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前輩，這是何年何月的青城山斜日洞？”張昊天顫抖著聲音問。


    老者笑道：“開元曆六三一八年。”


    開元曆六三一八年？這不是離他身處的開元曆一零五七九年年末相差了四千二百六十二年。張昊天踉蹌後退數步，難以置信地搖頭。


    四千年，他迴到了青城宗建宗將近百年的時代，離他所在的時間相差了四千年有餘。四千年的時光，他距離自己的血親已經是無法觸及的距離，他再也無法親手拯救自己的姐姐張零夢。


    “你幹了什麼！”張昊天嘶聲力竭地責罵著骨靈，他整個人的心態都崩掉了，他一直都無比渴望迴到道界，雖然現在迴到了道界，甚至還是青城山，可卻是四千年前，他所渴望的一切都無法實現了。


    “我……我以為迴到了青城山，所以就……別打我？”骨靈被氣得拿出道符的張昊天嚇得抱頭蹲在地上，不過氣在頭上的張昊天沒有真的對骨靈動手，拿著龍文符的手懸在了半空，但是張昊天的雙眼真的急得布滿紅絲。


    “這下我們怎麼辦？四千年。我們隻能在這裏待到死為止。什麼也做不到，我隻能等著四千年後，姐姐完全被血妖奪據，就是因為你！”張昊天指著骨靈大罵。


    骨靈嚇得根本不敢出聲反駁，他也沒有反駁的理由，畢竟到達這裏，確實是他的錯。


    “小子，我建議還是冷靜一些微妙，如此焦躁，什麼也無法解決。”青城老者出言勸說。


    “那麼老前輩有何高見？”張昊天這種時候能夠在言語上禮貌已經很勉強了，口氣自然是抑製不住的衝，但是老者看上去並不介意。


    “我不知道你身邊的這個小家夥是為何物，但是他的身體正在消失哦。”


    老者這一提醒，張昊天才猛地細看骨靈的身體，他的腳正在化作微小的光粒消散，速度很慢，數量很少，不易察覺，但毫無疑問的是，骨靈的身體正在潰散。


    “這……這是怎麼一迴事？”骨靈看到自己腳的異狀，頓時慌了起來，不知所措。


    為什麼會這樣？張昊天也搞不懂，明明在凡界的時候都沒有異狀，為什麼身處山骨仍在的道界卻會變成這樣，而且骨靈不是下位妖靈嗎？怎麼會有影響？


    等等，說到底凡界也還是道界連接著，骨靈和本體還算有聯係，但是現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時間，雖然山骨仍在，但是這個時間點的山骨卻還沒有孕育出骨靈這個妖靈，換而言之，骨靈的本體不再，聯係就斷掉了。


    看來即使是下妖，其妖身與本體也仍舊有著聯係的，隻不過跟上妖比起來，下妖隻需要和本體共存與一個空間，或者兩個相連通的空間。


    張昊天隻能這麼認為了，可是就算弄懂了他又能怎麼辦？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迴去？不是，他必須迴去！張昊天想到了最糟糕的可能性。


    既然斷了聯係，骨靈在慢慢消失，那麼青城山骨也會因為骨靈的消失而逐漸崩壞，這是下妖的靈滅災。


    “該死，我們必須得想辦法迴去，不然青城山，四千年後的青城山會毀掉的！”張昊天所有的怒火都被這個殘酷的事實給逼了迴去。


    老者聽了張昊天的話後，顯然有些動容：“哦，青城的後輩，你好像說出來了不得了的事，這小家夥跟未來的青城山有何聯係？”


    張昊天不知道應不應該對老者說出骨靈是妖靈的事，還有妖靈導致靈滅災的事。畢竟如果是被滅妖張家歪曲過事實的道界……


    等等！張昊天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事實，他根本沒有必要擔心妖靈的汙名，畢竟那是一千多年後，滅妖張家出現後才開始的汙名化，現在這個時間點的滅妖張家還隻是山溝溝裏不知名的小村子。


    “老前輩，他是青城山骨龍四千年後死去的屍身所化的妖靈，他的存在維係了青城山骨不會奔潰，但是我們迴到了四千年前，聯係就斷掉了，如果我們不迴到正確的時間，那麼青城山……可能會遭遇靈滅災。”


    “靈滅災？”老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張昊天給老者解釋：“這個名詞在後世被歪曲為妖靈作亂，導致一個地方生靈塗炭，無法再孕育生命的現象。但實際上，是那個地方誕生了妖靈，而妖靈以那個地方為本體，然後那個妖靈被殺害後，那個地方失去妖靈的支撐而逐漸失去生機。現在骨靈的狀況和靈滅災發生的條件類似。


    “在我們本該在的時間中，骨靈不存在，而這個時代也不存在誕生了骨靈的青城山骨遺骸。如果不想辦法的話，四千年後的青城山就……”


    “如果我消失的話？那跟我簽訂了命契的張昊天你不也……”骨靈還會想到張昊天，總算還有些良心。


    “別管這些了，現在我、你和青城山都是連在一起的。該死，當初就不應該答應你的，要是沒有跟你簽訂命契的話……”


    “你就死在邪帝手上了。”骨靈脫口而出。


    張昊天一時哽咽無言，骨靈說得沒有錯，如果沒有骨靈的話，他就不可能降靈獸身，在青城山大戰的時候估計就被邪帝淩曉風給殺死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後悔也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我們不能找到辦法迴去，那就是死路一條。”


    “有什麼辦法？”骨靈問。


    “去找最近的道凡連接點，在那些時空中一次次地尋找屬於我們時間的道界，一直試到成功為止。”張昊天已經破罐子破摔了，這種無謀的方法，一旦失手，就是落入非道界、凡界的異空，再也無法迴來。


    “青城晚輩，沒必要這麼冒險，我有辦法送你迴去四千年後。”老者突然開口，給了張昊天他們一絲希望。


    “真的，老前輩？”張昊天驚訝地迴頭，不可思議地望著這名青城的老前輩。老實說張昊天不是太敢相信有這種方法，如果真有這種方法為何沒有傳達至青城的後代。


    老者仿佛猜透了張昊天的心思一般笑了笑：“看你的反應，這個符術應該是沒有傳下去，那就說明施展符術的前提已經沒有了吧。”


    “前提？”張昊天不明白。


    老者伸手指了指天，張昊天望著那個方向一望，隻看到了灼眼的驕陽。不對，這裏是道界，不應該看到陽炎鳥所化的太陽才對。


    斜日洞，張昊天仿佛明白這個地方為什麼會叫斜日洞了：“這是怎麼迴事？道界怎麼能看見凡界的太陽。”


    老者笑著為張昊天解釋：“很奇特是不是，但看你的反應，四千年後已經看不到了，這也是我要送你迴去符術失傳的原因吧，沒有那個條件了。這個斜日洞，擁有著道凡連接點的特性，但又有所不同，能夠直接在這裏看到凡界的天空，我利用這個特性在這裏畫了一個符陣，配合山骨龍的道靈運作，能有穿越時間之用。”


    “前輩試過了？”張昊天有些懷疑這個符陣是否真的能起到作用。


    “那是自然，我利用它傳送過到七天之後，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測試過了，但是我沒有多次試驗，這個類道凡連接點似乎在不斷使用後變得越來越稀薄了，我們誰也不知道還能用多少次，但是如果是送你迴去，那現在還來得及。”


    經過試驗的符陣，張昊天開始覺得這值得一試，而且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方法，單純穿越時間，不會落入異空：“我們願意一試。”


    “雖然你們願意一試，但是不代表提供道靈的山骨龍願意一試，如果要用流卻陣，必須要說服他繼續提供道靈，顯然他最近都不同意了。”老者說出了唯一的阻礙。


    “那就讓晚輩去山骨龍地一試吧，道玄心宗主。”張昊天深深地向道玄心鞠躬。


    道玄心對張昊天猜出他的身份很有興致，便問：“你很有魄力，也很敏銳，你是怎麼猜出我是道玄心的。”


    “因為按時間來說現在正是第二代青城宗宗主道玄心宗主你執掌青城宗的時候，加上宗主你知道山骨前輩的，而知道山骨前輩的隻會是青城宗的宗主，這是青城宗宗主一直以來的秘密傳承。”


    “猜得不錯，但是你又是如何知道山骨龍的呢？”道玄心反問。


    張昊天如實迴答：“我的體質特殊，是隻能使用龍文符術的龍血皿，成為青城宗弟子後，是山骨前輩他教會我龍文符術。”


    “這麼說來，你也算他的半個學生了，說不定能說服他。盡管去試試吧，跟我過來，到山骨龍地去，我想你應該很熟悉路了。”道玄心笑道。


    “是的，道宗主。”張昊天應承下來後，和骨靈一同跟在道玄心身後，從斜日洞往山骨龍地走去，一路上見識了四千年前的青城宗，沒有器方殿，沒有翠竹閣。


    望著走在前麵的道玄心，張昊天在想，自己說不定是青城宗唯一一個見識過四位青城宗宗主的人了，自己也沒想到能夠有這樣的際遇。