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數(shù)百載之前,孔衝祖父便以化身之法脫離了三界窟,外出放風(fēng)。
並於東彌州遊曆玩耍時候,偶然間發(fā)現(xiàn)潘陽子留下的這座五老觀遺府。
在破解了地宮禁製,取走了上、中兩層玉臺的珍寶後。
因這一路上同幾位大妖王生了爭執(zhí),這具化身的神力損耗過半,已來不及花費(fèi)心思破解下層的法陣禁製,將玉簡和道書悉數(shù)取出。
孔衝祖父隻得施以玄通妙術(shù),自玉簡和道書這兩者任選其一。
在不觸動禁製的景狀下,隔空將玉簡中記載的五老天官大手印神通習(xí)得在手。
而做完了這一切後。
孔衝祖父的那具化身也是神疲力盡,要消散於天地間。
所幸在消泯之前,他及時用剩下神力將這座被他破解過半的五老觀遺府挪移到焦國翼望山,深深掩藏起來,這才有了孔衝今遭的東彌州之行。
而這時在問了陳珩幾件諸宇間的大事,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後。
孔衝也是眸光精光大放,咂舌不已,不停搓手,頗有些感慨的意思。
“陸羽生這強(qiáng)人在將中瑯州帶離了胥都天後,居然都還活得好好的?這倒也離奇。
不過你們玉宸如今的掌門是裴叔陽?窟裏的老龜龍可是認(rèn)識這位,還同他打過交道,可恨老龜龍輕視我是個小輩,不肯多搭理我什麼,不然我也不會隻知道個皮毛。
還有姬氏道廷現(xiàn)在真就隻有正虛天這一隅之地了?雖早已聽祖父聽過,但我還憂心他是騙我玩的。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他娘的!今遭總算是輪到這群混賬夾尾巴當(dāng)龜孫子,這聽了不得爽死啊!”
在自顧自絮叨一陣後,孔衝也終是迴過了神來。
他看向陳珩,拱手一笑,旋即疑惑問了一句:
“不過這《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乃是前古道統(tǒng)五老仙宮的經(jīng)典,如此高上道冊……陳兄莫非就真不動心,願意讓給我?”
陳珩的所求,僅是孔衝手中的玄室水。
而方才他提出的條件,非僅是可以將道書和玉冊兩物完璧歸還。
還可加上一些財(cái)貨添頭,讓孔衝鬆口。
這等條件,不可謂不優(yōu)厚。
尤其以陳珩玉宸弟子的身份,還是在如今占了上風(fēng)的景狀下,卻依舊是做出來這等許諾,並未咄咄逼人,以勢來強(qiáng)壓一頭。
這令孔衝心頭難免也有些感慨,暗暗歎服他的氣度。
不過《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終究是五老仙宮的道冊大典。
潘陽子能夠在地陸那等靈機(jī)匱乏之地得道,飛升至胥都天。
這卷《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可是裨益不少,缺它不能!
而此等重寶分明已是得手,陳珩卻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好似其無足輕重一般,願意將它讓出。
這般的落落大方,也著實(shí)是令孔衝心頭不解,難免多問一句。
“我玉宸自有無上經(jīng)典,又何須貪圖他家的法門?
更何況這經(jīng)書以後天五行為根基,意圖演化先天五行,於我所修法道也並不相符,豈可因小失大,舍本而逐末。”
陳珩此時聞言淡聲一笑,道。
……
五老仙宮的《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雖然是玄奧莫測,足可稱得上是一門上乘密冊。
但它若同作為玉宸三經(jīng)之首的《玄中太無自然開元經(jīng)籙》相較,卻還是差上了不止一籌,遠(yuǎn)遠(yuǎn)不可置於一處並論。
縱五老仙宮並未覆滅,在前古的全盛時候,也是不敢同玉宸攖鋒,要自愧弗如。
而這門《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其實(shí)在玉宸的道錄殿中也早有收錄,想來也應(yīng)是五老觀的潘陽子所獻(xiàn)。
陳珩在道錄殿翻經(jīng)閱典時候,雖未有足夠功德可以一覽此書全本的內(nèi)容,但也是看了個大概的簡述。
這也是他方才為何僅略翻幾眼,便認(rèn)出了此書的來曆,道破了其以後天五行作為根基,意圖演化先天五行的立意。
而此書既已被道錄殿收錄封存。
那它的價值於陳珩而言,同樣也是要打了個折扣了。
早在流火宏化洞天時候,陳珩同沈澄等便是籌謀火霞老祖所修的《大滌真功》,並順利得手,將其帶出洞天地宮,獻(xiàn)給了道錄殿,得了一筆道功傍身。
而《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不同於《大滌真功》,已被收錄過。
那縱使是拿去了道錄殿。
這重複的經(jīng)書道冊,卻也得不到什麼獎賜用以酬功,用處不大……
此時見陳珩言語平淡,態(tài)度不似做偽。
孔衝心底莫名就先信了他三分,撓撓頭,大笑言道:
“陳兄既是如此磊落,在下便也不扭捏什麼了!
孔某意思是,玄室水我欲留一滴存身,拿迴去給窟中的老龜龍煉丹,方便去討好那頭龍首老王八。
剩下的八滴玄室水,孔某皆可歸還陳兄!
且珍寶好處便不必了,至於這道書和玉簡,你我二人同參即可,不必分個歸屬,如何?”
而說完這句,他還怕陳珩並不動心,又趁熱打鐵,忙補(bǔ)充道:
“陳兄雖說《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於你法道不符,但此書畢竟是一門上乘密冊,便是起些觸類旁通之用,點(diǎn)撥靈感,也總是好的。
且這道冊更是厲害,其上所載的神通名為五老天官大手印,乃是五老仙宮的一記厲害殺招,聽聞唯有五老仙宮的真?zhèn)鞯茏硬趴尚扌校?br />
當(dāng)年潘陽子施此神通,可是打遍了幽冥妖魔,宇外邪靈,聲名赫赫!
陳兄既是修行的正統(tǒng)仙道,那這門仙道大神通,便是萬不能錯過!似此等緣法,豈非天定?”
陳珩對孔衝道出的這番言語倒也是頗覺意外。
他眸光一凝,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孔衝願意讓出八滴玄室水,而他手中本就存有十五滴玄室水。
合於一處,便統(tǒng)共是二十三滴。
按著玉宸道書的記載,丹成一品者,二十滴玄室水已足以應(yīng)付成丹時候的金光陽焰災(zāi)劫了。
君堯當(dāng)初成丹,也正是此等數(shù)目。
而他若能得手二十三滴,還是多出三滴的餘數(shù),可備不時之需,足夠?qū)捲A恕?br />
至於那玉簡上的五老天官大手印。
陳珩雖聽聞過此法,知曉它是潘陽子的一門得意手段,仗此打殺無數(shù)妖魔鬼神。
但玉宸的道錄殿,卻似乎未收錄過這門神通,也不知是潘陽子當(dāng)年未曾獻(xiàn)出,還是另有緣由。
不過一門仙道大神通,其價值自然不必多提。
若能修行到手,必是賺了,在成丹之後,也能多出一門用來對敵的大手段!
不過孔衝如此做派,連珍寶財(cái)貨不要,就願意將玄室水讓出,還欲同他共參道書與玉簡。
似是這般的慷慨。
想來此人也應(yīng)是另有所圖,不會毫無所求。
陳珩對孔衝道:
“閣下如此大方,莫非是欲令我將伱從三界窟解脫出來?實(shí)不相瞞,此事隻怕是超出陳某的能力之外了。”
孔衝搖頭道:
“我雖是欲求一個自在解脫,但也不會強(qiáng)人所難,提出此請。
事到如今,孔某隻有兩個條件。”
他伸出兩根手指,道:
“其一,我欲請陳兄替我解讀這卷《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還望陳兄能夠不藏私,應(yīng)下此請。”
“解讀這卷道冊?”
陳珩一笑,微微頷首:
“此事易耳,我可應(yīng)下。”
孔衝臉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忙拱手致謝。
《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為五老仙宮的經(jīng)典,歸於正統(tǒng)仙道之列。
老實(shí)說來,乃是仙道的道書。
而孔衝因血脈出身緣故,修行的卻是先天神道,與正統(tǒng)仙道並非同一個路數(shù)。
仙道道書素來是以晦澀玄奧而著稱。
個中的玄門隱語,著實(shí)是浩如煙海,不可窮極。
莫說孔衝這個外道之人要頭疼。
便連大多正統(tǒng)的仙道修行者,也要在師門長輩提點(diǎn)下,才能弄明此間關(guān)竅。
而《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畢竟是上乘經(jīng)典。
若論晦澀難懂的程度,隻會更深,絕不會淺!
這時候孔衝卻是遇得了陳珩這個玉宸弟子。
於他而言,無疑便是是雪中送炭,這等大好機(jī)會,自是不能夠錯過!
雖然三界窟中並不乏高人巨頭,當(dāng)年那些生靈之所以膽敢跟隨天衣偃舉兵起事,反抗道廷,自然皆是諸天宇宙間赫赫有名的大神通者,才會有如此心氣。
而這些子孫,多多少少,也是得了幾分前人遺澤,並非易於之輩。
如孔衝祖父。
他當(dāng)年僅憑借一具化身便橫掃了南海妖部的幾位大妖王,著實(shí)堪稱是兇威赫赫!
不過如今孔衝祖父在耗費(fèi)大量本命精血,請老龜龍用心推算孔衝前程後,便已陷入閉關(guān),隻怕百年之內(nèi),都難破關(guān)而出,自難相助孔衝解讀什麼道書。
至於其他窟中的其他強(qiáng)大生靈。
孔衝祖父早年間因行事肆無忌憚,近乎是將這些生靈都得罪了個遍。
如此景狀下,縱然那些生靈既往不咎,願意替孔衝解讀這卷《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
孔衝也萬萬不敢向他們求教。
若是他們心存不善,隻需在解讀道書稍稍動個手腳。
孔衝便要栽個大跟頭了,有苦也難言!
這也是為何孔衝需用一滴玄室水去討好那頭老龜龍,便是想在自家祖父閉關(guān)時候,為自己暫且尋上一個大靠山。
而陳珩乃玉宸弟子,雖修為不算太高,但若論見識來,想來也應(yīng)當(dāng)是高明。
由他來解讀《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自然不算什麼難事。
且在方才一事中,孔衝倒也大略看出了陳珩為人,猜測他應(yīng)是不屑於做那些暗手算計(jì)。
由他來為自己解讀道書,孔衝卻是放心。
“至於第二件……”
這時見陳珩應(yīng)下解讀道書之事,孔英也是心頭雜念消去,不再有後顧之憂。
他目視陳珩,衣袍無風(fēng)自動,陡有一股軒昂戰(zhàn)意升起,若怒濤拍岸,咄咄逼人:
“早在那方什麼危雍國時候,我便見識了陳兄的威風(fēng),如今有緣一見,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
……
八派六宗的鼎鼎大名,他已是聽得耳內(nèi)生繭。
前古時代,也正是在八派六宗的諸位仙人下合力,天衣偃才淒慘敗亡,也連累他的先祖也被關(guān)押進(jìn)了三界窟內(nèi)。
如今好不容易能遇上一個八派六宗弟子。
在見陳珩並非那類難打交道之人,孔衝自然躍躍欲試,原本被壓住的心思也是逐漸活絡(luò)起來,欲親身討教一二,長個見識!
而對於他這比鬥,陳珩自然不會拒絕。
他也有意看看這天衣偃舊部子孫的能耐,爽快應(yīng)了下來,如此,兩人可謂一拍即可。
“陳兄果然是豪爽之人!”
孔衝大笑了一聲,取出一枚冰盞,先從中攝了一滴玄室水出來,旋即便將冰盞朝陳珩遞去。
陳珩接過一看,見裏內(nèi)恰是八滴玄室水,精氣純正充盈,不沾半分的雜氣,顯然是真正的上乘,微微頷首,便也將之收起。
“請。”
他袖袍一拂,擺出兩隻蒲團(tuán),便在其上坐下,將那卷《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翻開。
孔衝拱了拱手過後,也在另一隻蒲團(tuán)上坐下。
有太始元真經(jīng)、神宗玉書和開元經(jīng)籙這三本無上經(jīng)典打底,陳珩如今眼界,早非尋常仙道修士可比。
且在進(jìn)入宵明大澤後,更有道錄殿的無窮道藏典籍,利用一真法界之能,他也是將這些不需道功兌換的道藏看了不少。
在此等景狀下,不說參悟,僅是單純替人解讀這卷《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中的玄門隱語,自然並非什麼難事。
而時日一晃而過。
轉(zhuǎn)瞬,便是三日功夫過去。
在將最後一句道出後,陳珩也是將手中的《五行靈臺秘要真經(jīng)》放下,不禁感慨一句:
“單是解讀其中的隱語,便是費(fèi)了三日光景,這本道書倒不愧為五老仙宮的經(jīng)典,晦澀難懂。
關(guān)於元神後的經(jīng)文,其上所載之玄理,連我也難以明了,所幸今番隻是解讀隱語,若是要闡釋經(jīng)義,那便遠(yuǎn)超出我的所能了。”
孔衝接過陳珩遞來的道書,臉上神情若有所思,皺眉無言。
直到過得半晌後,他才一歎:
“此書雖為仙道道書,但若能夠參透,於我而言,卻也是有莫大好處,隻是參透,卻是不容易……”
他搖搖頭,目光看向陳珩。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心頭明了。
“請!”
孔衝大笑一聲,先開了禁門,身裹一道五色霧氣須臾飛天而起,消失在了原地。
陳珩袖袍一擺,緊隨其後。
而待得出了山腹秘地,來到天中時候,隻聞孔衝長嘯一聲,半空便有一道宏瀚巨響,旋即便見一頭目細(xì)冠紅,身纏五色神光,足有百丈高下的孔雀傲立於天中!
其雙翅一揚(yáng),便足足遮去了數(shù)裏山河,芒光囂騰,刺眼非常!
“先天神怪,果然是五色孔雀。”
陳珩眼中射出一道神光,暗道。
合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