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可以用膳了。”見飯菜都已上齊,士兵上得前來躬身向徐言之稟報道。徐言之沒有迴應,顯然是想事情入了神,沒聽見。“言之,言之?”我走上前去,搖搖徐言之的胳膊。徐言之渾身一震,迴過神來,抬起眼簾看看我,又看看注視著他的眾人,說道:“午膳已備好了?”眾人齊齊點頭,“那就吃飯吧。”說罷,站起身拉著我的手走入偏廳入席。
這頓飯吃的很沉默,徐言之和廉錦文都不說話,隻是埋頭苦吃。兩位將軍似是也聊夠了,不再吭聲。我有點鬱悶,覺得好像我被隔絕在外似的。所以我故意把碗筷敲得當當響,結果是,我被徐言之用筷子敲了腦袋。我不爽的翻白眼,撇嘴,做鬼臉,隻換來廉錦文看白癡似的一瞥。最後,我耷拉下腦袋,變成了蔫黃瓜。
吃完飯,徐言之吩咐整頓兵馬,準備出發。我們坐在廳堂裏喝午茶等候。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士兵進來稟報說可以出發了。徐言之點點頭,拿起包袱,帶著我們來到院子裏。院子兩邊整齊的排列了兩隊騎兵,一隊是趙德軒統領的斥候營,一隊是薑猛老將軍統領的飛龍營。我有點疑惑,這兩營人馬加起來也就一千多人,徐言之的大軍可是有三萬人馬之眾,怎麼才走這麼點人?不過,我沒敢開口問。
徐言之掃視一周,翻身上馬,一揮手,大喝一聲:“出發!”而後一馬當先奔出營門。我急忙騎上白霧,催馬跟上。隻見兩隊騎兵,由兩位將軍帶領著,如黑色洪流一般齊頭並進,自營內魚貫而出,跟隨在我們身後。耳邊頓時布滿了轟轟的馬蹄聲,催馬的吆喝聲。天空蕩起一片蒙蒙的黃土,在大道上拉出一條筆直的長線。
剛奔至象州城西門口,忽聽旁邊的房頂上傳來一聲帶著哭腔的嬌嫩怒喝:“廉錦文!你給我站住!”隨後,一片紅霞瞬間襲至廉錦文麵前。廉錦文微蹙眉頭,縱身一躍,迎了上去。“啪啪啪!嘭嘭!?!”二人在空中交手數個迴合,落在地上,打了起來。徐言之拉韁繩喝停黑風,黑色長龍揚起一片馬嘶蹄踏之聲,跟著停了下來。我也喝停白霧,轉頭看向交手中的兩兄妹。隻見青衣紅裙交纏互錯之間,廉錦秀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掛滿淚痕。她的樣子讓我的心猛然一緊。看來,廉錦秀對廉錦文的感情還是很深的。她一直沒有出現,我還因此有些奇怪。原來,她在這裏等著呢!
忽的,廉錦秀一掌走空,身子向前栽了下去。廉錦文趕忙拉住她的手,順手一帶,將她擁入懷中。廉錦秀一愣,隨後握起小拳頭使勁捶打廉錦文的背脊,嘴裏哭喊道:“死錦文!臭錦文!你就打算這樣把我扔下,自己偷偷地跑掉嗎?!嗚嗚嗚……連句告別的話都不跟人家說!大壞蛋!哇啊啊啊……”說道最後,廉錦秀抱住廉錦文的腰,嚎啕大哭起來。廉錦文眉頭緊鎖,緊緊地抱住懷裏的小腦袋,低垂著頭,沉默不語。我的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澀。他們這種特別的告別方式,也太讓人難受了。周圍的將士們,看到他們的樣子,一個個都別過臉去。甚至有觸景傷情的,還偷偷抹了把眼淚。我想他們當初離家的時候,興許也有這樣抱頭痛哭的場麵吧。能活著迴家,對他們來說,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徐言之看著他們搖搖頭,忽的一抖韁繩,“駕!”黑風應聲撒蹄奔去。我趕忙催馬跟隨,黑色長龍再次啟動,奔出城門,向西疾馳而去。
策馬狂奔無疑是很爽的,那種像是在空中飛翔的感覺真的讓人很振奮。可是,連續狂奔6個小時以上的話,就不是那麼迴事了。當我們這一千多人披星戴月的來到一個小鎮的時候,我的屁股已經痛到不敢挨著馬鞍了。腦袋被疾馳中的勁風吹得一股股的陣痛,全身的骨頭都酸痛的厲害。再看看別人,都跟沒事人似的。
唉!我的這個亞健康的身體啊!簡直就是拖後腿的典型!
徐言之喝停黑風,四周看了看,揚馬鞭指向小鎮旁邊的一片開闊地,說道:“就在此安營!”說罷,率先奔了過去。兩位將軍應了一聲,帶領手下兵馬尾隨而至。我痛苦的深吸一口氣,催動白霧跟著慢慢跑。
“天大哥,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麼?”身後,忽然傳來廉錦文清淡的聲音。我急忙迴頭,看到廉錦文追上來減緩馬速,與我並肩而行。“錦文?你何時來的?”我奇怪的問。“我一直跟在後麵。”廉錦文的聲音有些暗啞,表情很消沉,眼睛有些紅腫,應是哭過了。“錦秀她還好麼?”我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嗯。”廉錦文垂下眼簾,嗯了一聲。“唉!我的身子太弱了,這樣騎馬狂奔,還真是很受不了,全身都痛啊!”見廉錦文心情低落,我急忙岔開話題抱怨道。“時日久了習慣就好。”廉錦文淡漠的說了一句。我朝他苦笑了下,不再言語。實在是渾身難受得不想多說話。
待我們跑到營盤旁邊,看到徐言之不耐煩地抱著雙臂等在那。見我和廉錦文一起過來,他挑了下眉頭,沒說什麼。上前來拉住白霧的馬韁,揚手將我抱了下來。“哎喲!輕點!”我屁股痛得叫出聲,渾身僵硬地摟住徐言之的脖子。“我就知道你會痛得受不了。才剛學會騎馬沒多久就這樣狂奔,像你這麼嬌弱的身子,能堅持到現在,也算了不起!”徐言之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大聲誇獎我道。可是現在的我卻沒有心情為他的誇獎而高興,因為我實在是太痛苦了!
幽靜的夜色很撩人,薄雲緩緩劃過彎月。夜鳥偶爾鳴叫幾聲,從這棵樹的枝頭,飛向那棵樹的樹梢。不經意的,顫下一兩片還未發黃的落葉,帶出一絲沙沙聲。篝火“劈裏啪啦”的燃著,將士們圍攏在篝火旁低聲聊天吃幹糧。而我現在卻隻能趴在簡易帳篷裏的墊布上哼哼唧唧。本來在馬上的時候,全身就痛得受不了了。現在一休息下來,身體就像散了架似的難以動彈。屁股火燒火燎的痛,腰啊,肩膀啊,腿啊全都酸痛得動不了。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