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昊天看來,吳皓在仰寒所做的飛羽牢籠中慘叫一聲便暈厥過去,隨即飛羽盡散,樹藤從地表爬出,纏繞上了吳皓的身體。項鏈紋絲未動,也沒有黑氣滔天的鬼靈現身。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張昊天能夠想到的就是仰寒一定在那個飛羽牢籠中對吳皓做了什麼,使得他暈厥過去,張昊天自覺必須小心提防仰寒這一招。
雪字鎖卻效果太過短暫,就在張昊天被飛羽吹飛倒地重新站起的空檔,仰寒就已經掙脫出來。
張昊天兩張龍文符藏在身後,向著仰寒喊話:“你對吳皓做了什麼?”
“他叫吳皓?沒什麼,稍微讓他見識了一下他最為恐懼的事物,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昏厥了,效果那麼顯著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仰寒嘲諷一句,話音落下後,光翼再度在她的身後展開,然後直接向著張昊天急掠過去。
張昊天原本打算分散仰寒的注意力,沒想到人家根本不吃這套,反而直接向他急掠過來。
原本打算施展的符術延後,施展了龍身輕和不破甲。
張昊天的判斷沒有錯,龍身輕比不上仰寒的速度,無法躲過仰寒的符術,仰寒光翼速度疊加的空勁符術直接轟在張昊天的胸口上,盡管不破甲擋住了大量的威力,可是張昊天仍舊感覺到空勁在自己體內肆虐,若不是不破甲,恐怕五髒六腑都得一移位吧。
張昊天被轟飛,不偏不倚地砸在自己的雪字驅宿帳篷上,帳篷直接倒塌,一片狼藉,張昊天整個人被埋在其中。
“太讓我失望了,我原以為你能陪我玩多一會的,結束吧。羽集,風起,劍形,意凝,羽劍落。”見張昊天毫無還手之力,仰寒頓感無趣。
整個墓地上所有的白羽紛紛旋舞到仰寒的身前,這些白羽在一陣勁風的帶領下,凝聚成了劍的形狀,能夠感覺到怒濤旁的劍意要直接落在張昊天的身上。
這柄白羽之劍浮於空中,懸於張昊天頭上,似乎是天要落下的審判之劍,沒有人可以避開,沒有人可以摧毀這浩瀚的劍意。
若是仰寒真的成為了獨當一麵的天符師,那她今日所施展的羽劍落又會掀起怎樣的天地變色,實在是不敢想象。
白色的幻龍首將倒塌的雪字驅宿頂起,那雙虛浮的龍目死盯著頭上懸著的羽劍,似乎不甘於被斬殺一般。
仰寒冷目以待,不以為然:“負隅頑抗。”
隻見仰寒玉手輕揮,羽劍驟然落下,似乎要將龍靈身首異處。羽劍帶著浩瀚劍意壓來,幻龍首下,張昊天直視劍刃,不畏其鋒。
張昊天深吸一口氣,眼前的羽劍落似乎與當初的萬花流碧交疊在了一起,他能感覺到,這羽劍落比起萬花流碧終究還是差上了一籌,他能贏,因為這裏根本不是獸靈塔,而是某個生靈的念海!
雙符疊術,燃靈龍叫怒!
白焰龍形再現,似惡龍破空,唿嘯聲如龍吟。白焰龍形來勢洶洶,麵對羽劍落毫無退避之意,這一反擊確實是出乎仰寒預料,自她習得羽劍落以來,從來沒有同輩能在麵對這一招的時候出手反擊,早就在麵對這份劍意時便敗下陣來。
如今她卻能看到直擊羽劍落的白焰龍形,麵對羽劍落的劍意,其龍勢絲毫不占下風,甚至在羽劍落之上。
隻是羽劍落的劍意是凝聚一線,堅實渾厚,無堅不摧,而這白焰龍形卻是將全部的勢發泄出來,沒有一絲內蘊,沒有一絲保留,正如龍叫怒之名一般,以怒盡毀一切,毫不收斂。
仰寒看得出龍叫怒的本質,這樣符術根本無法跟羽劍落一樣維持足夠的時間,在它磨損掉羽劍落之前,自身道靈就已經奔潰。
隻見白焰龍形爬上羽劍落劍身,每上一寸,龍叫怒便毀劍一寸,可是龍叫怒卻與仰寒想象中的不一樣,根本沒有停息之意,沒有崩潰之兆。相反,龍叫怒的聲勢越發浩大,羽劍落的劍意崩塌得更快。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符術,怎麼可能有支撐得住這種符術的道靈和閾界。”在被白焰龍形吞沒之前,仰寒瘋狂地嘶喊,她不相信這就是現實。
是的,這不是現實,現實中的張昊天沒有可以支撐燃靈龍叫怒的道靈和閾界,對於張昊天而言,燃靈龍叫怒是現實中無法實現的符術。可是這裏不是現實,而是念海,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除了張昊天。
龍怒盡摧羽劍,龍形消卻,仰寒隨碎羽而落,躺倒在地上,任憑地表之下的樹藤纏繞上她的身體。她輸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輸得那麼徹底,她望著向她緩緩走來的張昊天,不解:“為什麼?為什麼你能施展出那樣的符術?你到底是什麼人?”
張昊天看著仰寒,看著她難以置信的雙眼,迴答了她:“因為這裏不是獸靈塔,而是獸靈塔某位獸靈的念海,在念海之中施術根本不需要道靈,不需要道符,或者說,道靈和符文都是自己的精神所凝,其強度取決於道心的境界。
“若不是明白自己身處念海,我是贏不了你的,而你也沒有真正輸給我,畢竟現實中我就是一個黃階初入的奇符師罷了,麵對你的天符術根本沒有勝算,也用不成剛才的符術來應對你的符術。”
“念海?原來還有如此玄妙的領域嗎?”
“有的,隻是尋常符師很少接觸到,我比較幸運,喜歡下四靈棋,有幸進入過念海與人對決,這才明白念海之中取勝的要訣。這個念海恐怕就是以往獸靈塔第十五層的獸靈心猿所化,將我們所有人盡困其中。”
“到頭來,我還是沒能通過獸靈塔的試煉嗎?沒能識破獸靈的念海。”仰寒歎息一句,“就算你隻是黃階初入,能夠在念海做到如此的你也不是等閑之輩,離開念海再跟我比一場,龍昊。”
“離開念海我可贏不了,畢竟我還是太弱了。”
“那就再定個日期,等你足夠強大了,再與我比試一場,我要看看到時,念海之外,你我孰強孰弱。”
張昊天無奈地笑了一聲,這通天門的天符師還真是不依不饒啊,不過她倒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好吧,到時等我足夠強了,再次見麵之際,我們再符鬥一次。對了,我並不是什麼黃龍,龍昊昊。”
“那……”
“青城宗,張昊天。”
樹藤漸漸地覆蓋住仰寒的視線,她眼前的張昊天漸漸模糊:“原來如此……”
仰寒被拖入地底深處,實際上是意識漸漸離開了這層念海,此刻,這個念海之中剩下的就隻有張昊天和封閉在符術之中昏迷不醒的兒燕了。
張昊天坐在兒燕身旁,看著金色符文之下,她昏睡的臉龐。然而他無法觸及兒燕,這個金色符文似乎將整個世界和兒燕隔絕開來,而張昊天拿這個符文沒有絲毫辦法。
此時此刻,所有參加了本次獸靈塔的人就隻剩下自己和兒燕了,而這種時候要怎樣繼續下去呢,就在張昊天對此感到困惑之際,在他的麵前,一個身影浮現,由虛浮變得凝實,紅色的兜帽長袍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兜帽之下,陰影掩蓋了他的麵容,張昊天大概想到了他是誰。
“心猿?”張昊天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還挺敏銳的,身處我的念海之中還能意識到這是念海的人不過不過五指,你是其中之一。”
“不過是巧合罷了,氣在頭上,全然不顧自己施展了燃靈術才察覺到閾界的影響沒有那麼明顯,大概才猜到這也許念海,肆無忌憚地施展符術才發現這裏的確是念海。”
“即使是這樣你也通過我的第一層考驗,不過現在有個問題,留下來的人有兩個,而這個女孩因為這個符術的緣故恐怕無法接受下一層的考驗,但是必須得留下的最後一個人才能接受考驗。”
張昊天理了一下心猿這番話的邏輯,他與兒燕之間必須要決出一人接受下一層試煉,可是他無法淘汰兒燕,兒燕也無法淘汰他,也無法主動認輸,能夠主動認輸的人隻有他而已,可是以兒燕的狀態,在張昊天認輸後也無法接受下一層試煉。除非可以解除兒燕的身上的符術。
“燕兒的符術,前輩無法解嗎?”
心猿搖搖頭:“若是將你們的意識拖入念海時,我沒有全部複製你們當時狀態的話,說不定能解,但是很遺憾,我的念海一旦成形無法修改,除非直接毀去這層念海,隻是這樣,你們就會全部失去資格,這次獸靈塔大會就這麼草草收場。”
“這個規則也太沒道理了吧。”張昊天埋怨一句。
“所以你的選擇是……”心猿不理會張昊天的怨言。
“我認輸,而兒燕的試煉由我來接受,若是通過,勝者是兒燕而不是我。”張昊天說出了他的答案,他清楚,心猿不過是在誘導他說出這個迴答罷了。
“很好,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作為補償,隻要你通過,你可以到知言樹處得到你的答案。”心猿這個迴答讓張昊天喜出望外。
“那看來,我必須得通過了呢。”
“準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張昊天聽說過心猿最後試煉,可是隻知其存在,不知其內容,據老師所言,那麼多年經曆過最後試煉並通過的人隻有一人,那個隻在獸靈塔曇花一現的少年軒。
“那就開始吧,讓我看看你與淩家之後的差距。”
這是張昊天意識模糊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