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子昂拉入懷中的女子，因驟然受寵，樂不可言，自從婉寧離開，就一直纏著他。而高子昂的心情異常煩悶，他將那女子的雙手從自己肩上拿了下來，麵無表情地說：“姑娘，我今天很累了，改天再來看你。”


    他說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椅子上呆坐著。女子不甘心，迎上來，語氣做作：“少爺，我就那麼不招您待見。您不是說要走嗎？”


    “媽媽在哪裏？我有幾句話要跟她講。”高子昂問。


    女子指了指他們身後，樓梯下一間較遠(yuǎn)的屋子：“喏，她就在那裏。”


    高子昂起身走到那間狹窄的屋子裏，鴇兒正在做賬，她猜得到高少爺就是過來查賬的。“少爺您稍等片刻，一會兒就處理完。”


    “不急。”高子昂緩緩上前，隨便拿起一本賬看了看。片刻，似乎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李家小姐此次前來是為何？”


    鴇兒不懷好氣：“還不是來取分成銀兩。哼！一個孤女還來取什麼銀兩！”


    從她的眼神中，高子昂看出了幾分端倪。他放下手上的賬本，說道：“媽媽，把差額補(bǔ)上，送到李府，送去的時候就說一時疏忽，少算了些。她是府上的大小姐，對生意的事必定不關(guān)心，心裏沒數(shù)，應(yīng)該不會太當(dāng)迴事。給你造成的損失，本少爺會補(bǔ)給你，或者直接算到高家的賬上。還有，此事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鴇兒一驚：“瞧少爺您說的！”後一想，既然高少爺已經(jīng)看穿，她也沒必要躲藏，“聽王少爺說啊，這以後有可能高家就是沁芳閣最大的主子了，您很快就是堂堂正正的少東家，怎麼能讓您出銀子呢？可媽媽就是不明白，您為何這麼做？”


    “媽媽，你少來了，你會不知道我跟李家小姐的關(guān)係？”片刻，他又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我隻是看她孤孤單單，怪可憐的。以後李家若再有人來，不管誰來取，銀子都一兩不少給她。”


    鴇兒應(yīng)道：“知道了。”


    離開沁芳閣之後的婉寧，一肚子火無處發(fā)泄。迴府的這段路，連車子都沒坐。腳下快步如飛，兩個手下那叫一個吃驚，裝模作樣在後麵緊趕慢趕。勸她坐車，她也不坐。


    迴到府裏，也還是氣唿唿的。幸虧在路上有所發(fā)泄，否則，那得什麼樣？見她的模樣，燕兒自然是要問的。“小姐，您怎麼啦？”


    婉寧沒有迴答，但燕兒知道能造成這幅局麵，應(yīng)該是跟少爺有關(guān)。“小姐，最近您心情不爽，奴婢去削個甘蔗來，吃點(diǎn)甜的會愉悅一些。”


    “甘蔗？哪裏來的甘蔗？”


    “小姐，您怎麼忘記了？是周婕妤賞賜的呢。”


    婉寧這才想起，是哦，好多天沒在宮裏待了，皇上怕是要問的。“燕兒，你迴來，別去削甘蔗了。府上一切都還好吧？要不今晚你跟我一起迴宮？”


    “小姐吩咐，奴婢不敢不從。”


    婉寧一迴到宮裏，被告知皇帝已經(jīng)去了正殿。本不想打擾皇上和周婕妤，但同時周婕妤差人過來說，有削好的甘蔗。意思就是得過去了唄，婉寧沒敢耽擱，去了正殿。


    “婉寧，你來啦，剛削好的甘蔗，甜甜的，快過來，我們一起吃。這甘蔗雖然放了些時日，但儲存得當(dāng)，也還是挺好吃的。”


    婉寧見到皇上的第一件事當(dāng)然是行禮了，麵對拘著禮的婉寧，皇帝卻愛答不理的。


    “皇上，您跟婉寧又怎麼了？貧妾就想人多熱鬧一些。您看您，別板著臉嘛。婉寧給您行禮呢。”


    皇帝頭也未抬，道：“你起身吧。既然來了，就一起陪著婕妤吧。”


    “奴婢遵命。”


    “婉寧，給！”


    婉寧雙手接過周婕妤遞過來的甘蔗：“多謝娘娘。”她舔了一下甘蔗尖，似有迴味，“甘蔗確實(shí)好吃，也很甜，就是渣比較多。”


    皇帝聽得出來婉寧有所指，不禁笑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又說：“那朕問你，你認(rèn)為朕是好男人嗎？”


    “皇上您勝過全天下男子，這還用問嗎？但皇上您的這一問，應(yīng)該是傾向於男女之間，這個奴婢哪有資格評判，眼前最有資格的是婕妤娘娘。您若能照顧好她以及她的腹中之子一生一世，那您是好男人無疑了。”


    周婕妤緊緊靠在皇帝肩上，婉寧的迴答讓他們心裏很舒適。


    “皇上，婉寧真是一番苦心，她真心希望貧妾好。”周婕妤不禁想多說一句，“知道皇家安穩(wěn)度過著實(shí)不易，貧妾確實(shí)不想卷入爭鬥，隻希望自己跟孩子一生都平平安安。”


    婉寧當(dāng)然要全力保護(hù)周婕妤，若如此，她就不會像剛送周婕妤入宮時那般自責(zé)了。她聽聞，太子之位爭奪得厲害，不少臣子各擁其主。雖然婕妤也有靠山，但她無爭勝之念，便隨了她的意。婉寧也希望她跟她的孩子一世平安，便跪下說：“還希望皇上達(dá)成婕妤所願。”


    皇帝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清心寡欲很難得，相信朕一定會照顧好你和我們的孩子一輩子。”


    周婕妤不顧有人在場，愣是緊緊抱住了他。


    皇帝心中對婉寧的怒氣總算消減了幾分，他抬起臉問：“婉寧，你手臂上的傷好了嗎？”


    “多謝皇上關(guān)心，已經(jīng)好了。”


    “你起來吧。近些天怎麼沒見你？該不會就是一心一意在府上養(yǎng)傷？”


    “府上事務(wù)繁雜，要多花些功夫，還請皇上體諒。”


    皇上沒有迴應(yīng)，隻專心看著正在吃甘蔗的周婕妤。


    婉寧的手裏拿著一節(jié)甘蔗，又看了看皇上和婕妤，他們的感情那麼好。婕妤懷著身孕，不能侍寢，皇上過來的次數(shù)少了，來一趟理應(yīng)讓他們在一起多待一會兒，便說：“皇上，婕妤娘娘，奴婢不便多打擾，甘蔗可否讓奴婢帶迴去吃？”


    皇帝笑著問：“不嫌有渣了？”


    “渣是必然的存在，還分在哪吃麼？”


    “既然不嫌棄，你就迴去吃吧。”


    “遵皇上吩咐。”婉寧朝婕妤看過去，“多謝婕妤娘娘的美意，奴婢告退了。”說罷，離開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