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張昊天的話，說不定還真有這個可能性，他那異於常人的記性，令葉凡認為他能成為製符上的天才，可惜張昊天誌不在此。


    “那就開始吧。”葉凡在工作臺前讓出位置，張昊天走上前去。


    張昊天駕輕就熟地取出了一張陽紫符紙，蘸取了陽紫符紙用的符墨，這一次不能用龍血作符墨，不能確定何種符墨合適勾勒龍文，所以張昊天直接用了規格最高的符墨。


    蘸取了符墨的毛筆在張昊天手中筆走龍蛇，張昊天輕而易舉地畫好了龍文符的符畫。畢竟用了龍文符那麼久，龍文符的符畫早就在他的腦海中無法抹去，符畫可比符文的路徑好記多了。


    符畫完成，接下來就是注文，往常都是由月浸木模板做底，可是張昊天這一次卻不能用月浸木模板，他的能夠依靠的模板隻有他腦海中的龍文。


    可是張昊天本就不需要什麼模板，他過人且自己根本不在意的記憶力在此刻將發揮出它最大的作用。


    哪怕是沒有模板，張昊天注文的流暢度也遠比尋常製符師流暢。整整一篇完整的龍文，這兩年半的時間裏，張昊天幾乎是已經看遍了它的每個角落。


    他用道靈在龍文探尋了無數遍，鑽研遍每個偏僻的角落，隻是為了在龍文中尋找出一個龍文符術的符文迴路。整篇龍文倒背如流，可他張昊天所學會的龍文符術卻隻有區區十幾個，這怎麼能夠讓他滿足，讓他服氣。


    張昊天不甘，注文的速度再度加快，龍文在符中漸漸成形，即使是在一旁觀其表麵的葉凡也能察覺到。


    可就是在張昊天注文如同泄洪一般毫無阻滯時，他卻突然停下了注文，葉凡並不知道張昊天身上發生了什麼，張昊天從來沒有試過會在注文階段突然停下的，頂多隻會是放慢速度，這一次卻是徹徹底底的停滯。


    張昊天的停滯不是因為自己的失誤，在依靠記憶力方麵，張昊天從來就沒有出過半點偏差。這一次不是因為記憶，而是接下來要勾勒的符文路徑正是龍叫怒的符文迴路。


    張昊天一直試圖從中發掘出幻化龍形的符文迴路，可是卻毫無進展，現在這一帶對於張昊天而言就是一個瓶頸。


    張昊天停在這段符文迴路前良久，遲遲沒有踏進半步。他漸漸迴想起了這兩年半來自己的所經曆的事，對於他而言，龍血皿的路本就是難走的，他早就經曆過了無數的瓶頸。


    從一開始對龍文符術毫無頭緒，到勉強掌握金龍身，在本能感悟上碰碰磕磕，這條路他幾乎沒有順利走過。


    這條路從不如意，既然如此，那麼他張昊天又何必妄自菲薄，繼續走下去便是，管它前路是何風景。


    念通則符通，所謂道心的存在也許就是因為這般，張昊天的道靈繼續前行，將龍叫怒的符文迴路在龍文符中打通，繼而是剩下的龍文。


    停滯結束之後，張昊天的動作行雲流水，看到張昊天迴複往日的製符狀態，葉凡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這龍文符張昊天是誌在必得了。


    注文完成，此刻張昊天手中的龍文符就是擁有完整龍文的龍文符，因為沒有用龍血畫符，所以和之前的龍文符不一樣，並不是黃底紅紋，而是紫底紅紋，與陽紫道符相仿。


    龍文符被張昊天放入通靈水中，符入通靈水，水過則成符。可意外卻在這時發生，通靈沒有成功，道符並無靈光。


    葉凡將龍文符從通靈水中撈出，擺到了一邊：“看來不靠龍血製符並非那麼容易，來看看你出了什麼紕漏。”


    張昊天麵露難色，明明注文過程中都感覺到行雲流水，為什麼通靈卻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呢？他不解，伸手往龍文符上按去。


    讓道靈入符行走，張昊天才感知到龍文的不妥，每一條迴路都與他記憶中的龍文出了偏差，隻要一道偏差就足於導致通靈無法完成，更何況每個迴路都出現了差錯，這樣的龍文符根本無法使用。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按照記憶中的龍文來注文的，怎麼和我注文時的路徑完全不一樣。”張昊天想不明白。


    張昊天臉上滿是困惑，他雙手按在工作臺上，垂下的視線一直落在臺上，沒有離開。


    “大概是陽紫與龍文之間的排斥，導致純粹的注文會出現無法預料的偏差，這是非常難克服的事。看來你在我這裏的修煉要延長了。昊天。”葉凡輕拍幾下張昊天的肩膀，想要安撫他。


    沒辦法，張昊天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繼續修習製符的技術，才能不靠龍血獨自製作出龍文符，他可以說已經出師，但他還得挑戰更高的山巔。


    也不能說此番製符就毫無收獲，至少在製符的過程中，張昊天對於龍文符術也有了一些感悟。


    “符？形？葉老師，我不會氣餒的，以後我還會過來，不過現在，還有一些事我想去做。”張昊天抬起頭拜托葉凡。


    葉凡輕笑：“我怎麼會勉強留下你，去做你認為現在必須去做的事吧。”


    能夠遇到葉凡這樣通情達理的老師，張昊天覺得自己真的是三生有幸，忙向葉凡鞠躬道謝：“謝謝你，葉老師。”


    張昊天迫不及待地離開了製符工坊，在製作龍文符的過程中，他似乎感悟了什麼，想要到山骨龍地中一試，隻是不知道前路會是如何。


    在青城山的山道上跑著，可張昊天還是覺得太慢，他怕稍微拖遝，自己這好不容易的一點感悟會就此遺失。


    按捺不住的張昊天直接施展了龍身輕，身形掠過青城山道，向山骨龍地飛去，這個時間，大多數弟子都在蒼無殿早修，張昊天施展符術而飛，也不怕會有太多人撞見，雖然青城宗不禁止弟子這麼做，可是在他人看來畢竟是無禮之舉。


    張昊天內心期禱著不要撞見某些老師，特別是認識他的，他不希望被罵得狗血淋頭。


    幸好一路上張昊天並沒有撞見一個人，順利到達山骨龍地。看到張昊天落在山骨龍地後，列馭天也在張昊天麵前現身。


    “今日怎麼那麼早，不是有考驗嗎？”一見到張昊天出現在山骨龍地，列馭天便開口問。


    平時的張昊天能夠來山骨龍地的時間隻有在道史課之後，今日他一大早就來山骨龍地，著實是讓列馭天意外。


    “考驗雖未過，但心有所悟，所以特地趕來。”張昊天解釋。


    “哦，有所感悟，那就盡管來試試。”聽到張昊天稱有新感悟，列馭天迫不及待要看看這一晚上後，他有什麼新的表現。


    話不多說，張昊天馬上取出了自己的龍文符，所謂本能感悟，不是刻意去尋找一個符文迴路，而是為了達成自己所欲求的效果，而由道靈引導自身施展符術。擁有血脈符文很容易就能做到，可是對於張昊天而言，這很難，但不是沒有感覺。


    張昊天心中所念乃那一場勝棋破局中破空而舞的白焰龍形，那是他所施展出的龍形，與他所見過的龍都不大相像，更像是他從未見過龍靈前，自己所想象的龍靈之貌。


    張昊天在龍文符中凝聚的道靈，聚攏在龍叫怒符文迴路一帶，但這一次沒有像之前那樣不小心就填充了龍叫怒符文迴路。這一次，張昊天沒有刻意施展符術。


    在列馭天看來，張昊天閉目維持手持道符的姿勢許久，都沒有施展符術。列馭天並不著急，畢竟是殘存了數千年的人，他清楚修煉符術絕不可貪一時之功。


    白焰龍形縱然是勢不可擋，卻不是現今的張昊天可以駕馭的，他不貪龍身，但求龍首，白焰龍形飄忽不定的龍首在張昊天的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


    道靈在龍叫怒的符文迴路中收攏凝聚，那是一個遠比龍叫怒要小規模的符文迴路。緊閉雙目的張昊天沒有注意自己手中的龍文符已經亮起光紋。


    一般符術術現，道符會直接燃盡或化作光末消散，可張昊天這一次卻不一樣，其手中的龍文符在亮起光紋的同時，漸漸透明化，沒有馬上消盡。並非符消術現，張昊天的身體周圍卻顯現了模糊的白色龍形，從形狀觀之，顯然是其所欲構成的龍首。


    符術開始施展，作為施術者，張昊天自然是有感覺的，他緩緩地睜開雙眼，先是看到手中半透明的龍文符，接著是籠罩著自身的白色龍首，他雖然無法縱觀全貌，可他清楚這就是他想要的龍首，他終於成功施術了，這個靈感沒有錯。


    “龍形不穩，恪守本心，維持術效。”也許張昊天無法看出，可是列馭天卻能明顯地看到張昊天所施展出來的龍形模糊不定，並未完成成形，如果張昊天隻是看到雛形後就喜形於色，恐怕便會功虧一簣。


    列馭天這一提醒，張昊天再不敢輕易分神，繼續閉合雙目，凝神於道符之中，牢牢地記住此刻道靈所凝聚的符文迴路是何種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