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主簿在城牆上解釋了褚傑的武者之意,以及手臂金色龍紋的含義,但——
在場幾名文士沒有一個展眉。
褚曜眼睫微顫,抿著唇,沉著臉。
“他的武者之意是怎麼迴事?”
這話問的是虞主簿。
武膽武者不同於文心文士,例如武膽武者入門容易而精通困難,而文心文士入門困難,但入門之後直至瓶頸階段,大多時候一片坦途。文士之道對應(yīng)著武者之意。
前者屬於文心天賦,覺醒難度相對低,且毫無規(guī)律可言,可能需要叩問本心、明確道義,苦苦探索,也可能哪天大醉一場醒來就有了,品類五花八門,強(qiáng)弱難分。
後者屬於武膽天賦,覺醒有且僅有一條路——於生死之間頓悟自身武道!
概率?
一成!
褚曜並不知道褚傑的武者之意,甚至不知道他有武者之意,很顯然——後者應(yīng)該是在褚國滅亡之後獲得的。虞主簿的迴答也證實(shí)他的猜測:“你說這個?當(dāng)年褚國滅國,他率領(lǐng)的兵馬不敵辛國強(qiáng)兵,一路退守至一處山穀,在那兒鏖戰(zhàn)了足足三天……”
虞主簿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老夫趕去,尋覓許久才將他從死人堆挖出來,渾身上下傷口不下百道,昏迷養(yǎng)傷半月才轉(zhuǎn)醒。他醒後問,他現(xiàn)在是喪家滅國之犬嗎?”
沒經(jīng)曆過滅國之痛的人,大概永遠(yuǎn)無法體會國破家亡,失去主心骨的感覺。虞主簿還好點(diǎn),他本來就是其他地方投奔到褚國謀生的,但褚傑卻是在褚國長大的。
哪怕褚國隻是個彈丸小國。
可隻要它在,便不算漂泊無依。
褚曜的反應(yīng)卻是淡淡。
通過虞主簿的話,多少也明白褚傑這個武者之意怎麼來的,【死戰(zhàn)不退】,在那種情形下也隻能如此。但——這委實(shí)算不上一個有益的武者之意,弊端太大太大了!
褚曜:“你為何不限製他使用?”
虞主簿反問道:“無晦以為咱們現(xiàn)在還有退路?因為無路可退,不得已為之。”
褚曜無法反駁這話。
趙奉抱肩膀瞅了大半天。
問:“這麼好的武者之意,為何不用?”
強(qiáng)迫敵人正麵接下,若對方不肯接,下一擊便會增倍,壓力不是在敵人這邊嗎?敵人正麵接招還好,不接招就是找死!趙奉雖有武者之意,但更饞褚傑的……
武者、真男人、大丈夫,當(dāng)如此!
至於趙奉何時有的武者之意?
兩年前跟公西仇打的時候被逼入死境,幸運(yùn)醞釀出了雛形,這兩年一直在摸索、掌控。除了他自己、幾個心腹以及主公,並無外人知曉。這可是自己的底牌呢!
待他悄悄努力,驚豔世人!
“因為這個武者之意太容易被破解了,一旦被破解,死的必然是褚傑!毫無懸念!”褚曜一語戳穿褚傑此時的窘境,“他雖是十四等右更,但畢竟還是肉體凡軀,容納有限!三倍、五倍、十多倍,能扛住,但若二十倍、三十倍呢?怕是一瞬就爆體而亡了!”
“褚先生的擔(dān)心不是沒問題,可是——在褚將軍爆體之前,敵人已經(jīng)被斬首了。”隻要死的是敵人,褚傑自然不用死。
褚曜淩厲反問:“敵人是靶子嗎?”
趙奉聽聞此語,頓時一驚。
“碰上不善速度的武膽武者,褚傑贏麵自然大。數(shù)倍加強(qiáng)之下,除非實(shí)力遠(yuǎn)勝他,否則有極大可能被他斬於馬下。可他追不上敵人呢?”褚曜擰緊了眉心,愁的。
或者說,敵人能次次閃開呢?
閃避足夠迅速,便能拖死褚傑!
想殺褚傑?
甚至不用同等境界的十四等右更,隨便來一個精通閃擊的十二等左更或者十三等中更就能要了他的命!褚曜深唿吸一口氣,問:“虞老先生,他極限在哪裏?”
虞主簿:“七道!”
“七道!他要是無法在第七道龍紋出現(xiàn)之前決出勝負(fù),這一戰(zhàn)就認(rèn)輸!”褚曜做下一個困難的決定,倒不完全是舍不得前任發(fā)小死在眼前,而是因為這廝是己方主將!
主將被陣前斬首,士氣就崩了!
認(rèn)輸也比喪命要好一些。
虞主簿唇角勾起笑紋:“他的運(yùn)氣還算好,蘇釋依魯並非克死他的武將。”
雖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戰(zhàn)場之上多以力量取勝,武膽武者極少有極限發(fā)展的,即便有,也是衝著力大無窮方向。因此,哪怕蘇釋依魯通過幾次交鋒摸清褚傑的致命弱點(diǎn),仍找不到搞死他的辦法。私下倒是有搜羅能人異士,隻是至今沒啥動靜罷了。
為此——
蘇釋依魯想出了辦法。
他先打第一戰(zhàn),能贏最好,不能贏便盡可能耗盡褚傑武氣,再讓安排好的十烏武將打第二戰(zhàn),務(wù)必將褚傑斬殺永固關(guān)城下。失去主將,拿下永固關(guān)還不輕而易舉?
但他沒想到,一時大意讓褚傑激發(fā)出了三道龍紋,反而讓自己陷入被動。
三道龍紋之後每一道都不好接。
但不接,下一擊更難。
蘇釋依魯硬著頭皮迎戰(zhàn),雙臂肌肉暴漲,爆發(fā)而出的武氣彌漫周身,以重盾護(hù)衛(wèi)己身,還是在第五道龍紋下受了重傷,傷勢從肩頭一路劈到腰腹位置。幸好閃躲及時,不然刀口再深些能將他劈成兩半。殷紅腥甜的鮮血從傷口噴灑而出,濺了褚傑大半身。
“這就遁了?”
褚傑倒是想乘勝追擊。
奈何蘇釋依魯身後有接應(yīng)。
隨著對手逃跑,城牆上的戰(zhàn)鼓高亢激昂,金鼓齊鳴,兵卒唿嘯聲浪一波高過一波。褚傑重迴馬上,看著十烏陣營方向發(fā)出冷嘲聲。十烏陣中也出來個身形略顯瘦小的武將,看四肢體態(tài),應(yīng)該不善力量。他正要開口,便聽城牆上傳來趙奉的聲音。
“這戰(zhàn)讓老夫來!”
他在城牆上看得心潮澎湃,種了兩年的地,終於有機(jī)會放開手腳打一場,多好的機(jī)會?若能在永固關(guān)城牆下?lián)P名一場,來日迴到主公吳賢帳下,那些個看不順眼的同僚也不好對他太過刁難,畢竟他有實(shí)績!
褚傑本想拒絕,但架不住趙奉跑得快。
那名十烏武將自然不許,一擊衝向褚傑,卻在半路被趙奉強(qiáng)硬攔下,擊飛數(shù)丈,指著人鼻子罵咧咧:“你這異族蠻子瞧不起誰?今日讓乃翁來教教你什麼叫規(guī)矩!”
永固關(guān)這邊打得正火熱。
沈棠這邊又在作甚?
她在挖地道。
不得不說——
“武膽武者,真他媽好用!”
誰用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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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兩條線並行好了。
棠妹肯定不會正麵搞十烏王都,打不過啊,就兩千多人……
所以,她要搞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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