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迷茫,不知方位。
江風身處一處黑暗空間中,身上不斷泛起陣陣寒意。
江風知道自己已經死亡,隻是不知為何,魂魄遲遲沒有離體,反而進入到這方空間內。
死氣纏繞間,帶著刺骨寒意,如墜冰河。
這一刻,江風仿佛變成了凡人。
什麼血脈,修為,統統消失不見。周圍不斷傳來撕扯之力,要將他的魂魄抽出。
江風一直與這股撕扯之力對抗,想要守住他的魂魄。但他已身死,又如何能與之對抗。
好在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股暖流傳來,雖然微弱,但不至於讓他魂魄離體。
這股暖流,很熟悉,但江風不知道是誰在幫自己。
他的記憶已經丟失了許多,他已記不住魔族,記不住北境,連道宗和清虛觀也很模糊。
再過不久,他就會忘了家在何處。
森魔族,森靈樹下。
木森帶著江風剛出現不久,森林樹周圍的樹木,便紛紛枯萎,喪失生機。
就連那棵自魔族存在便在的森靈樹,也不斷顫抖,仿佛害怕江風身上的死氣。
“森林樹啊,魔族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我需要你這數萬年積攢的所有生機。”木森說道。
森林樹依舊顫抖不已,似乎不願獻出生機。
“萬物皆有靈,你存活這麼久,自然也有靈性,害怕是正常的。但這個人,是我族魔神,你作為魔族聖物,我相信你能感受到,魔族若沒有他,就會滅亡!蹦旧f道。
森林樹的顫動,這才有所減弱。
木森對著森靈樹一拜,“拜托!”
森林樹終於停止了顫抖,似乎是同意了木森的請求。
森林樹頓時靈光大放,一道道磅礴的生機,不斷進入江風體內。
黑暗空間內,魂魄不斷顫抖的江風,忽然感受到陣陣暖意。
這些宛如救命稻草的溫暖,被江風全部吸收;昶莾却坦堑暮,終於緩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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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寒意侵擾,江風終於能收斂心神,找迴自己的記憶。
然而不論他如何迴憶,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直到一道聲音從黑暗空間中傳來,“醒來!
“你是誰?”江風問道。
“我是你
!
“那我又是誰?”江風問道。
“你就是你!
“為何會有兩個我?”江風問道。
“無我,處處是我。”
霎時間,無數道聲音在江風耳邊響起。
“爹娘,你們放心。孩兒一定考取功名,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我一定要去大元城試試,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弟子江風,拜見師父!”
“師姐,我們去看日出吧!
“懷淮師兄,這個陣法是不是可以這樣……”
“秦師兄,你瞪我幹什麼?”
“大師兄,我想試試,請師兄指教!
“五師兄,謝謝你!”
“三年後,我會擊敗你們所有人,守住道子之位!
“師叔不用自責,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請照顧好我爹娘!
“爹!娘!”
“好一個王家,等我迴來之日,就是你王家覆滅之日!”
“阿若姑娘,多謝!
“我叫,清塵!
……
這些聲音,江風很熟悉,都是自己的聲音。
一行淚水不斷留下,他終於想起了所有。
自爹娘慘死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
也隻有在自己的肉身內,他的魂魄,才能痛哭一場。
“我叫,江風!”
森靈樹下,江風的眼睛終於睜開。
與此同時,江風身後的森林樹,轟然倒塌,化為點點晶光消散。
自森魔族存在便在的森靈樹,就此消失。
其積攢了數萬年的生機,全部到了江風體內。
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到了江風腦海中,“我源自於魔神,今日便將生機還給魔神,也算了了一樁因果!
“你是誰?”江風問道。
江風並沒有得到迴答,仿佛隻是幻聽一樣。
江風這才注意到自己周圍的死氣,與自己體內磅礴的生機。
另一道聲音響起,“你醒了!
江風轉頭看去,一個眉心九道樹葉魔紋的和藹老者,正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
江風思索片刻,便知道了
對方是誰。
江風起身行了一禮,“多謝森皇相救。”
木森側身避開,在魔族,沒有誰能承受得住江風的行禮。
“魔神不用如此,並不是我救了你,而是我森魔族聖物森林樹,自願獻出生機救你!蹦旧f道。
江風這才明白,剛才那道蒼老的聲音,是森林樹的。
隻是森林樹最後的話語,江風完全不明白。但江風知道,現在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
“我欠森魔族一條命,有我在,森魔族便不會衰落。”江風說道。
木森的神色越發複雜,他要的就是這句話。隻是不知為何,這句話現在聽來,如此難受。
“森林樹雖然救了魔神,但沒有完全救過來。它獻出了自己的生機,但魔神體內的死氣,依舊在吞噬你體內的生機。隻不過森林樹的生機磅礴,魔神暫時無恙。魔神可有把握,消除這些死氣?”木森問道。
江風默然不語,木森說的,他也能感受到。體內死氣不斷吞噬體內生機,待生機被吞噬完,他還是會死。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沒有明悟生道。
但生死道中最難的一關已過,憑借體內磅礴的生機,他相信自己能夠明悟生道。
“是誰送我來這兒的?”江風問道。
但江風剛問出來,便明白了是誰。
還能是誰?隻能是那個單純的傻姑娘。
“木靈兒怎麼樣?”江風問道。
木森欣慰一笑,隨即潸然淚下,“魔神能想起我這個苦命的女兒,就夠了。”
“她到底怎麼了?”江風急忙問道。
木森擦了擦眼淚,“她為了將你帶迴來,獻祭了自己的生機,自己已生機全無。我用自身修為將她生機吊住,這才讓她能夠醒來。但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刻。她遲遲不肯閉眼,就是為了再見你一麵!
江風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原來那股穩住他魂魄的溫暖,是她的。
用自己的所有生機,強換他一線生機。也隻有這個傻姑娘,才會這麼做。
“帶我去見她。”江風說道。
千裏外,一棵參天巨樹上,一個老婦蜷縮在枝幹間,好像睡著了一樣。
樹下腳步聲響起,老婦緩緩睜眼,待得看清來人,這才露出少女般的笑容,“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