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最出色的不是醫術,而是他識毒和解毒的本事。他自然知道隕血蛇毒有多歹毒,隻是劉文慧身上的蛇毒蔓延速度暫緩,讓他稍微意外。
“張昊天用龍文符術暫時止住了蛇毒蔓延,可是毒還沒有解,隻是緩兵之計。”張水向滔解釋。
滔隻是瞥了一眼一旁的張昊天,得知是他延長了劉文慧的性命,也沒有多說半句廢話:“帶她到庭院裏麵去。”
張翟苗跟著眾人一腳踏入了三味醫館後,馬上就見到雪姐神色不安地走上前來問:“怎麼迴事?”
“雪,去拿馨華開的藥方給陳伯開藥先。之後過來幫忙。”滔這麼吩咐,李示見跟著他身後抱著劉文慧向院子走去。
雪姐擔憂地望著劉文慧,一邊往看診臺走迴去。
張翟苗抱著劉文慧經過看診臺時,張馨華驚唿一聲:“哥?”
可是張翟苗隻是匆匆一瞥,什麼也沒有迴應自己的妹妹便走入庭院中,三味醫館中那麼多人走動,一時間難免會顯得擁擠許多。
“馨華,去毒櫃取黑溪蜈蚣到庭院來。”滔衝張馨華喊了一聲之後,便走入了庭院。
張馨華見如此多人走入庭院,哥哥懷中的女子看上去情況也不容樂觀,多少明白狀況危急,果斷地跑到了毒櫃前。而雪姐則接過張馨華留在看診臺上的藥方,給蘇伯開藥。
張馨華來到毒櫃前,解開了黑溪蜈蚣藥櫃前的封印符,黑色的鐵鏈鬆開,張馨華一把拉開了藥櫃,一條黑溪蜈蚣從櫃中爬出,卷上張馨華的手臂,張馨華卻泰然自若根本不為所動。
張馨華不擔心黑溪蜈蚣會傷到她,而黑溪蜈蚣也乖乖地留在張馨華的手臂上,沒有絲毫要傷害張馨華的跡象。
庭院上鋪好了一張白墊,李示見在滔的吩咐下小心地將劉文慧輕放在白墊上躺好,這時,張馨華跑入了庭院:“師父,我帶黑溪蜈蚣過來了。”
“將黑溪蜈蚣放到她的脖子上。”滔指示著張馨華。
“什麼?”聽到滔的話後,張翟苗兩兄妹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不敢相信滔說的話。
張翟苗還要起身對滔說些什麼,卻被李示見按住。他對張翟苗搖頭表示不要質疑滔的指示,因為在這裏唯一能夠救劉文慧的人隻有滔一人而已。
張馨華雖然和他哥哥一樣驚訝,可是並沒有違背滔的指示,身為滔的徒弟,一直以來她沒有違背過師父的指示,不過平日裏師父以毒克毒的療法仍會經常讓她倍感驚訝。
張馨華沒有再拖延,在劉文慧身旁蹲下身子,手輕放在劉文慧的頷首上,那條纏繞在張馨華手上的黑溪蜈蚣爬到了劉文慧身上,然後直接纏上在劉文慧脈絡盡然染黑的項頸,一口咬牢。
看到這一幕,張翟苗想起在冥王森裏,林校透在劉文慧身上留下的蜈蚣也是這般停在她身上。
“黑溪蜈蚣最好之物便是隕血蛇毒,用它吸食蛇毒可以阻止蛇毒蔓延,可無法根治,隻能暫保她的性命。要徹底驅除著隕血蛇毒需要幻靈狪狪產出的珍珠,幻靈狪狪又名珠豚,聽說有人在東域見過其出沒,隻是我也不確定。”黑溪蜈蚣並不是隕血蛇毒的根治之法,滔給眾人解釋需幻靈狪狪的珍珠才能徹底救迴劉文慧。
“這女孩還能撐多久?”張水問,這關係到他們還有多少時間尋找狪狪的珍珠。
“沒有那個符術的話,靠黑溪蜈蚣隻能撐七日,不過我想那個符術也撐不那麼久吧。”滔說這話時瞥了張昊天一眼,張昊天馬上避開了滔的視線。
“七天?我們連去哪裏找狪狪都不知道。”張翟苗喊出來,覺得滔說出來的辦法簡直無法理喻。
滔根本沒有搭理發脾氣的他,似乎張翟苗根本不在此處一樣:“去找鄭天,他的話比我們更有可能知道狪狪在什麼地方活動。”
“鄭天?”聽到這個名字,張水為難地皺起眉頭,似乎看到什麼厭惡的東西。
“三水,我知道你不喜歡鄭天,可是你隻能夠去拜會他了。”滔開口。
李示見走過來說:“你若是不願意去,就讓我去吧。”
張水抬起手拒絕了李示見:“不,就讓我去吧,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現在正巧要找他,正好問他一些事情。”
“我也想跟著去,請讓我同行,舅舅。”張翟苗這一聲舅舅倒是讓張水有些意外,愣神好一會才開口迴答他。
“舅舅倒是沒喊錯,可是你喊我一個除姓人叫舅舅,你也想被除姓嗎?”張水半開玩笑般的口吻,可是張翟苗卻沒有當成玩笑,臉色很難看,張水隻好無奈地說。
“我也沒說不讓你跟著,相反,我打算帶著你和張昊天一同前往,先不說見識多一些對你們有益,我還有一些關乎張家的事宜要和你們兩個說。”
張昊天顯得相當意外,他沒有預料到張水居然會帶上他,不知道此行到底所為何事。
他們很快就離開了三味醫館,出發尋找鄭天,打聽狪狪的線索,此行隻有張水帶著張家的兩個小子,李示見隻是送他們三人到穹頂幻境而已。
雖然一路上都沒有問出口,但走在穹頂幻境那條一直延伸到湖中央的透明長橋上時,張昊天還是沒能忍住問出口。
“老師,為什麼要帶上我?”張昊天心中一直尊張水為老師,讓他改口稱張水為叔叔,實在是做不到。
“此行取得狪狪珍珠之後,我會讓鄭天將珍珠送迴去三味醫館。我要去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張水答道。
這是張翟苗第一次來到穹頂幻境,這裏的奇景吸引了他,使得他一直打量著周圍,可聽到張水的話後,他還是馬上反應過來迴頭看著張水。
“可是我還想迴去看文慧。”張翟苗在聽到張水的話後就急了,他原本可是打算親自帶狪狪珍珠迴去給劉文慧的,好歹親眼看著劉文慧好起來。
“我會讓他送消息過來的,畢竟之後我們要去的地方還在西域,李示見用傳音鶴告訴我們消息不會花費太多時間的。”張水無情地拒絕了張翟苗。
“可是……”張翟苗還想說什麼,卻被張水揮手打斷了。
“沒有什麼可是的,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關乎張家的未來,我們身為張家人,沒有逃避的方法。對了,張翟苗,你現在是怎麼看妖靈的?”張水這麼問,顯然是想知道張翟苗現在的看法,在青城宗的這段日子他到底有什麼改變。
張水問得如此突然,張翟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答他,他從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張家的教條,接受的也是成為滅妖師的訓練,他原本應該成為一個張家滅妖師的。可卻因為張水的手段,他陰差陽錯地成為了青城弟子,成為了禦獸師。
遠離了張家那種整天生活在滅妖之道中的生活足足一年,張翟苗在看待事物時已經不會被張家的教條所左右,而且尾又也時不時會給他正確的提示。
張翟苗避開張水的目光,望著跟在他身邊的尾又,在酒妖村尾又也告訴過他,妖靈的善良是值得信任的。
到現在他都會清晰記得那日他親手血祭了蒲村所有妖靈,那些妖靈從來沒有怨恨過他,他們善良到骨子裏了,真正不分青紅皂白肆意屠殺妖靈是張家,張家毫無疑問是走在錯誤道路上的。
這種想法正是日前,張翟苗在前往三味醫館時,繞了一下路,又迴到那日途經的酒妖村時所真正確立的,在那裏,他得知自己在森林裏受難時得救的真相。
張翟苗原本隻是想再來酒妖村看一眼,再一次確定自己現在的看法是否正確,他現在的思緒已經不同剛入青城那般混亂,應該能夠好好地得出自己的答案才對。
剛剛走入酒妖村,張翟苗就碰到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可是那名女子卻似乎早已經認識他,稱張翟苗是自己在森林碰到那個孩子。
一開始張翟苗還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女子向他說明了一切,同時也讓張翟苗明白自己將近兩年前在那個森林中是如何康複的。
原來那日張翟苗混混沌沌間喊出喝水時,那道出現在他眼前的白影並不是尾又,而是眼前這位女子。當時張水給張翟苗聞過的是摻攬枝的汁液,雖然對人體無害,卻能讓人頭熱乏力,昏昏欲睡,欲要康複可得難受好幾天。
可是恰好有一種名為天貴參的人參能夠中和掉摻攬枝的汁液,緊緊隻需幾滴人參汁液便能讓人康複。
而眼前這位女子正是天貴參妖靈,她尋著摻攬枝的氣味遇到了張翟苗,並在那時將天貴參汁液灌入了張翟苗的口中,未等張翟苗蘇醒便離去。
張翟苗沒有想到能夠在酒妖村重遇恩人,當即對其表示謝意,隻是張翟苗一直弄不清楚一旁的尾又為何一直在大笑不止,甚至笑到在地上一直打滾,女子對此隻是白袖半遮臉,輕笑而不語。
不過恰好是這次酒妖村巧合的重逢,最後讓張翟苗的想法堅定下來。
張翟苗向張水敘述了這個故事,也表明了自己對妖靈看法的改變。
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張水聽完酒妖村之遇後竟然和尾又一般忍俊不禁笑出來,那日滾地大笑的尾又見到他舊事重提也再度笑出來,完全忘記自己因為暴露人身而和張翟苗關係陷入僵硬。
“你們笑什麼?”張翟苗徹底糊塗了,不明白這麼一個挺感人的故事,怎麼就好笑了,還是他的小表弟人好,一臉狀況之外,沒有絲毫取笑張翟苗之意。
“老師和尾又是在笑什麼?”張昊天不解地問,顯然也不懂張水和尾又的笑點在何處。
此時三人一貓已然來到穹頂幻境的石臺旁,止不住笑的張水趴在放置魚形石的石柱上:“不好意思,我實在是沒想到,我原本隻是想引一隻還未成人形的天貴參妖靈救你的,沒想到居然是一隻完全修成人身的天貴參,你這小子還真是豔福不淺。”
“豔福?舅舅你在說什麼?”不知為何,聽到此處後,張翟苗突然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