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慣用的那套居然在狪狪麵前不管用了,張水思索自己還能再說什麼,鄭天搖搖頭,走上前:“百梧前輩,我的師兄弟失禮了。我們此番此番前來有要事相求,十分火急,千裏救人性命。”
鄭天收起了之前那副看上去有些吊兒郎當的姿態,鄭重其事,張翟苗以為換了一個人。
百梧眼簾又睜開一條細縫:“原來是花妖鄉裏的驕蟲嗎?救人於千裏之外,我一個隻會下棋的家夥可沒有這種本事,你們找錯人了。”
張昊天這才注意到房門前不遠處的一個四靈棋盤石臺,棋盤上是未完的棋局,似乎還在等著誰下完這局棋。
“百梧前輩,剛剛是晚生失禮了。”張水開口,“雖說前輩無救人之法,可是前輩所持之物卻是一味救命藥。”
“哦,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那請問是什麼呢?”也不知道百梧是不是故意這麼問的。
“前輩的珍珠。”二人異口同聲的答道,微微彎腰向百梧行禮,畢竟是他們有求於人。視線的餘光則在偷偷觀察著百梧的反應。
果不其然,在提到珍珠二字後,原本還十分怠懶地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的百梧此刻圓目怒睜,臉上可以看出難以言說的滋味。但是百梧的失態沒有維持多久,恢複原本的平靜。
“救人還是求財?你們不覺得這番話太過冒犯了嗎?臭驕蟲。”
要是往日百梧這麼叫鄭天,鄭天說不定已經發難了,臭驕蟲這個詞在他們一族中可不是什麼好詞,而百梧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看來他們的要求真的冒犯到百梧。
“真真切切是為了救人,狪狪珍珠能解隕血蛇毒,中毒者乃青城弟子,希望前輩能夠賣我們一麵子,給予我們珍珠,我們青城宗定然感激不盡。”鄭天誠懇地請求著。
“青城宗?原來臭驕蟲是青城宗人嗎?證明。”百梧顯然不會這麼容易被說動。
盡管張昊天和張翟苗二人都身穿青城道袍,可是百梧要看到的確是張水和鄭天二人作為青城宗弟子的證明,張昊天和張翟苗二人皆盯著麵前的張水與鄭天。
隻見二人輕輕地驅動了身上的儲存符器,一直都攜帶在身上的青城道袍外袍自納物符器而出,落在身上。
這還是張昊天他第一次看到張水穿上青城宗的道袍,而看著張水身穿青城道袍的背影,張昊天覺得心裏似乎有種特別的感覺,他與張水除了師生、血親的關係外,還有其他的線連接著。
在青城宗修行的弟子不會所有都永遠留在青城宗,大多數弟子在青城宗修行的日子隻有九年,每三年一次入世試煉,九年三入世後的弟子被稱作三入之徒,可以選擇留在宗門內指導新的青城弟子,又或者是離開青城宗,在更加廣闊的道界中追尋自己的道。
大多數三入之徒都離宗行走道界之中,不變的是他青城宗門徒的身份,很少會有青城弟子會主動舍棄宗門的身份。
青城道袍不是普通的道袍,除了是有著青漪護召的符器之外,更是有一袍雙器。而另一層符器之術則是在每一個三入之徒完成三入試煉的那一瞬,在外袍背部據符師特質生成暗紋圖騰,獨一無二。張翟苗的師父,李示見的三入袍上就是縱雲鷹的暗紋。
而此刻張昊天看到了張水的三入袍暗紋,很意外,並不是與張水一直密不可分的雪花圖案。那個圖案不是特別清晰而形象,似蓮似火,但張昊天心裏覺得最像的都不是這些,那個圖案更像是九道各自舞動的狐尾。
而鄭天的三入袍暗紋就沒有張水的隱晦,明明當當的驕蟲本體形象暗紋,宛若兩個連體的嬰兒,麵容略顯猙獰。
“我想前輩見多識廣,這身道袍是真是偽,一眼便能看出來了吧。”張水這番話顯然是不希望百梧再找真偽之類的問題搪塞。
張水此話一出,百梧倒是不好再以此作辯,不過要救之人與他非親非故,他又不是什麼菩薩心腸,因他一番說辭就將珍珠送出,怎麼想都過於虧本,哪怕珍珠對於他而言是汙穢之物。
“青城宗的人就能白拿嗎,這世間很多事可不是簡單一句言謝就能抵上的。”百梧試圖狡辯。
“如前輩的珍珠能救青城宗的後輩,那便是青城宗承了前輩的情,若是前輩欲有所取,可以不妨一說。”張水答道。
“青城宗的情,還真的很大的,你一個青城宗弟子真的能夠代表青城宗嗎?”百梧挑眉望張水一眼,質疑他。
“每一個三入弟子都有資格。”鄭天肯定地答道。
“如果能有好處,倒不是不能考慮給你們珍珠。”張水和鄭天二人磨破嘴皮都隻是讓百梧鬆鬆嘴,口頭上考慮考慮而已。
還真是一隻不通情達理的狪狪,鄭天心裏是這麼想的,即使是同為幻靈,百梧的態度也讓他很不舒服。
“前輩但說無妨。”
為了遠在春綠山穀的劉文慧,隻要百梧的要求不是無法做到之事,張水他們都隻能盡力去做了。若是百梧根本不想交出珍珠,提出無理要求,那他們說不定也隻能來硬的了。
張水身後的張昊天和張翟苗都屏住了唿吸,靜待百梧說出他的要求,能否實現那個要求可是關乎到他們是否可以拿到珍珠迴去救劉文慧的命。
四人靜候百梧說出要求,可百梧卻遲遲不做聲,不知道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麼藥。
“前輩,這是……”無法耐住性子的張翟苗忍不住問了一聲。
“不急不急,先等他來。”百梧躺在床上懶洋洋地
他?誰?四人一臉迷茫,忽地聞到一股傾戀花的花香,花香飄滿了整條巷子,路上不少的行人聞到花香都有些飄飄然。
張昊天和張翟苗不知花香何處來,也不覺這花香有何異樣之處,倒不是十分在意。反倒是張水和鄭天,一聞出傾戀花花香竟便相當驚愕地望向花香飄來的方向,二人的反應倒是嚇了張昊天他們一跳。
隻見巷子深處走出一位身著紫衣長袍的老人,滿臉褶子,卻不見半點白須。他走起來,周圍似乎有著一圈迷離的霧氣扭曲了空間,想必那便是傾戀花花香之源。
“鄉主。”無論是張水還是鄭天都有些敬畏地向這個老人行禮,張昊天與張翟苗見狀也趕緊學著他們向老人行禮,既然老人能夠得到張水鄭天這麼對待,那麼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三水?鄭天你怎會出來和三水在此處。”顯然這位鄉主與張水他們是相識的。
張昊天他們不知整個花海瑤隻有一株傾戀花,而傾戀花所化妖靈便是花妖鄉的鄉主聞人念。
與其他花妖不一樣,聞人念不單是花朵的妖靈,而是整株傾戀花所化,所以他與花妖鄉的其他花妖歸根到底是不一樣的,他的壽命與尋常妖靈無異,不會如花妖鄉的普通花妖般花期過後便凋零。
“鄉主,我們此番前來是向百梧前輩求藥救人。”張水趕緊迴答。
鄭天是聞人念拜托張水之後找來保護花妖鄉的,所以二人早已和鄉主結識。
“原來是這樣。”聞人念恍然大悟。
“請問鄉主為何來此?”張水略感疑惑。
聞人念正欲笑答,百梧卻搶著開口:“念兄是來找我下棋,昨晚的棋局還沒完呢。”
看來百梧剛剛說要等的人便是聞人念了,沒有想到最近百梧居然找起鄉主下棋來了,鄭天對此倒是十分意外。
“既然三水你們找百梧有事,那我和百梧等你們完事之後再行下棋。”聞人念看著倒沒有百梧那麼古怪,溫文儒雅許多。
“先下棋,念兄。”百梧這個迴答倒是讓張水和鄭天怒容,他一拖再拖,似乎真的沒有合作之意,不過很快他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百梧沒有理會張水和鄭天的反應,繼續說下去:“念兄,你給我留下的這個破殘局,這一晚我想破頭都找不到破解之法。所以,隻要他們能夠幫我破了你留下的這個殘局,我便答應他們的請求,如果輸了,那就別再動什麼腦筋了。怎麼樣?可以嗎?
“對了,念兄不能因為他們是為了救人而放水,放水了我就不承認,你必須使盡渾身解數,就像對付我一樣。”百梧最後著重一句。
聞人念微微頷首,並不介意他人代手破了他的棋局,不如說若是有人能夠破了他這步棋,更能讓他歡喜。
百梧坐起身來,轉而望向張水他們,等待他們的迴答。並不會下棋的鄭天隻能將希望托付在張水身上,期盼地盯著他。
聽了百梧的要求後,張水臉上毫無波瀾,這不是什麼無理之求,雖然說不定棋局是個死局,但仍值得一搏。
“可以,可是誰來幫你破局,由我來選擇。”張水平靜地答道,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沒問題。”百梧拍拍胸口,他不認為有誰可以下的贏聞人念,昨晚一夜思索,他確信這是死局無疑。
“張昊天,這盤棋,你來下。”張水大手按住一旁的張昊天。
張昊天受寵若驚地抬頭望向張水,原本他都隻是像個無關人一樣站在一邊,沒有想到最後張水竟會將那麼大的一個擔子放到他身上來。
“我?老師,我怎麼能夠……”張昊天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論資排輩,他似乎沒有資格擔此大任,畢竟這關係到人命,他真的破局的資格嗎?
一邊的鄭天和張翟苗也覺得是張水說錯了,他們以為張水會親自上,沒有想到他卻挑了年紀最小,資曆最低的張昊天。
“沒有什麼能不能夠,這局棋必須由你下。”看來張水是鐵下心讓張昊天上的,沒有人可以動搖的決定,張昊天從張水的視線中看不到一點可以退避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