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相信,她會迴來,所以我一直在等她。”
“那她迴來了嗎?”
老前輩沒馬上迴答張昊天,似乎他也不知道怎麼迴答!
張昊天和老前輩一邊閑聊一邊散步,不知不覺就踱到了雲水河畔。
“原來傳說中雲水河畔和翠竹林這麼近啊!”張昊天心想。
“如果她是從這裏離開的,那她大概已經迴來了,可是我又不太確定,我隻能等等吧,等她出現在我身前。”老前輩隨手撿起了塊石頭,擲向湖中,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啊!”
這一聲慘叫把張昊天從小小的恍惚中拉了迴來,他定眼一看。隻見渡雲裏被嚇得跌坐在地上,鍾離塔主和石老連忙過去攙扶。雖然渡雲裏被嚇哭了,不過她是安然無恙的。
張昊天又疑惑地看了看張論,張論明顯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驚訝地定在那裏;張昊天又看了看張零夢,他姐姐臉色凝重。
殺生符不起作用!渡雲裏不是妖靈!
“張隊長!”鍾離塔主悠悠地說,“你們還有問題嗎?”
張家滅妖師們沒一個人敢出聲!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有人舉報,我想知道是誰?”鍾離塔主又說。
張家滅妖師們還是沒一個人敢出聲!
“是逾嗎?”
張決湊過來跟張昊天悄悄說:“鍾離逾就是竹芳塔少主!”
“既然是一場誤會,那我們就……”張奕嬉皮笑臉地說。
張奕的這一句話令場麵一度顯得有點尷尬,張家這邊都默不作聲,似乎他們誰也不知道下麵該怎麼圓場,隻能看竹芳塔那邊的臉色。而這時候鍾離塔主和石老似乎又並不打算理會張家這邊的迴答,他們隻顧著安撫年僅六歲的渡雲裏小姐的情緒。
“雲兒別怕,我們這是在玩個小把戲,沒事的,乖,別哭了……”
“對不起,鍾離塔主,讓渡雲裏小姐受驚了,實在抱歉。”張零夢打破了張家這邊的沉默,並向前一步彎腰欠身表示歉意,“驗身這個主意是我提出來的,也是我一意孤行要張論叔叔他們這麼幹的,要怪就怪我魯莽,讓你們難堪了,實在抱歉。”
“籲——"
現場爆發噓聲一片,張昊天這才意識到觀眾們都在翹首觀看這場鬧劇——這明顯比枯燥的道史會要精彩多的鬧劇!張昊天細細一聽,觀眾們竟稀稀雜雜地嘟噥道——
“嗐,這張家滅妖師真不識好歹。”
“對呀對呀,居然在這麼嚴肅的場合來搗亂,真是胡扯。”
“你還別怪人家,人家家族有權有勢,平時就飛揚跋扈慣了,人家說你家有妖靈就是有妖靈,你能反駁?”
“說不準明天就到你家了。”
“啊?那我得快點離開渡雲裏了,我可惹不起這些大爺啊!”
類似雲雲,諷刺聲不絕於耳。
這時,鍾離塔主突然發聲,他並不理會張零夢的致歉,而是對著觀眾席高聲說:“各位,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張家滅妖師和我們竹芳塔的一場誤會,給大家製造了一些聒臊和幹擾真是抱歉……”
而觀眾席上:“鍾離塔主,您德高望重,這事與你何幹,該致歉的是他們啊!大家說是不是!”
“對呀對呀!”
觀眾的輿論壓力讓張昊天臉脹得彤紅,他第一次看到張家也有如此被動的場麵。而這時候,觀眾席上突然來了一波整齊劃一的聲浪——
“滅妖師滾出去!”
“滅妖師滾出去!”
而這時候,張家的一位滅妖師匆匆從後場趕了過來,他給張家這邊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而這個消息也恰到好處地拯救了張昊天他們在道史會上尷尬的存在。
隻見那個滅妖師神色慌張地在張家這邊悄聲說:“隊長,小姐,後……後場發……發現了……”
“發現了什麼?”張論不勝耐煩地說。
“妖……妖靈!”
“什麼?”張昊天他們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鍾離塔主,事態緊急,我們得去後場看看;下次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說完,張零夢和張論帶著張家滅妖師們不辭而別地匆匆趕去了後場,這麼不負責任的舉動不知道是因為事情突然,還是因為說這正好有理由脫身。
可是,張昊天卻沒有急著撒腿,而是抱著歉意緩緩地挪了過去鍾離塔主那邊。鍾離塔主看到張昊天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哦?昊天,原來你也在這裏啊。”
“呃,是的……那個,呃,原來前輩您就是鍾離塔主。”張昊天有點緊張。
“怎麼,不像嗎?”
“不,像,隻是有點意外,而且,呃……”
“昊天,還愣著幹嘛,快點走啊!”張決在那邊遠遠地喊道。
鍾離塔主看了看那邊,又微笑俯視著耷拉著腦袋的張昊天,說:“好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不能怪你,你還是跟著你隊長他們去看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張昊天抬起頭看了看鍾離塔主,眼神明晃著帶著幾分感激,點了點頭。於是,張昊天這才轉身離開。他一邊走著一邊想著鍾離塔主和善的神情和昨天和他在一起的經曆——
又一塊流瓦飛略過晃晃悠悠的湖心,漣漪一層一層泛開,驚動了眷戀菡萏的蜻蜓;它隻得急忙抖動輕盈的翅膀,消失在了澹澹的江霧中。還尋思著是誰舍得攪亂著大好姻情,卻沒想氤氳中雲水河岸邊隱現道心一高一低的身影。
“前輩,我有個疑惑,既然期待她迴來,何必要等她來到您身邊呢?您自己去找她不行嗎?”剛剛的流瓦是張昊天扔出去的,他一邊說著,又一邊撿起新的石子。
“噗通!”
又一塊石子丟進了湖裏,聲音卻顯沉悶!
鍾離塔主頓了頓,蹙著眉頭稍稍歪了歪嘴巴,這是個略感為難的表情。
“如果說命運不允許我去找她,我隻能等她來找我,你會不會覺得這樣很荒謬。”
張昊天停住了扔石頭的動作,轉臉看了看鍾離塔主,他覺得不可思議,於是他脫口而出一句——荒謬!
鍾離塔主似乎已經預料了張昊天的迴答,他不緊不慢地指著河麵說:“你看看剛才那個蜻蜓,它依戀著菡萏而停在上麵。可是你的石子掀起的波瀾驚動了它,它感到威脅所以才會忍痛離開它心愛的菡萏。而菡萏又無法割舍這雲水河域,畢竟這裏是哺育它成長的故裏。所以菡萏不能隨蜻蜓而去,隻能守護在這裏,苦苦等待著蜻蜓下一次的到臨。”
張昊天想了想,懂了,說:“菡萏就是前輩您,蜻蜓便是那位女子,這石子就是命運,是它造起的波瀾,讓她和你若即若離,而你又不能無法追尋,都是命運的禍。我這理解沒錯吧?”
“哈哈哈!”鍾離塔主仰天大笑,兩袖一揮,背過手去,說,“果然是個積伶積俐的家夥,你能理解這些我並不意外,不過我覺得你有些地方說得並不準確。”
“哦?是嗎?”張昊天一邊思考一邊不經意地隨手又投出了一塊石子,“石子,我在扔石子,石子是命運,石子,石……我在扔……”
“哈?難道!”張昊天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我說錯哪了,前輩,不是命運的禍,是我的禍……”
“啊?”鍾離塔主一臉苦笑狀。
“啊,呸,我是說我是扔石子的人,是我讓石子造成波瀾的,所以禍不在於石子不在於命運,而是在於玩弄石子玩弄命運的人,我這樣說準沒錯了吧。”
鍾離塔主滿意地笑了笑,沒有迴答張昊天,不過看樣子好像認同了張昊天的理解。
“那,按照你的說法,前輩我是不是個很可憐的人啊?”
“嗯,前輩真的挺可憐的,讓人禍害了。”張昊天歪了歪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竟歎了一口氣,說:“哎,我覺得前輩你還不是最可憐的人。”
“哦?怎麼說?”
“你的禍是在於人為,而我的禍卻確鑿是造化弄人啊!”
“你年紀輕輕能惹上什麼造化啊?”
“我天資不及別人吶,所以我在家族的地位遠遠不及我姐姐,我姐姐是天才,是家族的未來接班人,而我,隻是一個庸才,混跡在家族的威名中茍且,要不是我是家主的孫子,我再怎麼努力頂多也隻能成為一個邊遠地方的滅妖師隊長,像張論叔叔那樣。”
“哦?聽你的語氣,意思是說我們渡雲裏很差咯?”鍾離塔主打趣道。
“啊!”張昊天這才感到失言了,急忙解釋說“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無法到達像家主那種顯赫的位置,不是說渡雲裏不好,絕對不是。”
“嗬嗬,別緊張,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鍾離塔主繼續說,“原來你就是張家家主的孫子啊,很意外!”
可是張昊天卻沒看出鍾離塔主的神情有多大的意外,倒像是早就知道一樣。不過他們兩素未謀麵,前輩再怎麼料事如神也不會早就知道的。
“嗯,我聽聞過你的姐姐張零夢,據說去年的獸靈塔大會隻有她一個人闖到了第十四層,這樣的年紀能闖到那裏,的確是天之驕子。”
“是呀,我姐姐天賦高得令人發紫!”張昊天搖頭暗歎。
“令人發紫?哪有你這樣用詞的,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姐姐嘛。”沒想,鍾離塔主突然冒出一句,“呃,對了,張家小少爺,你叫什麼名字呢?”
不問不要緊,一問張昊天的心都涼了半截。
“前輩,過分了啊!我張家少爺這個身份就不配讓人記住名字嗎?”
“哦,不是不是,哈哈,我之前記得的,不過年紀大忘了而已,瞧我這記性,怪我怪我。”鍾離塔主趕緊堆笑搪塞這尷尬的問題。
“您年紀不至於健忘。”
張昊天聳聳肩,鼓起大腮幫,再把腮幫裏的氣重重泄了出來,似乎是想開了:“其實也不怪前輩,隻能怪我沒零夢出色。看吧,這不正說明我很可憐嗎,明明同是家主的孫子,待遇卻差這麼多,還不是因為天賦不同,造化不同嗎?”
張昊天看了看鍾離塔主,又說道:“其實前輩您算好的了,您還知道張家家主有位男孫,您知道嗎,我之前居然聽到一個下八家的長老驚訝地說:‘啊?原來張家家主還有個小少爺啊?’你說我可憐不可憐。”
“嗬嗬嗬,你真是個有趣的家夥。”這小趣事把一向持重的鍾離塔主樂得不行。
“哎呀!”不過調侃歸調侃,張昊天才意識到這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出來晚了,怕張論和零夢他們擔心,張昊天這才提議要辭別了,“前輩時候不早了,我該迴去了,再次感謝您的幫助,我們下次再見。”
“嗯,很高興能跟你聊這麼有趣的話題,好,路上小心點哦。”鍾離塔主笑瞇瞇地說。
張昊天剛想離開,突然又轉身過來:“哦,對了,前輩,我叫張昊天!日加天的昊,一定要記住哦,我走了,拜拜!”說完撒腿就跑開了。
“嗯,我會記住的,昊天!”
這真是個冒失的家夥,並沒意識到問問人家鍾離塔主的身份才告別,不過現在看來也沒這個必要了。
張昊天跑著感覺手裏還握著石子,覺得礙事,便隨手又丟進了雲水河裏——
“噗通!”
聲音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