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嚷嚷唾罵的雋器師瞬間收聲,目不轉睛的盯著九重仇,藍季軒麵露擔憂,身體緊繃,目光一瞬不瞬,花狼屠做防禦狀,三人皆屏氣凝神,不敢妄動打擾。
九重仇用盡著全身的力,黑氣卻如涓涓細流時斷時續。
雋器師的心情反複橫跳,越發揪心,少頃,失望的冷冷道:“他喚不出來的,一把刀,竟拿捏了人,器乃人打造怎反生靈智而囚人,我是不屑的,不過是不願盡心而已。都滾!我自己想辦法!”
雋器師暴喝一聲,藍季軒與九重仇倒飛出去。
“雋器師。”藍季軒喊道,忽而愣住,除倒地吐血的九重仇,其餘三人齊刷刷的往天看去。“是錯覺嗎?天似乎在顫?”可惜漆黑的天上沒有星星點綴,看不出震怒否。
九重仇踉蹌的從地上爬起,笑著。刀藏匿不願出頭,那正好,自己握上刀,水淼淼會不喜的,雖然早違背了誓言,總還想在淼淼麵前維持形象一二。他不會再連累水淼淼,他已有死誌,在他決定遺忘父親為家人正名的話,血債血償才是最適合他這般粗俗人的。
刀不應他又何妨,它是否忘了,他以刀築基。
血比黑氣湧的快,似一桶汽油,在黑夜之中,整桶傾倒,徐徐黑氣一瞬如烈火烹油,照亮灼燒包裹住九重仇。
雋器師一個健步將摔坐在地的藍季軒擋到身後,視線犀利,是跟那些從地底冒出的黑氣很相似的存在,他迴頭掃了眼藍季軒,“若你想以同源相撞,這還不夠!”
遠遠不夠。
藍季軒從地上爬起身,臉色更是蒼白了幾分,他本意不是相撞是克製,可沒有載體,刀不願意出來,九重仇以自身做利器載黑氣,可修為跟不上。
殺那些人的時候是李儒,但在此間的是九重仇。
來不及多想,藍季軒隨即施法,正要取心頭靈血助一把被雋器師抓上手腕,將其動作強硬的按下,“不用你,你看。”
九重仇本旋照期的氣息,真真實實的在逐漸攀升,越來越快,隻是依舊繞過了雷劫,在差一點便要攀登離合之境和殺人時借助李儒殘識的臨時修為不一樣,但也並是個好的,非藍季軒驚聲喊道,“他做了什麼?”
五指嵌入胸膛內,鮮血如注,九重仇無知無覺緊緊抓住那塊被換入體內的胸骨柄,淡然一笑的瞬間胸骨柄被捏碎成粉齏,靈氣四溢。
九重仇被靈氣衝撞成血人一個,黑霧瞬間衝天,替代了夜幕,九重仇毫不猶豫,收黑氣與雙拳施展截空拳全力轟向地麵。
水淼淼猛然睜開眼,她本在酣睡卻突然被疼醒,劇烈的疼痛似扭曲著全身的骨頭,這不是往日穆蒼喚醒自己的程序。
水淼淼睜開眼的瞬間,正在為她擦臉的穆蒼一口鮮血噴出,後仰倒地。
“穆!”水淼淼隻唿出一個字便被從咽喉湧出的血泉嗆住鼻息。
小屋外岑寂的鬼影一瞬間沸騰起。
一手撐上床沿,穆蒼吃力的從地上爬起,紅意攀上瞳孔,望向屋外嗬斥道,“滾開!”鼎沸莫不靜止了有半秒,忽而更甚喧囂爭先恐後的湧向天。
“淼淼!”穆蒼慌亂的將快被自己的血嗆窒息的水淼淼抱起身,後怕的心一陣陣地緊。他鬆懈了,以為此地已經算被自己握在手中,可出了什麼意外?穆蒼來不及思考,全心全意在壓製水淼淼傷勢上。
“上,上麵。”水淼淼艱難吐字,提醒道。
穆蒼揮手間撤去屋頂。
亮光刺眼。
天亮了!一霎眼的事,界內前一秒剛臥下的公雞們,後一秒睜眼,眼中透露著巨大的驚愕與迷茫,這還需要它們打鳴嗎?
水淼淼瞪大眼睛,分明是很遠的距離看的卻又如此的清晰,像是漆黑舞臺上的聚光燈,無論是在天還是在地被燈袋聚在了同一處。
在空中不受控翻飛的雋器師單手提溜著被巨大衝擊撞暈厥的藍季軒,擦著嘴角溢出的鮮血,欣喜若狂的喊道:“三水!是三水!”
聽到雋器師的唿聲,血人一個的九重仇釋懷一笑閉上雙眼。
是雋器師,藍季軒和九重仇,為什麼還有花狼屠?是水淼淼看不懂的搭配,眉頭緊皺。穆蒼聽到喊聲抬眸望去,臉上露出欣喜,“太好了,我能送你出去了,堅持一下。”
什麼!
水淼淼來不及質問,穆蒼的手按上她的脊椎,他定要趁此良機將一切徹底歸位。
小屋瞬間坍塌消散,水淼淼被穆蒼緊緊抱在懷中,要重塑一個人全身的骨骼,他必須全神貫注,好在他餘威仍存,那些黑影暫不敢靠近,而是爭先恐後的朝上湧著,千百年不遇的外來者,引人垂涎。
眨眼,大汗淋漓,穆蒼似剛從水裏撈出的死魚。
大量純淨輕暖的靈氣遊遍全身,一時竟令水淼淼有些昏昏欲睡,在徹底閉眼的剎那,水淼淼抬起雙臂摟上向後倒去的穆蒼頸項。
穆蒼睜開一隻眼,頓時有牽引感在向上拉扯水淼淼,她騰空向上,成倒立浮空之態。水淼淼抱著穆蒼,驚恐道:“不行,一起離開,要一起離開,說好的。”
穆蒼身體越發軟綿,想往後癱去與黑暗融為一體。
穆蒼不能離開,他還有半壁的符號沒有解析,還沒有完完整整的繼承,還沒有離開的資格。隻是突然從外被打破的壁障,給了一次機會,盡全力便能送水淼淼上去,至於他自己的以後。
“讓他們走!”水淼淼嘶喊道,帶著哭腔,身子再次下壓,拚了命的摟著穆蒼的頸項,拒絕讓他後倒而去融入黑暗,“穆蒼,保證他們的安全,送他們離開!”
水淼淼的話,他從無不應的,本能順從。
完全無知覺的九重仇急速下降著,眼看就要撞上那些黑影忽又被重重揚起,“三水!”雋器師的聲音帶著不甘的餘音,提溜著藍季軒被迫消失在‘聚光燈’中,聚光燈緩緩暗下……
“今日天亮的好早啊,哎!這花開的好,正好姐姐們的胭脂也有三個月了該換新的了。”花逸仙取來花籃正要摘花,忽覺黑影籠罩而下,“什麼東西?”花逸仙抬頭望去,隨即驚恐的往旁撲倒。
重物落地,花瓣翻飛,塵土嗆人。
“咳咳咳。”好半晌,花逸仙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憤怒的將壓壞的花籃扔下,氣勢洶洶的上前,砸出的坑大約五尺深,失聲而道:“狼屠!”
隻一眼,花逸仙毫不猶豫的躍下深坑,花狼屠艱難抬眼,看到熟悉的麵孔,收起尖牙,放心的閉上眼化為狼形。
“出什麼事了?狼屠,你醒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