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灣13號，是在大學城不遠處月亮湖邊上建造的高檔單身公寓，因為夜晚時可以在房間內看到湖中月亮的倒影而聞名。


    李建業趕到這裏的時候，時間剛好19：00，天色逐漸擦黑，臨近月亮湖的幾棟公寓樓亮燈的人家並不多，在這個時間點，大多數人還在公司加班。


    李建業拿著證件從物業那裏要來了電梯卡，刷卡進入電梯，直達12層。


    1201，就在電梯口右手邊第一戶人家，這一次不像王育民的秘密小屋，1201的房門緊鎖，屋內的燈也關著，在楊雨婷離開之後沒有人再進去過。


    為了不破壞現場，李建業找來開鎖匠，對方用一套電子設備輕鬆的打開了智能門鎖。


    李建業帶上手套和鞋套，推開門走了進去。


    占地麵積五六十平米的房間，分上下兩層，整體米白色的裝修風格配上暖光燈，顯得很溫馨。


    一樓的客廳，隻擺放著一張沙發，一張地毯，和靠窗的動感單車，再有就是沙發背角那堆放的三隻大型玩偶了。


    李建業在一層的客廳轉了一圈沒有什麼發現，他隻能越過沙發去翻一下那三隻玩偶。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提起一個灰熊玩偶時，玩偶的肚子裏掉出來了一組注射器。


    繼續深扒，又在另外一個玩偶的肚子裏，翻出來了兩袋大概一百克左右的粉。其中有一袋已經打開了，對比之下，至少已經使用了三分之一。


    作為警察的直覺，李建業瞬間便明白了這到底是什麼。


    “來錢太快了，總是難免會經受不住誘惑。”


    李建業嘟囔了一句，將東西裝進自己隨身攜帶的證物袋裏，轉頭向二樓走去。


    與一樓一樣，裝修的非常整潔幹淨，一個巨大的落地窗延伸到一樓，窗子邊上是一張雙人床，對麵則是一整麵牆的衣櫃。衣櫃的後麵，是隔離出來的浴室。


    李建業在房間裏轉了兩圈，最後還是在衣櫃裏發現了一個小隔層。


    手拉的抽屜被做短了一節，夾層便正好裝在了抽屜的裏麵。


    李建業將抽屜從衣櫃裏拽了出來，將手伸到抽屜箱的最裏麵慢慢摸索，一個銀灰色金屬鉛製作的鐵盒子便被抓了出來。


    鐵盒子沒有鎖，或許在其主人看來，東西一旦被找到，鎖與不鎖都沒有任何意義。


    李建業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封信，一張銀行卡，一枚存儲芯片。


    當前時間有限，銀行卡和儲存芯片隻能帶迴局裏再看，李建業稍加思索便打開了信封。


    然而他隻是掃了兩眼，還沒來得及細看，樓下便傳來了開門聲。


    李建業立刻將幾樣東西裝迴鐵盒塞進口袋，俯身來到樓體的拐角躲了起來。


    房間的燈在他進門的時候就打開了，所以這個時候進來的不可能是小偷，來人開門後悄一點聲響都沒有，所以也不可能是楊雨婷的熟人。


    排除這兩個可能，在這個敏感時期還會來這裏的，隻能是王育民背後的人！


    李建業剛躲到樓梯拐角，透過縫隙看到進門的是三個穿著黑色兜帽男人，他們在進門之後每個人都從後腰上掏出來了一根黑色短棍。


    一個人守在門口，另外兩個人一起在客廳裏搜尋。


    過了不到一分鍾，守門的那個看了一眼樓梯口，三個人一起向二樓走來。


    李建業這次出警是他個人的調查行動，沒有帶配槍。而這裏是十二樓，離地高度超過了五十米，也沒有辦法從窗口逃走。


    麵對三個手持武器的男人，就算自己接受過搏擊訓練，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自己唯一的機會，隻有先發製人！


    電光火石之間，李建業便在心裏做好了行動規劃，在第一個人剛剛從樓梯拐角露頭時，李建業直接撞了上去。


    為了節省麵積，loft的套內樓體普遍都很窄，三個隻能前後腳向上走，這導致李建業衝出來的一瞬間，除了第一個人之外另外兩個人甚至還看不到他。


    盡管三個人訓練有素，第一個人甚至在一瞬間抬起了手裏的短棍向李建業砸了過去，但李建業畢竟有心算無心，先一步狠狠地撞在了他的懷裏。


    盡管拿一棍子還是砸在了李建業的肩頭，但在樓梯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裏，那人被撞之後，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向後翻倒。


    李建業沒有趁機找迴平衡，反而將自己的體重裹挾著下衝的力道，與第一個人一起順著樓梯向下撞過去。


    後麵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撞翻，四個人一起從二樓滾了下來。


    李建業提前做好了心理預設，因此無論是滾落的姿態還是落地後的反應，都比另外三個人好得多。


    落地後他顧不得身體的疼痛，直接借勢滾到了門口，在那三個人還沒爬起來的時候，伸手拉開房門，拚命跑了出去。


    剛才那人砸在他肩頭的一下勢大力沉，雖然是倉促一棍，但也幾乎打斷了李建業的肩胛骨。肩膀的肉已經紅腫，奔跑時左臂已經不能來迴擺動。


    原本這種傷勢不算什麼，但在爭分奪秒的逃命時刻，卻讓他的速度沒有辦法完全發揮出來。


    12層樓，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終於，在三樓和二樓之間的安全通道裏，李建業被三個人追上圍了起來。


    “把東西交出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開口，聲音沙啞冷硬，就算被自己戲耍，又追了一路，仍舊沒有多少情緒上的起伏。


    不像是普通的混混或者打手。


    李建業被三個人圍在中間，左臂耷拉在一旁，劇烈的喘著粗氣：“這…這麼能跑。”


    “你們是什麼人？追我幹什麼？不知道我是警探嗎？”


    三個人圍在李建業周圍，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隻是死死地盯著他，為首的光頭再次沉悶地開口：“東西，拿出來！”


    “好好好，給你給你，不過你們三個等會兒也要跟我迴局裏做個記錄……”


    話沒說完，李建業伸到懷裏的右手抓著鐵盒，猛然砸向樓道的玻璃窗。


    砰的一聲，鐵盒子撞碎了玻璃，順勢飛出窗外。


    光頭：“……”


    他看了看破碎的窗口，有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你們兩個把他按住了，搜身，我下去撿。”


    說完，轉身便向樓梯下走去。


    另外兩個人則繼續向李建業圍上來，其中一個伸手去抓李建業的衣領。


    李建業不斷的後退，悄悄觀察著光頭的身影，發現他徹底離開樓梯口之後，後退的動作一頓立刻向前衝來。


    兩個打手一直注意著他的動作，李建業的偷襲並沒有完全得逞，但他借助這一前衝的動作貼近了其中一人的懷裏。


    這樣一來，另一個同樣站在他對麵的人想要對自己動手，就會被這個人的身體擋住大半。


    盡管李建業的左臂肩膀受傷，行動不便，但他的右手和雙腿卻是完好的，在衝到這個人麵前的同時，李建業的右腿已經順勢提膝，對準男人的胯下頂了上去。


    幾乎一個照麵，這個被襲鳥的男人直接喪失了戰鬥力。


    另一個人見狀，揮舞著手裏的黑色塑膠棍狠狠地向李建業砸過來，但李建業發現他雖然力道十足，但卻並沒有瞄準自己的要害，他硬扛著棍子砸在自己的手臂、肩膀三下也終於來到了最後一人的跟前。


    他提膝上頂被男人伸手攔住，李建業卻用完好的右手握拳，一拳捶在了男人的咽喉。


    三個大手，一個被鐵盒子引開，兩個被自己擊中要害，危機總算暫時解決。


    李建業喘著粗氣，拍了拍自己裝證物的口袋，踉蹌著下樓向外走。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一樓門口還有兩名穿著黑色兜帽衫的男人像兩個門神一樣，定定的站在門前。


    “抓住他！老板要的東西，就在他身上！”


    李建業尋聲抬頭，去找鐵盒子的光頭男依然返迴，手裏抓著空盒子，一臉憤怒地向他跑來。


    背後傳來叫罵和奔跑的腳步聲，被自己供給要害暫時失去戰鬥力的兩個人也姍姍來遲。


    李建業環顧四周，發現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他已經徹底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五個人再次將他圍了起來，這一次他沒有繼續反抗。


    王育民留下的證據他保不住了，唯一慶幸的是這五個人在他麵露了臉，等他迴到治安局還能通過這幾個打手的身份去搜集新的線索，盡管李建業心裏清楚，這種線索的價值微乎其微。


    兩個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和手臂，另一個人搜身，很快便把他隨身攜帶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光頭佬抓起銀行卡、數據芯片和那封信，仔細驗看了一番，帶上小弟轉身就走。


    他們的目標一直非常明確，即便是被李建業動手打傷了要害，也沒有出手泄憤報複，這讓李建業慶幸的同時，心情越發沉重。


    什麼樣的人或者組織，能培養出一批這樣令行禁止的打手？一個連打手都能如此自律的團夥，自己或者治安局真的能查到真相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自己能查到真相，就能真的扳的倒他們？


    就在李建業陷入迷茫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馬路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緊接著便是一聲劇烈的碰撞。


    等他從小區裏來到馬路上，便看到一個混凝土攪拌運輸車頂著一輛黑色mpv，撞在了一家烘培店的牆上。


    牆體整個塌陷，黑色的mpv側邊鑲進了牆裏，大片大片濃稠的血液順著車門流了出來。


    李建業拖著受傷的身體，奮力跑到車禍地點，透過碎掉的車玻璃看到，一車五個穿著黑色兜帽衫的男人，在這一刻全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