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汗順著我的額頭淌下臉頰,陰悶的天氣讓我唿吸不暢。背後的衣服已經(jīng)被汗侵濕了一片,粘在背上很不舒服。可是,草料才添了不到一半,還有一大半的馬槽裏空著。我停了下來,支著筢子抹了把汗。這才是剛開始,添完草料還要打水……
仰頭看看天色,因為一直陰著,也看不出現(xiàn)在是什麼時候。隻好拿起筢子,繼續(xù)添草料大業(yè)。
“哎呀!公子!您怎麼在這裏幹這種粗活!快放下!”正在我?guī)值檬周浲溶浀臅r,聽到一聲驚唿,然後是匆忙的腳步聲。一名士兵搶過我手中的筢子,驚慌的說道:“公子,您怎麼幹這個?這不是讓我討打嘛!”
“嗬嗬,我起得早,閑來無事就過來看看。”我衝他笑了笑,掬起衣袖抹了把臉上流淌的熱汗。
“公子,您看您的衣服都弄髒了,快迴去歇著吧。要是讓將軍知道,肯定要打我板子的!”士兵一邊說著,一邊拿著筢子繼續(xù)為戰(zhàn)馬添草料。我站在那看著他來迴不停,喘了會氣,便走至另一個草垛前就要伸手抓筢子。“哎!公子!別!”那士兵見我又要幹活,急忙扔掉手中的筢子跑上來攔在我身前,臉上滿是惶恐的表情。“公子,我老牛求您了,您就別幹了好不好?”
我衝著他嘿嘿一笑,道:“反正我的衣服已經(jīng)弄髒了,幹脆我們一起幹好了。你們將軍還睡著,沒事沒事。”說罷,將他撥至一邊,抓起筢子摟了一筢草料走向空著的馬槽。那個自稱老牛的士兵憨笑著撓撓頭,轉(zhuǎn)身過去拾起筢子與我一起為戰(zhàn)馬添草料。
不知忙活了多久,當(dāng)我提著水桶放在最後一個馬槽旁的時候,發(fā)現(xiàn)很多士兵都直愣愣地站在馬廄另一端的盡頭看著我。在他們的後麵,徐言之依在牆上衝我壞壞地笑。有些士兵側(cè)過頭去,抹了把眼角,大多數(shù)都用一種感動的目光看著我。我莫名其妙地轉(zhuǎn)頭四望,看到那名與我一起幹活的士兵,有些臉紅地站在我身後,垂頭不語。
“怎麼了?”我抹了下頭上的熱汗,發(fā)現(xiàn)雪白的衣袖被染上了一道土黑色。我驚訝的睜大眼,在臉上脖子上全抹了一遍,結(jié)果兩條袖子都染黑了。“嗬嗬嗬……哈哈哈……”徐言之終於爆出大笑。站在他前麵的士兵聽到他的笑聲,“唿啦”一下閃至兩旁,齊齊的半跪行禮道:“見過將軍!”
“好了好了,都起來吧,去收拾收拾吃飯,吃飽了我們就準(zhǔn)備出發(fā)!”
“是!”
士兵們答應(yīng)一聲,紛紛站起來井然有序的退走了。我身後那名士兵,站起身衝我抱拳躬身一禮,也同他們一起退下。徐言之樂嗬嗬的走過來,從袖子裏拿出塊娟帕一邊為我擦臉一邊說:“我說你一大早不睡覺跑哪去了,原來是收買人心來了,嗬嗬。”
“收買人心?!”我不爽的皺起眉頭,搶過他手裏的娟帕為自己擦臉擦脖子,“你以為我願意啊!”
“怎麼,有人敢逼著你幹麼?”徐言之好笑的挑挑眉。“那倒沒有。”我撇撇嘴,“還不是我無聊,跑來找黑風(fēng)玩,結(jié)果受不了其他戰(zhàn)馬對我放射渴望吃飯的目光!”
“哈哈哈……啊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哈哈哈……”徐言之被我的話逗得哈哈大笑,竟然笑到直不起腰。我不忿地瞪了他一眼,說道:“我要洗澡!”“好好,先吃飯,再洗澡,好不好?”徐言之終於緩下大笑,攬住我的腰往我們住著的四合院走去。
“言之,我隻是為他們喂喂馬而已,他們犯得著這麼感動麼?”
“嗬嗬,對騎兵來說,戰(zhàn)馬便是他們的手足。你肯屈尊為他們照顧戰(zhàn)馬,足矣讓他們感恩。再說前幾日望天穀一難,你還救了他們脫險,他們心裏明鏡似的,能不感動麼?”
“哦?”
“嗯,這次你做得不錯!”徐言之四下看看無人注意,俯下臉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我樂滋滋的笑了出來,邁著輕快的步伐與他一同走向我住的屋子。隻是,兩條胳膊因幹了半天活而有點酸軟的抬不起來。
進到屋子裏,見已經(jīng)擺好了碗筷。葵鬆淩,薑猛與趙德軒全都在坐,就連那個薛郎中也在。他們?nèi)嘉⑿Φ目粗遥n我不住點頭。我有些不自然的衝他們笑笑,轉(zhuǎn)頭不解的看向徐言之。“嗬嗬,怎麼?你不餓麼?快吃飯吧。”徐言之拉著我的手來至桌前,“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午時了。”“啊?都午時了?”我驚訝的問道。“哈哈哈……是啊,已經(jīng)午時了!”薑猛仰頭大笑,其他幾人也都笑出聲來。
“幹活幹暈了吧?若是我手下的士兵幹這點活,早就幹完了。還不是遷就你啊!快去洗手吃飯!”徐言之好笑的朝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哦。”我抬起手看了看,確實夠髒的,趕忙走至盆架前抓了點皂角洗洗手。洗罷手,旁邊恭候的小廝急忙遞上布巾。我擦擦手,又擦了把臉和脖子,將布巾遞還給小廝,走過來坐在桌前。見坐著的幾位全都笑瞇瞇的看著我,似是就等我開飯。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拿起筷子便想吃,卻見他們?nèi)允强粗摇N矣樣樀姆畔驴曜樱虺蛩麄儯殖虺蛐煅灾恢鞘颤N意思。
葵鬆淩朝小廝一招手,小廝恭敬的拿著酒壺為我們每人斟滿一杯酒。而後,小廝退到一旁,薑猛率先舉起酒杯,說道:“這杯酒,我老薑要敬阿璽一杯。不管怎麼說,也是你救了我們的命。”說罷,一仰臉,幹盡杯中酒。其他幾位全都跟著盡飲一杯。我臉熱的端起酒杯,看看他們,想想也不知說什麼好,幹脆什麼也不說,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喝完一杯酒,小廝再次上前,為我們斟滿酒杯。
“我也要敬天璽兄弟一杯!雖說我手下的弟兄幾乎全軍覆沒,不過,仍是要感謝天璽兄弟!”趙德軒笑得有些勉強,朝我舉起酒杯。我心裏也有點難受的端起酒杯朝他敬了敬,而後我們同時仰頭,盡飲此杯。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我們喝下這杯酒。當(dāng)小廝再次為我們斟滿酒杯之後,葵鬆淩與薛郎中一同舉起酒杯,朝我們幾人敬了一圈,說道:“這杯酒,是在下為各位將軍與天璽公子送行的。敵軍已經(jīng)不足為懼,今後的迴京之路將一路平坦,各位多多保重啊!”
“借葵將軍吉言!”徐言之與幾位將軍皆端起酒杯,朝葵鬆淩與薛郎中敬了一敬。我也趕忙端起酒杯,與他們一起敬酒,隻是眼前的景色有點晃蕩,腦袋有點發(fā)暈。畢竟我早上沒吃飯,肚子裏空空如也,這會一下子兩杯酒入肚,以我的酒量,不暈才怪了。
在我想要再次將這杯酒喝下的時候,忽覺手中一空,酒杯不翼而飛。我奇怪的晃晃腦袋,惹來一片輕笑聲。
“葵將軍,對不住,我家璽兒實在是不善飲酒,這杯酒就由我代勞吧!”
“嗬嗬嗬……不妨事,不妨事!哈哈哈……”葵鬆淩笑著擺擺手,眾人也都看著我的樣子笑了起來。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我的酒量確實太差,還望葵將軍多多包涵。”見我還能這麼清醒的說話,眾人似乎鬆了口氣。徐言之急忙往我碗裏夾了點菜,說道:“快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那邊,葵鬆淩招唿小廝為我倒上一杯熱茶,說道:“天公子喝點茶解解酒吧。”
“多謝。”我看到有茶,急忙接過來一口氣喝光。然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幾人又是一陣大笑,才開始推杯換盞,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