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了,隻是幾年沒有從這座中國最南麵的城市經(jīng)過,細細琢磨這裏的風(fēng)景,它和印象中的那座叫做深圳的城市仿佛完全變了一個模樣,變得認不出了。
安然背著一個碩大的雙肩背包,大步從海關(guān)走了出來,其實他意識中深圳麵貌的改變,也隻是一種先入為主的印象,重生之後,他何嚐真正的欣賞過哪個城市的風(fēng)景,每一天都是在思索與躲避中渡過。想要靜下心來重新體驗簡單的生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香港停留了兩天,直到林安卉再不登上前往美國的飛機,未來基金的運作就要陷入僵局,她離開未來基金總部的時間太久了,在菲律賓駐留了一周,然後返迴香港一直等到安然安全到達,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無數(shù)需要她親自簽署的文件堆積在辦公桌上。先送走林安卉和專程從加拿大趕迴來的薇薇安,安然這才悠然的背起行囊,帶著兩個貼身保鏢走上歸國的旅途。
家,這個詞看似平常,可在心中卻有著無可替代的重量。八月酷暑,安然輕鬆自如的走在驕陽之下,從前覺得難以忍受的熱浪,在如今菲律賓營地經(jīng)曆整整一年殘酷訓(xùn)練的他麵前,比小兒科還不如。羅湖海關(guān)毗鄰著深圳火車站,前行不過幾百米便到,一前兩後三個男子背著沉重的包腰桿卻是挺直,大步走去隻是幾分鍾的時間。
“猛子,你去火車站買四張軟臥票,買晚上的,下午我們還要去逛逛街,買點東西帶迴去。”安然吩咐身邊的保鏢,猛子姓孟,是最早一批前往菲律賓受訓(xùn)的老兵了,在ama出過不少任務(wù),這麼些年下來全世界已經(jīng)走了小半圈。
“是。”猛子沒有多話轉(zhuǎn)身往售票處內(nèi)走去,聚集在售票處門外的眾多黃牛黨眼睛一亮,四張軟臥可是一筆大生意,可惜當他們的眼神看清三人之後,喜悅之情頓時消弭於無形。沒有人敢上前兜攬生意,在火車站裏出沒的人,哪個會看不出這三個人不同凡響?隻看後麵那兩人端正的站姿和走向自己那個壯漢的龍行虎步,隻有傻子才會上去碰釘子。像是碰到一個無形的繩索,猛子的前路擁擠的人群齊刷刷的讓開一條道路,這是一種動物的本能,在遇到危險人物時躲開的生理預(yù)警。
猛子左右看看,咧開嘴無聲的笑笑,他對這件事很滿意,一匹咬斷過無數(shù)喉管的狼不會習(xí)慣和別人挨得太近的。生死戰(zhàn)場搏殺而出的老兵和所有的陌生人會自覺保持距離,這是一種習(xí)慣。
“嘖!”在後麵看著這一幕的安然一陣頭疼,在迴來之前他就很擔(dān)心這種事情出現(xiàn),是以把大部分的保鏢交給樂淩,跟著她辦事去了。原本他想著一個人悄悄的迴國就好,可是林安卉和薇薇安對此堅決不能容忍,無奈之下他隻有挑了兩個相比之下外形不算太兇悍的兩個保鏢一並迴來。哪知道在一眾保鏢中最慈眉善目的兩位,一走進普通人群也還會是這種效果,這可怎麼辦?
這是件很無奈的事情,這兩位的確已經(jīng)算是安然身邊形象最佳的兩位了,樂淩給安然挑選保鏢最重要的考核手段就是能力,最後入選的八位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特種兵,可想而知,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怎麼可能有多好的形象,就算是地球第一帥哥扔進戰(zhàn)場幾年也會變得形象大變的。隻是親和力這東西和保鏢的能力完全無緣,樂淩心裏保鏢最需要的形象就是冷酷和忠誠,長得帥能當飯吃嗎?
“哎……”安然撇了撇嘴,無力的揉了揉眉間,難道真的讓這兩位跟著自己迴江南去上海?身邊帶著這兩個兇神惡煞,那大學(xué)還上個什麼,還想迴味過去的大學(xué)生涯呢,不被人當做怪物來看就不錯了。苦惱的安然卻自然的忽略了,他在圍觀群眾的眼裏,和那兩位區(qū)別並沒有什麼區(qū)別,同樣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且手底下沾過鮮血的人,怎麼可能迴得了過去?
“那個……卡尺,你先去找輛出租車。”安然搖搖頭,不願意再想這個頭疼的問題,想了也是白想,等迴到江南再說吧,實在不行就把這兩個扔在家裏保護父母好了,隻是這樣做會不會讓林安卉打越洋電話來嘮叨不停,這就不好說了。
這一刻的安然無比懷念樂淩在身邊的日子,隻盼望著她能早一點完成任務(wù)趕來和自己會和,有她在自己甩開保鏢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也不需要擔(dān)心林安卉和薇薇安的念叨外加威脅。卡尺是個狙擊手,安然不是很明白他這個外號的來曆,但隻要用心想想也能明白,肯定和他的職業(yè)有不小的關(guān)係“是,老板。”卡尺左右掃了一眼,判斷一下四周並沒有什麼能威脅到老板的人物,這才快步向外走去,94年的深圳火車站還沒有什麼正規(guī)的出租車站,要打車還是要提前下去攔的。
兩位與眾不同的家夥暫時離開了身邊,安然頓時感覺到輕鬆了許多,一伸手摸出電話,想趁著等待的功夫給家裏打個電話,可號碼撥到一半安然不禁啞然失笑。這支手機是香港的號碼,一過了羅湖海關(guān)便是沒有絲毫作用的。輕輕按下紅色的掛機鍵,安然摸摸下巴,看來在深圳的第一件事還是去買一個新手機,晚上的車明天才能到家,總要先給掛念自己的家人報個平安才是。
等著猛子買票迴來,安然百無聊賴的站在售票大廳門外左顧右盼,至於說會不會擔(dān)心軟臥票買不買得到,這真的不在他的思索範圍之內(nèi)。鐵道部牛氣是不會錯的,那也隻是對待普通的國內(nèi)百姓,像猛子這種拿著護照的假洋鬼子要買票,一般來說絕無問題,就算這個年代還隻是某級別以上幹部才能乘坐的軟臥也不例外。或許在大部分的工作人員眼中,洋人比官員更不能懈怠,誰叫天朝最重視自己的形象呢。
猛子果然沒有讓他煩心,不過一會的功夫就走了出來:“老板,買到了,晚上十點半開車,一個包廂裏四張票。”
“嗯,我們下去吧,卡尺在下麵攔車。”安然挪動一下背包,邁步走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