知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兩個部門的爭功奪利死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次也隻不過是一場正常的爭鬥而已,以前怎麼處理,現在就怎麼處理。”
柯斐爾一聽,覺得陳慕雄似乎說得在理,又覺得他似乎在強詞奪理。
因為之前兩方的爭鬥也罷、血鬥也罷是發生在雙方因業務交叉而同時展開的行動上,是在工作期間,而這次卻發生在非工作期間。
說嚴重點就是夾帶私貨的公報私仇。
不過,陳慕雄的說辭倒給了柯斐爾一個迅速平息此事的由頭。
柯斐爾收了手中的激光槍,順手拿起桌上的一瓶水、扔給了陳慕雄,然後向艙室內的一個套間走去,邊走邊說道:“喝完這瓶水再離開這裏。”
陳慕雄應聲點頭,本來就口幹舌燥,擰開蓋子就準備“咕嘟咕嘟”一口幹完,可當他剛猛喝了一口水後,又傳來了柯斐爾的聲音:“耐心地給我在原地等待半個小時,老子迴來後,若發現你手中的這瓶水喝完了,非斃了你不可!”
警告聲驚得陳慕雄立即將口中的那一大口水吐迴了瓶子,然後用不解的眼神盯著走進套間的柯斐爾。
3分鍾後,劉翰洋收到了柯斐爾的電訊,後者在電訊中闡述了決定改由陳慕雄負責審訊詹屹一案的理由。
此外,他還向劉翰洋匯報了陳慕雄與範爾在酒吧血鬥的事件經過,表示此事又是一次正常的因爭功奪利而發生的內鬥,希望由他全權處理。
同時,柯斐爾向劉翰洋保證,鑒於陳慕雄的個人能力突出、處理案件的經驗又十分豐富,一周之內定將詹屹一案查個水落石出。
讓柯斐爾最終決定由陳慕雄負責詹屹一案的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陳慕雄與劉翰洋身邊的一名操作mr係統的工作人員曾是戀人關係。
這名工作人員就是為詹屹通風報信的王筱潔。
三人關係複雜,詹屹以王筱潔的表哥自居,對行事同樣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陳慕雄一直抱有偏見,於是,在陳慕雄追求王筱潔的過程中,詹屹百般阻撓,甚至橫加幹涉,最後強行拆散了兩人。
這也導致了陳慕雄與詹屹徹底翻臉,時常發生激烈的衝突,等同於仇人。
柯斐爾認為,陳慕雄與王筱潔的這層關係可能有利於案件的迅速偵破,或者發現更有價值的線索。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因陳慕雄與詹屹的個人恩怨,審訊期間一定不會發生徇私舞弊、甚至包庇的現象。
從某種意義上講,詹屹與陳慕雄之間的恩怨絕不亞於陳慕雄與範爾,用仇敵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柯斐爾也覺得老天似乎在幫他,一個歪打正著的人事變更,即讓陳慕雄取代範爾絲毫不影響詹屹一案的執行。
從恩怨程度來看,陳慕雄似乎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