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埃爾教皇！”喬伊斯不自覺地輕唿出聲。
盡管早己脫離太陽聖教會，如今的他甚至己經(jīng)擁有了天使之羽，但乍見到在千萬教徒眼裏無比神聖偉大的教皇彼埃爾，他還是難免緊張。
即使他曾經(jīng)也虔誠過，在那許多歲月裏，他也不曾見過彼埃爾。能夠踏上提落島這片土地的，都是得神垂青的幸運兒。
當然，現(xiàn)在看來，那都是些可憐人罷了。
宏偉的教堂聖殿聳立虛空，教皇的王座懸浮雲(yún)端，那紅色的長袍如從他身上垂下的彩霞，在陽光下異常鮮豔。
不知是陽光刺眼，還是不習慣沒有眼鏡的視野，陳文學瞇起眼睛看向雲(yún)端。
“這個老家夥就是教皇？”他問道。
“是的，我在聖光實驗室的時候，每天都會看見他的畫像，除了阿加莎……”喬伊斯說到阿加莎的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我記憶裏最清晰的人麵就是教皇，雖然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是第一次。”
陳文學撇撇嘴，不屑地說：“教會的信仰究竟是神，還是教皇？”
喬伊斯說：“對教徒來說，神是源於內(nèi)心信仰，教皇是對權(quán)力的崇拜。但他們有時候搞不清楚這兩者的區(qū)別，或許教皇並不希望他們搞清楚。他希望人們把對他的崇拜等同於對神的信仰，把威權(quán)和信仰搞混，他才可以取代神的統(tǒng)治。”
“太複雜了。”陳文學搖搖頭，“做人本來就很累，沒想到做神也這麼累。”
“那是因為他們並不是真神。”李沐塵說道。
這時候，騎士軍團己經(jīng)發(fā)起了衝鋒。
數(shù)千戰(zhàn)騎在提落島並不十分寬闊的大地上馳騁，大地不停顫動，殺聲震天，就連海島周圍的海水都在翻湧。
“怎麼辦？”陳文學問李沐塵，“咱們打不打？”
李沐塵笑道：“這是你的主場，你看著辦。”
陳文學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眼前的場麵雖然震撼，但經(jīng)過了帕特農(nóng)神廟秘境那遠古戰(zhàn)場的洗禮，見識了海獸隨著潮水席卷大地，以及擁護雅典娜的騎士軍團無畏作戰(zhàn)的場景，這座小小的島嶼和這三千聖殿騎士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陳文學也不敢大意。
他很清楚自己在秘境裏斬殺波塞冬有一大半是借助了雅典娜的力量，而且秘境裏的感知是會被放大的，如果在現(xiàn)實中真遇到波塞冬這樣的遠古魔神，憑現(xiàn)在的他不可能贏。
眼前有數(shù)千聖殿騎士，而他們隻有六個人，並且李沐塵似乎無意出手，這是在考驗他的真正實力了。
陳文學心頭振奮，戰(zhàn)鬥的意誌湧現(xiàn)，雅典娜之紋放出金光，化作一身戰(zhàn)衣。
他一手持盾，一手持矛，高高躍起，衝入了敵軍之。
霎時間，猶如猛虎入羊群，一下子就把麵前的騎兵隊伍給衝散了。
隨著他左衝右突，戰(zhàn)馬一匹接一匹倒下，騎士的身體一個接一個飛起在空中。
多米尼克看得目瞪口呆，秘境的經(jīng)曆固然神奇，但猶如夢幻，而眼前的景象卻真真切切。
這是戰(zhàn)神嗎？！
然而喬伊斯卻皺起了眉頭。
這些可都是黃金聖殿騎士啊！
一個人要殺這麼多聖騎士，哪怕他是神，也會力竭。
教皇彼埃爾能夠穩(wěn)坐雲(yún)端，就是要用他的騎士軍團來消耗他們的實力，最後再發(fā)出雷霆一擊。
看清了這一點，喬伊斯不再猶豫，展開雙翼說道：“大家快以聖羽之光支援，幫他重開一條血路，擒賊先擒王，拿下彼埃爾！”
其他幾人點頭同意，正要出手，卻聽李沐塵說道：“再等一下吧。”
喬伊斯一愣：“為什麼？”
李沐塵笑道：“檢驗一下他的實力，如果他搞不定這個聖殿騎士軍團，那他就沒法接管教廷。”
“接管教廷？”
喬伊斯大感震驚，看著李沐塵。
但李沐塵卻不說話了，目光落在戰(zhàn)場上。
此時的陳文學，果然己經(jīng)有些疲態(tài)。出槍的速度慢了下來，手中的盾牌也顯得有些沉重。
周圍的重甲騎士依舊不停向他湧來。
這些騎士隻是行屍走肉，他們不會恐懼，不會害怕，不會因為大量同伴的死亡而失去戰(zhàn)鬥意誌。
陳文學從他們身上感到的和在神廟秘境當中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樣。
那些圍繞在雅典娜神像身邊的騎士，顯然並非行屍走肉，他們是真的在為信仰而戰(zhàn)，為守護大地而戰(zhàn)。
而眼前這些騎士，卻隻是為戰(zhàn)而戰(zhàn)，隻是麻木地聽從命令，成為戰(zhàn)鬥的機器，收割生命的工具。
陳文學突然感覺胸口一痛。
不是受傷，而是真的心痛。
他想起他的心早己死了，現(xiàn)在裝在胸腔裏的，是霍克伍德給他的騎士之心。
他終於明白這顆心代表了什麼。
所有的騎士，都是霍克伍德培養(yǎng)出來的，或者說是他的實驗產(chǎn)物。
他把他們的心全都收集在了一起，成就了他身上的騎士之心。
這些騎士隻聽命於他，以及和他有契約的教皇。
當！
一把巨劍重重砸在盾牌上。
陳文學膝下一軟，單腿跪在地上。
接著，當當當?shù)穆曇舨粩啵瑹o數(shù)巨劍如雨點般落下。
陳文學的身體頓時被戰(zhàn)馬、鎧甲和十字光劍湮滅。
“糟了！”多米尼克叫道，“我們快去救他！”
喬伊斯看了一眼李沐塵，隻見李沐塵一動不動，臉上平靜祥和，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
他按住了多米尼克的肩膀，輕輕搖了搖頭。
他知道李沐塵和陳文學的關(guān)係，陳文學是李沐塵為數(shù)不多的真正的朋友，如果真的有危險，李沐塵不會不救。
可是喬伊斯的心揪著，雖然有雅典娜之紋護體，可這樣被圍毆，也要被剁成肉泥了吧？
雲(yún)端上的教皇哈哈大笑起來，紅色的長袍的下擺飄動，浩蕩如雲(yún)海。
“我應(yīng)該感謝你們，你們幫我搞定了天使團，並且送來我向往己久的諸神之戰(zhàn)的聖物。”
他伸出手，聲音從雲(yún)端傳來。
“把雅典娜之紋，連同海神的權(quán)杖，交來給我，我會免除你們的死罪！”
李沐塵微微一笑，迴應(yīng)道：“你有這個資格嗎？”
教皇一愣，不怒反笑：“你就是那個來自東方的姓李的術(shù)士吧？我知道你，你是罪惡的源頭，一切紛爭由你而起，你卻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朋友送死。我們一首都高看了你！”
“你們？你們是誰？”李沐塵問道。
教皇沒有迴答，隻是冷冷一笑，不知是不屑，還是守著某種不能說的原則。
“你不說我也知道。”李沐塵看向遠處的海麵，目光仿佛穿透了海水，到達幽深的極限，“這樣吧，如果你現(xiàn)在投降，我也免除你的死罪，放你迴冥界去報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