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窗戶的審訊室裏，隻有頭頂一盞白熾燈散發著並不刺眼的白光。
沈言一個人坐在鋼製的，固定在地麵的座椅上。
空氣裏彌散著消毒水的味道，背後的強上有一個老式的鍾表，不停地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沈言低著頭，手指跟著鍾表的響動，一下又一下的敲擊在桌子上。
在他敲擊到一千三百四十下的時候，審訊室的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一臉嚴肅的李建業站在門口。
在李建業身後，是得到消息匆忙趕來的陪審員，但李建業卻伸手攔住了陪審員：“我自己進去。”
“這不符合規矩李隊……”
李建業麵無表情地說：“我不是來審訊的，就問他幾個問題，出了事我負責！”
陪審員欲言又止，李建業卻沒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他搶先一步垮了進去，又隨手關上了審訊室的大門。
沈言抬起頭，他看到李建業的麵容成了被打翻的染色盤，代表恐懼，憤怒，焦躁等等情緒的顏色在那裏交織。
沈言：“你好像遇到了麻煩。”
李建業麵無表情地來到沈言對麵，坐在了桌子上：“是。”
沈言：“你以為這些麻煩是我給你造成的，所以想來問個清楚。”
李建業深吸一口氣：“曾經以為。”
沈言看到，李建業臉上的色彩正在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靜的幽藍。
沈言隨即問道：“現在想通了？”
李建業沉默了片刻，他從桌子上跳下來，轉過身來盯著沈言的眼睛：“你這次迴來的目的，隻是想重啟日升孤兒院的案子對嗎？”
沈言與李建業對視一眼，沒有直接迴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道：“無論你遇到了什麼樣的問題，製造問題的人總會懷著這樣那樣的目的。”
“如果在誰受損，誰獲利這種直接的邏輯關係中分辨不出來時候，就問一問自己，你自己想要在這段事件裏得到什麼。”
李建業：“你呢？你又想得到什麼？”
沈言看著李建業，嘴角掛起誇張地弧度：“你的麻煩不小，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
李建業抬頭看了一眼沈言身後牆上掛著的鍾表，現在是16：57，自己拿到技術科恢複的視頻和名單已經過去了7分鍾。
按照正規的工作流程，技術科的同事此時應該已經把證據交到了王建的手上。而王建作為副隊長，接下來就該找人聯係自己一起去分析案情。
下一秒，李建業的ap手環便響了起來。他抬手一看，是自己的徒弟小楊打來的。
沒有過多猶豫，李建業順手接聽：“喂。”
“喂師父，技術科的同事把您帶迴來的存儲器破譯了，得到了一段視頻和一個文檔，大家都在三樓會議室等您開會呢。您現在在哪？”
“我在審訊室，稍等我馬上過去。”
說完，李建業便掛斷了通訊。
王建得到了視頻和名單，以王建的性格是不可能等自己到了才翻看證據的，他肯定已經在看了。
而剛才通話時，小楊下意識地說，得到了一段視頻和一份文件，而不是一份名單，說明王建率先打開的是視頻。
以視頻0.28gb的大小來看，時長至少五分鍾以上。
等他們看完視頻，打開名單，再算上商討反應的時間，自己至少有5-7分鍾的安全期可以離開治安局。
保險起見，這個時間可以壓縮到3分鍾以內，想要弄清楚名單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自己還得冒險去一趟證物室，把存儲器帶走。
想到這裏，李建業不再猶豫，立刻轉身向外走去。
沈言懶洋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如果你路過證物室，最好把我那把天平帶上。”
李建業腳步微頓，隨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
會議室裏，王建，蔡雍禾以及刑偵的幾個同事，圍在一起，麵色嚴肅地抬頭看著ap手環中投影出來的視頻。
視頻裏的畫麵比較黑，實在夜晚拍攝的，依稀能看到有個大坑，坑底注滿了黃綠色的液體。
拍攝者和另外一個人正在不停地從後麵一輛車上，包下一個個黑色的大垃圾袋往大坑裏仍。
垃圾袋掉進坑裏，瞬間就被坑裏的液體腐蝕，裝在裏麵的東西也就散落出來。
透過視頻，還能依稀的看到是一些殘肢斷臂，還有黑乎乎的毛發。
有些手臂，不過話筒粗細，還能清晰的看出原主人的稚嫩。
所有的東西，都在黃綠色液體的腐蝕下快速溶解，直至變成一灘液體，再也分辨不出來。
“這幫畜生！”
副隊長王建眼眶通紅，拳頭緊握，其他的警員更有甚者眼淚已經快要控製不住，隻能用力仰起頭。
因為屍體一直找不到，而無法定案的孤兒院事件，此時關鍵的證據出現了，但在場的眾人卻沒有一個人感到開心與慶幸。
沒找到屍體的時候，大家還能在心裏自我安慰，那些孩子或許真的隻是失蹤了。
但現在……
一個驚天大案，喪心病狂的衣冠禽獸就這樣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連續作案這麼久，而大家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聯邦的法律是擺設嗎？我們治安局是擺設嗎？
在場的每個人，都陷入了悲痛與自責中。
“咳咳，王隊，”蔡雍禾咳嗽兩聲，暫停下視頻問道：“你們再看一下，有誰能認出來這個地方具體是在哪個位置？”
王建盯著視頻裏麵的畫麵看了一會，最終搖搖頭：“不行，畫麵太黑了，除了燈光照著的坑底，其他地方完全看不清，沒法分辨在哪。”
“最好是讓技術科的人調整一下曝光，把陰影裏的細節再放大一下還有可能。”
蔡雍禾皺眉：“這麼說……這份證據還是缺乏明確的指向啊……”
“蔡局，信裏不是說還有一份名單嗎？名單應該也在這裏才對！”
名單？！
蔡雍禾反應過來，立刻讓技術部的同事關掉視頻，把另一個文檔打開投影了出來。
然而當他們看清名單上第一個名字的時候，所有人的愣住了。
李建業！
沒有人會相信，刑偵大隊大隊長的名字，會出現在器官更換者受體名單上！
蔡雍禾轉頭看向放映的技術人員，沉聲問道：“……你確定，這就是李隊帶迴來的存儲器裏的那份名單嗎？”
“確…確定，存儲器還在證物室放著，可以查證。”
王建：“蔡局，我記得您之前說過，李隊曾經親自送過一個孩子進日升孤兒院，對嗎？”
蔡雍禾點點頭。
“那孩子的血型，等數據，能查到嗎？”
蔡雍禾：“血型不用查了，我記得是匹配的，但，當年應該沒有做過……”
王建轉頭看向小楊：“你師父呢？之前不是讓你通知他開會的嗎？”
小楊一愣，如實迴答：“通知到了，我師父之前在審訊室呢，這會兒應該趕過來才對……”
技術部的同事突然開口說道：“蔡局，王隊，我在來會議室的路上遇到過李隊，他跟我要存儲器裏的東西，我就把視頻和名單都拷貝給了他……”
蔡雍禾\\王建：“……”
兩個人對視一眼，王健說道：“蔡局，我建議立刻封鎖治安局，並展開對李建業的搜索！”
蔡雍禾看著王建，沉聲說道：“你懷疑自己的同誌？要知道，這份證據還是李隊拚命帶迴來的！”
王建：“我懷不懷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立刻把李隊找迴來。”
“名單他肯定已經看到了，但他人沒來……”
……
另一邊，李建業趁著大家看視頻的空隙，重新迴到證物室想拿走存儲器。
然而證物室的同事在幾個物櫃之間翻找半天，卻始終找不出來。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李建業快要忍不住自己動手時，便看到這名同事的ap手環彈出來一個通知——
“封鎖治安局所有出口，全員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